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过对联后,奶奶就开始准备祭祖的饭菜,而爷爷也开始准备些纸钱,等到天黑之前再将纸钱烧给我们家的祖上,好让祖上保佑我们一家在新的一年里年平平安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赵波,来帮忙把纸钱洗开,天快黑了,我们早搞早结束。”爷爷想让我帮他一把。
    把纸钱洗开的目的是为了到烧的时候就能烧的快一点,并且能够烧的彻底,好让祖上能拿到完整的“钱”,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来了。”
    冬天的天黑的比较早,才四点多钟,已经有好多户人家开始烧纸钱了。村庄里好些人都是想早点吃年夜饭,并早点结束,好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打牌。
    我们村打牌的人通常是同一姓氏家族的人聚在一起打牌。我们村的几大姓氏有,许氏家族,在我们村占了十户人家,就是许冬梅所在的家族,许冬梅的父亲是老大,她父亲的亲兄弟有五个,剩下的四户是他家的堂兄弟,但也算是一家人,所以他们这一姓氏在我们村的一个大户。还有就是王氏家族,有十二户人家,老大就是我们村的村长,和许氏家族一样,自家的兄弟姐妹们在加上同胞兄弟姐们,可以说是我们村最大的一个姓氏家族。其他剩下的都是零零散散的小户,在这个村里,基本上大事都是他们许氏家族和王氏家族占主角,而我们家和我二叔家是后来的水库移民户,好在我爷爷当初移民到这个村时,带了点家当,在这个村占了一席之地。但到了后面我父亲这辈,基本上走的都是下坡路,到后来我上高中那年,是我们家的最低谷的时期。而我二叔家还好点,因为二婶是王氏家族的人,人也很精明,在她的打理下,家庭基本上还算富裕。
    “啪啪啪……”最早的一户人家都开始放爆竹了,我们也得赶紧行动了。
    家门前的梯田上面都是各家各户在自家的田地里烧着纸钱,我和父亲也带着纸钱往自家的田地走。
    “赵波也来烧纸钱啊?”经过许老五家田地时,他向我打招呼。
    “许叔叔,你们动作挺快啊。”
    其实,许老五只比我大十几岁,但论辈分,他比我大,他家就在许冬梅家的旁边,所以我们也经常有交集。许老五是最狗眼看人低的,在我们最衰败的时候,不但不理睬我们家,还经常欺负我们家,这几年看我买房又买车了,开始刮目相看了。
    “早点搞完,不就早点去打牌么,你来不来。”许老五想邀请我也去打牌。
    “不了,我还有事。”我敷衍了一句。
    我父亲不打牌,而我打牌通常是和二叔家的堂弟妹一起玩,上初中以前,许冬梅也经常和我们一起玩,但自从分手后,就没有在一起打过牌了。
    来到了自家田地的土埂上,我父亲首先在地上画好一个个圈圈。这烧纸钱也是有讲究的,画好圈圈是为了祖上来“取钱”时,只拿自己的那一份,不会弄错。父亲一边烧着纸钱,嘴里一边不停地念叨着,大致意思就是邀请祖上来取钱,并各拿各的,还有一个意思就是保佑我们家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顺顺利利,保佑孙子健康成长,保佑我挣更多钱,也好让祖上明年也多拿点。
    烧完纸钱之后,下一个项目是祭祖。
    农村打开正门的那间客厅一般叫做中堂,中堂里面一般只摆设两样家具,一个家具是书案,书案摆放在正门所见到的那扇墙下面,墙上基本都挂有牌匾。另一个家具是方桌,方桌有四条长凳子,也有的是圆桌,但至少要能做八个人以上。
    母亲的饭菜都已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回来了。我们烧完纸钱回到家里,就开始把菜都端到中堂的桌子上,父亲则在书案上点上两根蜡烛,中间点上一柱香。桌子上的菜式一般是摆上八个菜,八副碗筷,八个酒杯,并都倒上酒。菜的内容有鸡、鸭、鱼、牛羊肉等,这鱼一般都是必须有的,因为它寓意着来年会“年年有余”,在吃的时候,还不能全部吃完,得留下来一点。
    然后,父亲开始安排“祖上来我家吃酒”。在祖上吃饭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会一个个地给“坐在方桌上的祖上”叩头,并向“他们”请安。
    等到“祖上”吃好喝好后,父亲会取来爆竹并点燃,欢送“他们”离开。至此,这年夜饭前的一些程序算是走完了,接下来我们一家人就能够吃年夜饭了。
    “哎吆,我的大孙子,快来吃饭唠。”奶奶兴奋的招呼着。
    “哦,来了,爸爸,妈妈,吃饭啦。”我和妈妈刚看会电视,儿子就过来喊我们。其实儿子倒不是为了吃饭,他是想早点吃完去放烟花。
    我们正看到电视里精彩的镜头,没理会儿子。
    “啪——”,儿子直接将电视机的开关关掉,“哼,吃饭不许看电视,吃完饭再看。”说话时还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儿子学东西还挺快,竟然把我们平常教育他的话原封不动的搬出来,惹的我和妈妈大笑了起来。就这样,我们被儿子赶到桌子上开始吃年夜饭,接受着他的管制。
    刚才祭祖的饭菜都已经换了,换成了四个锅仔,另加八盘菜,这也是农村人平时招待客人的标准菜式。锅仔通常是牛肉、猪脚、三鲜、鸡汤等,其他都是一些配菜,但配菜的数量一定是要双数,单数就表示不尊重人家。
    “儿子,把你的饮料端起来,敬爷爷一杯,祝爷爷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妈妈教育儿子饭桌上的礼数。
    “爷爷,我们干杯吧。”妈妈说的太多了,儿子一下子也记不住,只知道干杯两个字。
    “赵小凡,你要说祝爷爷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新年快乐。”
    “爷爷身体健康。”对于新的名词,儿子还是不能一下子记住。
    “还有呢?”妈妈看儿子想不起来,又来提醒他,“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儿子跟妈妈念叨。
    “哎吆,我的大孙子,来,爷爷给你给压岁钱。”
    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红包递给儿子,但儿子对钱这个东西没有概念,直接将红包递给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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