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舒楼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耿星冰。
    耿星冰也回看他,兄妹二人都没有说话。
    “四妹妹,我本想给你留一条后路,以后平王万一失势,我便是你的退路,但是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多了,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命运将完全捆在一起,船翻则你我皆亡,现在可以将你的秘密说出来了。”
    耿星冰今日过来找耿舒楼,未曾没有想过将一切告诉耿舒楼,毕竟她对平王的承诺,说不定还要依靠自己这位好二哥的帮忙。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还是低估了耿舒楼的能力,这么短的时间内,不能参加秋闱试的打击,父丧的忙碌,他竟然还有余力从纷杂的事务中抽出时间来,思考并查探耿澄去世那一日的消息,并如此笃定,是她在其中做了手脚。
    但是猜对了又如何,他既没说出是谁给张来报信的,那便说明,他并不知道那个丫鬟是谁。
    所以她是不会承认的。
    至于自己的身份问题,耿星冰忽然改了主意,这不应该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这般想着,她站了起来。
    “二哥,我今日前来,只是过来看看你,担心你劳累太过,伤了身体,没想到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说我有什么秘密,还扣了一桩罪名到我身上,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出现这些想法,你再好好想想吧,至于殿下那里,他未曾和我说过想招你当他的幕僚,二哥愿意去便去吧,不愿意去待我进门后,我会尽力劝着殿下的,二哥只需在后日之前告诉我即可。”
    耿星冰说着,泪盈于睫,“二哥,现在除了娘,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姐,你便是我最亲的人,我们做了十几年的亲人,我希望以后我们一直会是至亲。”
    至亲?
    耿舒楼眯了眯眼,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他自己都被这个想法惊住了。
    耿星冰心中一凛,她了解自己这位兄长,知道他很聪明,但是她没想到他如此敏锐,只从短短一句寻常的话中就察觉出了什么。
    她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不过面上却仍保持着镇定,平静的告辞离去。
    “姑娘没说?”路上,楚茵问道。
    耿星冰目视前方,语气淡淡,“等他向殿下投诚,让殿下亲自告诉他,岂不更好?”
    楚茵不知道好在哪里,但是这是小事,殿下只是看中了耿舒楼的心智和才学,看中了耿星冰的美貌以及她承诺的好处,至于其他的,想必殿下不会太过介意多说几句话的。
    过了几日,陶母下葬,耿星霜祝颜都去送了一程。
    陶母下葬后又几日,九月底的时候,衙门终于传来了消息。
    经过仵作验尸,以及衙役们走访查探,确定陶母是被人下了一种慢性毒药,那毒很常见,本身也并不是无色无味的,但是混在气味浓烈的药中,却也很难让人察觉。
    “就是我娘去世前五日抓的那副药,衙门去查了寿安堂,说是经过这些日子的查探,与寿安堂的掌柜和大夫皆无关系,是那抓药的药童所为,应是被人收买了,只是那药童在我娘去世前两日便辞工不做了,衙门找了十来日,未曾发现其踪迹,说不定已经离开宁都了。”
    陶余鱼告诉耿星霜和祝颜这些的时候,气的声音都发抖了,等说完后,整个人更是如那风中落叶,颤抖不已。    “一定是她干的,一定是她,她怎么能……怎么敢……”
    是啊,怎么能这般做,若耿星冰确定自己不是陶家骨肉,那么与陶家便无任何关系,这无冤无仇的,为何要灭口?
    若她塑确定了自己就是陶家的女儿,那么陶母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怎么敢弑母?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在耿星霜的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她看出了耿星冰骨子中疯狂自私的一部分,却也希望还没到那程度。
    “耿星冰是不是已经入平王府了?”祝颜问道。
    耿星霜点头,“在我二叔下葬三日后,平王殿下便将人接了过去。”
    一顶小轿,两个嬷嬷,两个丫鬟,四个压轿的小厮,再加上耿星冰带陪嫁的四个丫鬟,两房陪房,耿荀姚氏帮着凑出的六十四台嫁妆,看起来浩浩荡荡的,却因为没有新郎,色彩也没有那么的红,而显得有些寒酸和不伦不类。
    “那这案子……”耿星霜问道。
    陶余鱼摇头,“衙门说会继续追查的,但是我听他们的话音,也知道那个逃走的药童,应该是找不到了。”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陶家人跑了几趟衙门,最后也只是从寿安堂那里拿到了一点安抚性的赔偿金,那个逃走的药童,即使衙门画了像张贴捉拿,仍然没有任何踪迹。
    陶家人愤怒又无奈,他们明知凶手是谁,却眼睁睁的看着凶手成了平王府的人,而没有任何证据和实力为妻子(母亲)报仇。
    陶荣在得知妻子真的是被人害死之时,也曾试图去衙门将耿星冰有可能是凶手的事说给他们听,但是当衙门的人听到此事竟然还关系到平王府,虽然未打陶荣,却也是将陶荣轰了出来,并告诉他若是再敢胡乱攀咬平王殿下,就不仅仅是打板子的事情了。
    陶荣铩羽而归。
    此事,就连祝颜也没有办法,她曾经怀疑过陶余鱼是她二婶的闺女,但是府中有祝霓在,她没有证据,况且祝二老爷祝二夫人都不在府里,这事委实不好办。
    在秋风渐渐收尾,夹着寒意的北风登场时,盛宁十四年的秋闱放榜了。
    放榜那日,耿舒淮特意从立才书院赶了回来,是的,杨倾墨不必再去立才书院了,但是耿舒淮还是要去,考武举人,并不仅仅只考武功,耿舒淮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若是他不认真学,明年武举时,可能在第一关就会被刷下来。
    “二哥,放榜还早着呢,我们为何要来这般早,现在早上已经很冷了。”
    耿星霜裹在披风中,有些不明白她二哥又在抽哪门子风。
    “六姐姐,我知道二哥为何要去这么早?”耿星辰也凑着热闹,要和他们一起去看榜。
    “辰姐儿,我也知道你这趟为什么要跟着去?”耿舒淮笑的贼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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