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曦抬眼看向曹国公夫人,一脸疑惑地开口,“夫人这话是何意?我实在是有些不明白,慕华郡主有哪句话说得不对。”
    说完这话,也没给曹国公夫人开口的机会,立刻又说道:“是慕华郡主知道宁亲王妃进宫不对,还是慕华郡主赞同晋王妃以夫家为重这句话不对?
    我仔细想了又想,着实不知道哪里不对,想来还是我太年轻,经历浅薄,还请曹国公夫人指正,我也好跟着长长见识。”
    萧滟只是不喜欢这些钩心斗角,又不是真的蠢,哪里听不出明曦的意思,她也看向曹国公夫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夫人,我哪里做得不对?还是说晋王妃说以夫家为重我附和不对?难道夫人的意思女子嫁人后,还要以娘家为重?我娘不是这么教我的啊?可真是让人糊涂了。”
    曹国公夫人只是想着萧滟单蠢,段明曦就算是端王妃,那她身后还有皇后与太子呢。
    谁知道段明曦竟这样不知进退,这话一下子把她架了起来。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端王妃未免太较真了。”
    “曹国公夫人只是随口一说,我与慕华郡主却要担上不知礼数的名声,您这随口的分量也太重了,恕我担不起。”
    “你……”曹国公夫人在京城贵妇人的场子里,因为有皇后在,还没有哪个敢这么不给她面子,气得脸一下子红了。“端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
    “承让,承让,不及夫人本事大,一口锅砸下来,依您的意思我还得接着,不接就是不识好歹。”段明曦眉眼间拢上一层为难之意,“想来还是我年轻,改日我一定进宫请教母妃,是不是京城就是这样的规矩。若是我做错了,回头再给夫人赔罪。”
    曹国公夫人仗着自己比段明曦年长,又有皇后与太子撑腰,就想拿捏段明曦,偏偏段明曦不吃她这一套。
    如今皇后跟太子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曹国公夫人这个时候跳出来,不是给太子丢脸吗?
    她就不信曹国公夫人还真的敢闹到宫里去。
    不要说曹国公夫人脸色骤变,便是其他的夫人此时看着段明曦的眼神也变了。
    此时此刻,她们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段明曦不再是伯府的姑娘,而是嫁入端王府的端王妃了。
    因为段明曦在商户家长大的缘故,京城的夫人们纵然有与明曦交好的,但是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其实心里对她这段经历嗤之以鼻,很是瞧不上。
    她们没把段明曦放在眼里,蔑视她,瞧低她,也是因此。
    但是现在,她们恍然发觉,眼前这个在商户家长大的端王妃,姿态端正,言语犀利,行事更是果断坚决,便是对上后台身后的曹国公夫人也是丝毫不让。
    且有理有据,能进能退,把曹国公夫人一下子架在了火堆上炙烤。
    这样的本事,满京城的闺秀里能有几个?
    一身冷汗冒了出来,此时此刻,端王妃这几个字在他们心里才有了新的分量。
    萧滟看着段明曦眼睛里都要冒光了,兴奋之余还记得母妃的叮嘱,人前不要给明曦添麻烦,她强忍着自己想要说的话,此时只挂上一张天真般的看笑话的脸,跟以前那个单蠢的她一模一样。
    魏国公夫人站在人群中,瞧着这一幕当真是心烦不已,索性转开头去眼不见心不烦,丝毫没有出面的意思。
    徐南熙在一旁轻轻推了推母亲,但是她母亲不理会她侧开头去,气得徐南熙眼睛里都泛了水光。
    若不是她是个小辈,在曹国公夫人面前没有说话的份儿,她早就冲出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广襄侯夫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未语人先笑,看着曹国公夫人扬声说道:“哎呀,夫人原来在这里,让我好找。快,快,新房那边皇后娘娘叮嘱了,让夫人帮着操持操持,您去瞧瞧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曹国公夫人看也不看段明曦,顺着广襄侯夫人的话说道:“正想着过去看看呢,这不是绊住了脚,倒是劳动你来走一趟。”
    广襄侯夫人脸上堆满笑容,“这有什么劳动不劳动,我不过是传个话罢了,我今日可是来吃喜酒的。”说着又看着段明曦跟她打招呼,“臣妇见过王妃。”转头又跟晋王妃施一礼,这才与曹国公夫人离开了。
    曹国公夫人一走,短暂的安静后,萧滟拉着段明曦继续说话,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又低声交谈起来,看上去似乎恢复如常,只是各人心中怎么想的就不好说了。
    晋王妃那张脸当真是不好看,她寻了个更衣的借口带着丫头离开,明曦坐在那里安稳如山,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思量更甚。
    竟是晋王妃先避开了!
    明曦渐渐地便有更多的夫人们围了上去,又有萧滟在旁边凑趣,一时间这厅里比之前还要热闹。
    晋王妃还未走远,听到笑声传出来,脸色更难看了,一群拜高踩低的小人罢了,当初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对着她谄媚巴结,如今倒是捧段明曦一个商户家长大的臭脚去了。
    若她父亲没有失势,她们这些人又怎么敢。
    晋王妃挺起脊梁,尚未分出胜负,现在谈胜败未免太早了些。
    齐王的婚礼与端王没什么差别,等新郎接了新娘回来拜堂,整个王府都热闹起来,拜了天地,送进洞房。
    明曦没有闹洞房的意思,但是也没拦着别人,齐王这洞房倒比她们那时热闹些。
    萧沐宸也没去凑那个热闹,拉着明曦到了一旁说话。
    “今日曹国公夫人找你麻烦了?”萧沐宸问道。
    明曦乐,“你的消息倒是快,不过手下败将罢了。”
    萧沐宸闻言怔了一下,随即一笑,“那倒也是,我夫人这般厉害,一般人岂能是对手。”
    段明曦:……
    你就吹吧,她就是随便听听。
    两人顺着长廊往外走,等闹完洞房后,明曦还要去跟齐王妃打个招呼,顺带跟她说一些明日进宫的事情,其他的也没什么可说的。
    晋王妃上回在她婚礼上装哑巴,不露面,这次齐王成亲,明曦自然不能被晋王妃拿住把柄。
    因此两人并未走远,就在拐角处长廊上的鹅颈椅坐下。
    白芷薇今日跟着高国公夫人一起来的,如今婆媳关系如同水火,她是不想来的,但是又不想认输,难道以后京城的宴会都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不成?
    故而今日她是以自己跟高湛的名义随礼,跟高国公夫人都是分开的,就是为了能理直气壮。
    没想到,她一个出来透口气,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却碰到了端王与段明曦低声浅笑的样子,一时有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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