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道袍的隐姝,水汪汪大眼睛中有种梨花带雨的幽怜,声音更是充满了恋恋不舍,她轻咬着嘴唇,似乎下一刻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沈平叹了口气,上前给了隐姝一个拥抱。
    隐姝紧紧抱住他。
    脸颊更是贴在了胸膛。
    “师弟,我不想走,想这样跟你一直待着。”
    她哭着道。
    很快泪水就打湿衣衫。
    沈平将其推开,看着她白皙清秀的脸蛋,用手指抹掉眼角泪水,“师姐,人世间总有些事是无法随心所欲的,你是灵隐观最杰出的法咒天才,还是仙人转世,不应该被任何事物阻挡你修道之路。”
    听着这话。
    隐姝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师弟难道不想跟我在一起吗,我不要修道,咱们一起离开,隐居在深山里面,好不好。”
    “傻师姐。”
    “纵然你我能走,可你的师尊,师叔,乃至于天下道观会同意吗?”
    沈平心里很是无奈,他倒是不怕什么道脉规矩,而是担心会耽误隐姝的修道前途,毕竟以他多年的经验,隐姝这种时候完全死恋爱脑,为了情爱可以奋不顾身的。
    “我,我……”
    隐姝很想说自己不怕,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迷途于情爱的道脉弟子,最终惨死,她自己不惧死亡,但灵真师弟要是因此而死,那她会痛苦一生。
    “师姐,回去好好修行。”
    “待你成为真人,觉醒前世记忆,若还能保有初心,我会亲自去灵隐观接你。”
    沈平一字一句的说道。
    隐姝沉默了下,随后认真点头,“好,师弟,我等你。”
    说着她转过身解开了腰间的丝带,羞着脸将道袍里面的粉红肚兜取了下来,随后递给沈平,“我回去后会专心修道,轻易不会再离开道观,这,这件贴身衣物,伱拿着,也好做个念想。”
    话音落下。
    她就迅速离开了房间。
    握着还留有温热的肚兜。
    沈平嘴角扯了扯,鼻息凑上去嗅了下,有股香味,似乎是处子幽香,不禁暗道还真是处于懵懂情爱中的女孩,不过勇气可嘉。
    午时在客栈吃了午饭。
    他便回到长灵道观。
    “灵真,这是《太阴符经》的全篇内容,你抄录一遍记下。”
    “是,师尊。”
    抄录完。
    长灵观主唏嘘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虽然山阳县渐渐恢复昔日繁华,可其他地域的天下苍生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道脉本就要维护天下苍生,灵真,你在法咒上面极具天赋,所以观内决定提前让你外出磨砺,这样能更快成长。”
    沈平一怔,“师尊,我……”
    旁边的灵悟打断道:“这是列为祖师的决定。”
    长灵观主又递给沈平一件铃铛,“这时我长灵道观第五代祖师使用的法器,荡魂铃,只要任何妖魔鬼怪靠近它,都会引起铃铛响动,今日便赐予给你了。”
    “明日你便下山游历吧。”
    沈平接过法器,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借游历之口让他远离是非之地,保留长灵观的传承。
    难道事情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
    走出祖师堂。
    灵悟师叔叹道:“灵真,你虽在长灵观修道仅两年时日,但仍旧是我长灵一脉,相信你也看出观主的用意了,唉,这也是无奈之举,自上次在山阳查清城隍背后势力到现在,灵隐观损失不小,甚至连真人都陨落了一位,此等情势不得不让我长灵观警惕,未雨绸缪。”
    沈平不由道:“师叔,那你们呢。”
    灵悟师叔笑了一声,“不必担心我们,有祖师庇护,真到了危急时刻,我和你师尊都能躲进福地内,那里位于幽冥阴地,没有具体位标,是很难找到福地的。”
    “你道行不深,无法进入,只能离开,观主也是在保护你。”
    说话间。
    他从袖口中取出一本书籍,“这是师叔我修道以来的心得体会,对你或许有些帮助。”
    “谢师叔。”
    “不要忘了你是长灵一脉,若真有一天,长灵道观不在了,希望你能重建道观,延续香火。”
    “弟子会的!”
    次日。
    沈平收拾好包袱站在道观门口,回头看了眼袅袅生烟的道观,这座道观不大,可这里却有着一丝温暖。
    “师尊,师叔,列为祖师,弟子修有所成后,会回来的。”
    说完就转身离开。
    观内。
    长灵观主长长一叹,“走了好,此次朝堂争斗,圣上是铁了心要削减道人数量,天下道脉都无法独善其身,我长灵观底蕴稀薄,在这大浪之下,很容易被浪潮掀翻。”
    灵悟默然,“观主,列为祖师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了。”
    “就等灵隐观那边的消息了。”
    “我看难啊,咱们船小好调头,灵隐观却不同,剩下的真人以及真君,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轻易提前避难。”
    “或许吧,就看国师那边会不会给他们留时间了。”
    ……
    深夜。
    小莲子山。
    彻底崩塌的山神庙残垣内,一团篝火燃烧着。
    离开道观后。
    沈平反倒是轻松自由,其实他本就打算这次回去后就找借口出去一趟,然后去浮屠山打探情况,看看能不能顺便将席冷妍给救出来。
    打开抄录的《太阴符经》全篇,火光跳动间映衬出上面的内容。
    除了定神法咒,天雷咒,神行法咒等,里面记载的高深法咒便是离火驱邪咒,风火八门咒,还有类似神通手段的强大法咒,乾坤五行咒。
    以他的实力,高屋建瓴之下轻易就能看出这些法咒运行的原理,基本都是以生机和法力来凝聚实物,附着法咒阵法增强威能。
    像乾坤五行法咒,就是凝聚金木水火土五种强大符剑,利用阵法汇聚在一起形成巨大威能。
    这一法咒施展起来,能将五百年道行的给鬼物给灭杀。
    咻咻。
    正在沈平看的津津有味时,篝火不远处蹿出一只灰色的狐狸,它站立而起,朝着沈平躬身行礼。
    沈平瞥了它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小莲子山没有了山神坐镇,很容易诞生阴鬼和妖邪,这狐狸已有几分灵智,但距离成妖还差些道行。
    狐狸见沈平没有驱赶,壮着胆子靠近,坐在篝火旁取暖,眼角滴溜溜转动瞅着法咒上面的东西。
    这小家伙是来学艺了。
    沈平也不怕它偷学,法咒可是一门比较深奥的手段,这狐狸要是真能学会,倒算是它的一种机缘。
    火堆霹雳吧啦燃烧着。
    快要熄灭时。
    小狐狸忙取来干材让其继续燃烧。
    到了黎明时分。
    沈平收起了法咒图卷,伸了个懒腰就起身离开。
    小狐狸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躬身。
    数月后。
    一路游历南下。
    他来到了云江江畔,这条江水宽阔浩荡,是大赵途径州府最多的一条江河,水面常年有商船,游船来往,在两岸也多有龙王庙宇建筑,求雨祈福,甚至求子的百姓络绎不绝,十分热闹繁华。
    路上听闻江畔有一处很是出名的崖洞,洞内雕刻有壁画,这些壁画的画技精湛,出神入化,能将仕女图画的如同天外飞仙般缥缈,飞蛇走兽更是有仙家气象。
    因此沈平特意绕路赶到崖洞。
    只是附近却一片萧瑟破败之象,方圆数里都看不见百姓香火,一些地方的龙王庙更是塌陷。
    见崖洞边缘有一书生。
    他不由上前询问此间缘由。
    “前段时间有妖龙犯恶,兴风作浪,水淹附近数万倾良田,惹怒朝廷,派遣道人兵甲讨伐,大战之下生灵涂炭,是以此地越发破败,百姓皆不敢来此,小生之所以在这里逗留,实乃为壁画而痴。”
    书生缓缓说道。
    沈平打量了一下这书生,其眉宇环绕着一股阴煞气,眼睑幽黑,面色略有苍白,气血明显不足,但整体面相却有一副显贵之相,并且隐隐有一股紫气在头顶盘旋。
    这让他不禁好奇。
    道行积累突破到真君后,对于此方世界的天下大势的运道走向,他多少是能够推算一二的,观看面相更是能看出些东西,眼前书生虽然穿着普通,可从面相上看,竟似身怀气运。
    “实不相瞒,贫道也是为崖洞壁画而来,正要前往欣赏。”
    “小生愿意带路,道长,请。”
    书生走在前面。
    沈平紧随其后,两人往崖洞深处走去,越往里面,光线越黯淡,不过两侧却有荧光石发亮,不至于迷路。
    转了三四个拐角。
    眼前忽然明亮起来,洞顶有好几处阳光照耀下来,将四周的壁画照亮,只见每一面壁画都栩栩如生,上面水墨点缀的图案犹如真人一样,尤其是最大的仕女图,上面的女子面容微笑,仿佛传递着笑容回荡在耳畔。
    “道长,这壁画有些神异,不能多看。”
    书生提醒道。
    沈平眨了眨眼,看着壁画上面或弹琴,或腰鼓的女子,似乎明白这书生为何脚底虚浮,气血不足了。
    没有多看仕女图,他很快就去观赏其他壁画。
    到了晚间。
    这书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吃的,递给了沈平。
    “贫道乃修道之人,食气饮露,并不吃五谷,多谢好意。”
    沈平推脱道。
    书生也不强求,自行吃了起来。
    到了晚间。
    两人点燃篝火,不一会儿沈平故作熟睡,而书生却走到一处洞内,吹动萧音,没多久,仕女图上面竟走下两名貌美的女子。
    “郎君,今日怎么多了一位道人。”
    “这道人乃是路经此地,你们不要打扰他。”
    “好的郎君,长夜漫漫,我们还是及时行乐吧……”
    伴随着琴声鼓乐而起。
    阵阵不堪入目的低吟在洞内回荡。
    第二日清晨。
    书生面色又苍白了些,眼角黑眼圈更重。
    沈平好心提醒道:“施主,你眉宇间有煞气环绕,近日怕是有鬼祟缠身,那壁画的仕女乃是阴气所凝,若与之夜夜笙歌,只会消磨你的精气。”
    书生见沈平看破,不由面露尴尬,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了,只是那种滋味实在是美妙,难以挣脱。
    “施主在此逗留几日了?”
    “已有九日。”
    沈平又问道,“每日几次?”
    “九次。”
    听到这话。
    沈平嘴角一抽,九日便是八十一次,这书生还能站着走路,真是身体硬朗啊,不愧是气运所钟之人。
    “可否让贫道把脉?”
    书生急忙伸出手臂。
    沈平把脉后,摇头说道:“施主气血亏损严重,若再不治疗,有殒命之危,还是尽早离开崖洞吧。”
    书生犹豫不决,“道长,我,我放不下她们,不知道长是否有办法让我们待在一起。”
    说着他带沈平来到崖洞深处一個水潭,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块水蓝色的石头,“不瞒道长,每日我都会来到这里摸一下石头,身体会恢复些气力,是以晚上才能,才能跟她们行乐。”
    沈平接过水蓝色石头,手刚触摸到,就立即感应到了一股浓郁的五行之气涌入身体,“这,这居然是法则之石。”
    所谓法则之石,其实是一种特殊矿石资源,天地孕育的奇物,吸取后能让道骨异变,拥有另一种属性。
    如今沈平道骨乃是阴属性,不管怎样修行,都只能转化成阴阳二气的法力和生机,将来成道也只能走阴阳之道,而若是吸收了水蓝色石头,就能拥有五行之气的道骨。
    尽管阴阳二气的生机法力也能施展五行法咒,可威力不高,要是用五行之气的生机,威力截然不同。
    更重要的事,这种法则之石除了能让修道者多一种道骨外,还是成道的根基,因为里面蕴含的法则之气,是比生机之气更高品质的能量气体。
    真君到地仙之所以要去洞天福地,最主要原因就是洞天福地里面会有法则之气。
    沈平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兴起的一次游览,居然碰到了法则之石,看着书生,他不由感慨,幸亏自己好心提醒了一下,不然这书生是不会将此等秘密说出来的。
    “施主,人鬼殊途,就算强行替她们凝聚阴身,也会对你有所损害,你若是真心喜欢她们,应该让她们去投胎转世,相信缘分一到,你们还会再相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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