我也拉开了他身上那多余的累赘。
    二人的衣裳混在一起,落在了床下。
    我将吻落在他的颊上、眉毛上、眼睛上,轻轻咬他的耳垂。他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胸膛与我相贴,坚实而滚烫,我能感受到里面那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而我的手,不住往下探索,仿佛一个好学的学生,急切地想感受那一切未曾触碰的东西。
    我听到他也哼出阿蓝声音,低低的,带着浑浊的声音。
    真好听。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强行将我打断。我吻着他的胸膛,着迷地在将吻落在那沟壑之间,感受着他因为我而变得紧绷而兴奋。
    待得我终于累了,我直起身。
    绣帐半敞着。
    些微的夜风透入大殿之中,拂在我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的肌肤,起了一阵微微的战栗。
    他注视着我,目光落在我的身体上,胸膛急促地起伏着,贲张有力。
    我也注视着他,手指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抚过,滑向小腹。
    “喜欢么?”我问。
    他流连在我腰上的手,忽而收紧。
    “到我了。”他说。
    “还没到。”我微微俯身向他,看着他的眼睛,“子烨,我们试一试别的,好么?”
    他愣了愣。
    ——
    我想,圣人之言,到底是有道理的。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话,用在哪里都很是合适。
    那素女三十六式说得对。百炼成钢,便是扬州烟花巷中的悍将,也少有天纵奇才,唯苦心钻研才得以终为花魁。
    当然,我不敢与那等业界翘楚相比。
    不过这一回,我第一次明白了这事的快乐。
    子烨也是如此。
    不然他不会总问我要不要再来。
    这方面,他跟我从前的那只细犬仍然很像。照料它的仆人,最头疼的事就是遛它。因为它总能自顾自地跑出几里地,让人追也追不上。且气力似乎永远也用不完,只要闻着肉味,它就算跑了一天,也仍然能够一下精神振作起来。
    于是第二日,我为自己的轻敌遭了报应。身上照例酸痛得起不来,可谓殊途同归。
    至于那死狗。
    天不亮他就起来,早朝去了。
    临走之前,他还特地抱着我将我吻醒,告诉我今日要到宗庙去祭拜,不可睡得太迟。
    我没好气,想一脚将他踹开。
    可腿上也是一样酸痛,没伸出去就作罢了。
    而他似乎以为我终于学会了温顺,微笑地又吻了吻我,然后扬长而去。
    不过,这一觉,我没有能继续睡许久。
    因为子烨离去之后,命妇们就来了。
    宫人们进来,隔着绣帐禀告,说祝氏领着命妇们在外头等候多时,要正式拜见太上皇后,还要为太上皇后洗漱更衣。
    虽看不到外头的天色,但我知道,子烨刚离去,现在必是不到卯时。
    祝氏显然没打算让我过得太舒坦。
    这太上皇后才当上第一天,她就给我立规矩来了。
    “她们来了多久?”我问宫人。
    “寅时二刻就来了。”宫人道,“见上皇和皇后还未起身,就一直在外头候着。”
    我颔首,正色道:“既如此,她们早起,必是未曾用膳。让她们先用膳去,便说本宫晨起须诵经,请她们等上一等。待本宫念过经了,自会见她们。”
    宫人愣了愣,忙应下。
    待得她们退开,我打了个哈欠,继续躺回去。
    死狗。
    我想,今晚还是让他睡偏殿得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赐宴(上)
    当然,身为皇后,该是个什么样子,我还是知道的。
    祝氏将那些命妇们早早拉过来,从半夜折腾到现在,就为着向我见礼。我若怠慢了,命妇们定然是要将怨气归在我的身上。
    到底是情势比人强。
    我在床上眯了一会,发现自己睡不着,只得不情不愿起身来,让宫人为我准备。
    待我终于收拾齐整,穿好皇后朝服的时候,天色已经放亮。
    走出寝殿,却见桑隆海正恭立在阶下。
    我讶道:“桑公公怎在此处?”
    桑隆海答道:“上皇闻得外命妇入宫觐见皇后,特令臣过来,服侍皇后左右。”
    我心中了然。
    子烨必是担心我跟祝氏见面,会生出什么龃龉来,故而让桑隆海这圆滑的人精来盯着。
    我微笑,道:“如此,有劳桑公公。”
    承和宫的前殿里,果然已经是站满了人。
    见我来到,祝氏领着众命妇向我行跪拜大礼。
    我一手搭着宫人的手,缓步走入殿内。
    倒不是我故意摆架子,实在是身上的骨头酸得很,这身上的衣饰又沉重,有人扶着能让我舒服些。
    死狗。
    我心里骂着,脸上带着微笑,缓缓扫过两边跪作一片的命妇。
    说来,今日这觐见,她们显然都是严阵以待的。
    据说洛阳城中凡是有诰命的,无论大小,都来了。每个人都精心装扮了一番,穿着朝服,画得面白唇红,粉香阵阵。不过看得出来,都是摸黑起了个大早等到了现在,难掩疲惫之色。
    这其中,祝氏虽是命妇之首,品秩却并非最高。有几位年老的,想来是功臣的母亲,看衣着,等级都在祝氏之上。
    走到御座前,我坐下来,道:“众卿平身。”
    命妇们谢过,起了来,如文武百官上朝一般,分列两旁。
    我看向那几位品秩高的命妇,走到她们面前,道:“妾初来洛阳,从未见过几位夫人。”
    祝氏随即道:“这是越国夫人,随国夫人,以及武陵郡夫人,博平郡夫人,同昌郡夫人。”
    我一一看去。
    这几位,我先前也曾看过她们的名号和来历,只是不曾亲眼见过。
    子烨虽是自己打的天下,但登基之后,并未大开封赏,对诰封之事,亦颇为慎重。
    按制,一品官员及国公的母亲和妻子,可封为国夫人;三品官员以上的母亲和妻子为郡夫人; 四品以上可封为郡君,五品可封县君,勋官四品有封者为乡君。
    在景璘的朝中,诰封这等不需要花什么钱又能拉拢人心的事,他向来乐意之至。故而明玉手下的外命妇简直多如牛毛。
    但在子烨朝中,则全然不一样。
    凡生者家眷诰封,皆由皇后主持。而子烨还未立后,此事便也一直搁置。
    所以除了已经去世的功勋大臣母妻,会由朝廷出面追授命妇封号,凡在世者母妻,就算功勋再大,也只称侯夫人。
    唯一例外的,是祝氏。
    原本子烨打算追授杜行楷国公,可祝氏坚决反对,说杜行楷生前获罪而死,若封国公,则德不配位难服天下。子烨无法,只得恢复穆皇帝赐给杜行楷的永明侯爵位,而祝氏则是永明侯夫人。
    这也是祝氏虽地位高,品秩却并非最高的原因。
    此事,让祝氏收获了许多的人望。洛阳这边的人,无不称赞她高风亮节,将她视为妇人楷模。
    除了几位国夫人和郡夫人,还有一众郡君、县君、乡君,约二十余位。加上其余命妇,约有二百人。这阵仗,是一次比一次大。
    不过比这大的阵仗我也见过。
    明玉召集京中命妇议事,动辄比这多出一倍,站在跟前,黑鸦鸦一片。
    “凡在京中的诰命,今日皆已到殿上,聆听太上皇后训示。”祝氏道。
    我颔首,令内侍抬来坐榻,为三品及五十以上命妇赐座。
    而后,我和颜悦色道:“永明侯夫人言重了。本宫新用事,内外生疏,日后一应庶务,还须众卿辅佐才是。今日众卿能入宫来,本宫甚慰。”
    说罢,我转向桑隆海,道:“早膳可都备好了?”
    桑隆海道:“准备好了。”
    “赐宴。”
    桑隆海应下,招了招手。
    只见内侍鱼贯而入,在殿上设下案席。
    大约没人想到,这般正经的场合,竟是要赐宴。众命妇皆露出诧异之色。
    祝氏随即对我道:“今日皇后与众妇皆身着朝服,按制,当行朝会之礼,行宴于礼不合。”
    我不紧不慢道:“夫人所言仪礼,不过惯例,并非落纸成文的律令。历代皇帝,议事迟了,在朝堂上当堂为群臣赐宴,也从不少见。后宫既仿照前朝有了这朝会之礼,又何妨将赐宴也搬过来?此事乃本宫决断,本宫自会向上皇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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