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章提着水果,带着陈树木老师到马海卫生院探望游世方,到医院一问,游镇长已转院去县医院了。胡文章来晚了一步,懊悔不已。他想尽快见到游镇长,好好同他赔礼道歉、讲情叙旧,求他千万不要在领导、新闻媒体面前暴露被救学生寄宿老师家里,否则,对学校对校长对陈老师都是大祸一场。胡文章打电话叫来一辆的士,同陈树木一起赶到县医院。
    游世方的老婆孙雅是县医院的护士长,看见丈夫被人从车上背下来,放进担架床,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当医生护士的,伤病惨状、生离死别见多了,极少看见他们流泪。孙雅长得漂亮,今天突然在众人面前梨花带雨,煞是楚楚可怜。护送游世方来的徐县长不停安慰她。大家簇拥着游镇长来到病房。
    游镇长住的是新建干部病房,带会客室。下午,县委雷书记第一个来到病房看望游镇长。接着,县委常委的组织部陈部长、宣传部长蔡部长、纪委邱书记陆续来看望游世方。领导们的赞扬和安慰,游世方心里甜滋滋的,他预感,马海镇党委书记的位子是煮熟的鸭子,飞不掉了。
    胡文章在新的住院楼下不停徘徊。整个下午,来看望游镇长的县领导一波又一波,络绎不绝。胡文章不敢上去,一定要等客人都走了,自己才能同游世方慢慢攀讲,请他高抬贵手。胡文章看着呆立一旁的陈树木,既生气又可怜。生气他赚了钱又不好好管住学生,出了这么大事情,害自己跟他倒霉。可怜他忠厚老实,职称没评上、女朋友找不着,学生寄宿赚一些钱,又发生这件事,真是可怜!
    想到教师职称评定,胡文章气得要骂娘。职称应该是为了激励教师的创造性和积极性,是一种荣誉和荣誉证书,而不是衡量一个教师水平和价值的唯一标准。一起毕业的老师,干一样的事,只因职称不同,工资就拉开了,人为地制造了教师之间的不平等,造成老师与老师之间,老师与领导之间矛盾。更可气的是评职称要划指标,每年就一两个,僧多粥少。名额有了,大家你争我抢,考核条件苛刻又不严格,比如说必须当几年班主任,大家够不够资格;你是否当过班主任,当了几年,上级考核部门不会去学校实地考查。名额不能浪费吧,学校一边把基本符合条件的老师报上去了,一边要在学校公布上报老师的情况,以示公平公正公开。到上一级还有淘汰率,如果被淘汰了,难免猜疑本校哪位老师暗中使坏,加深了同事之间的矛盾。年龄大的老教师职称评不上,年轻教师看不到希望,会争会抢的能评上,老实善良的靠边站。工资有分多与少,办事没分多与少。造成人心涣散、怨声载道。
    这次职称评定只有三个名额,条件差不多的有十几个老师,评上了没有聘的还有七八个,大家都想上,弄得胡文章焦头烂额。陈树木自然又没有评上,但他不怨天尤人,依然勤勤恳恳工作着。这样的好老师,你做校长的不帮他,老师们岂不寒心!将来谁会信赖你,你还叫得动谁?
    直到晚上七点多,胡文章才来到游世方的病房。病房的会客室里,鲜花、水果摆得到处都是。胡文章才想起忘了买一束鲜花,两个人就提一些水果,显得有点寒酸。他朝游世方尴尬地笑了笑:“世方,对不起!”
    晚饭后,游世方正靠着病床吃水果,看见胡文章走进来,很高兴。这是他受伤以后见到的第一个同学,他招呼着叫胡文章和陈树木就坐,叫孙雅削水果。孙雅正在拖地板,看见胡文章他们进来,不情愿地放下手中活,去洗水果。
    “文章,你来看我,我很高兴!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你怎么说对不起呢?”游世方有点不理解,他只记得田禾家的征地补偿事情,胡文章帮了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向他感谢过。
    “你救起来的小孩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代表马海中学全体老师、我本人、还有班主任树木老师对你表示万分感谢!”胡文章态度诚恳。
    “谢谢游镇长。我代表学生家长感谢游镇长!”陈树木站起来,向游世方鞠了一躬。
    “哦、哦,谢谢······谢谢·······”游世方听着,知道他们俩的来意,但有一事不理解,“台风那么大,这学生那么早回家,他住在哪里?我正想问你们。”
    “听、听说·······住在亲戚、亲戚家。”胡文章听见游世方这么一问,说明游世方还不清楚陈耕田是留守少年,寄宿在老师那里。他不清楚被救学生的情况,肯定没有向领导和新闻媒体讲被救者具体情况。胡文章紧张了大半天的心,象快要爆炸的气球被扎了个洞,一下子松弛下来。胡文章随口编了这个谎言,其实也不算谎言,陈树木是陈耕田的堂叔,陈耕田住在陈树木家里,就是住在亲戚家里,只是没有讲他们是师生关系,陈耕田是陈树木养的“猪仔”而已。
    “这小孩听说是学堂村的,他父母是做什么的?”游世方问。
    “是泥水工,年年都在外面做工。”胡文章回答。
    “自己去外地做工,小孩寄在这种没一点责任心的亲戚家,多危险!”游世方注视着胡文章,“学校开会,你要同老师讲;开家长会,你要同学生家长讲。这次是个教训!”
    “对、对·······是、是。”胡文章唯唯诺诺,一副恭顺样子。
    陈树木的脸火辣辣的,象一阵火从脸上燎过。他低下头,既羞耻又惭愧。
    “小孩现在没事吧?他很机灵,我受伤了,上岸时他还帮了我。”游世方赞扬陈耕田。
    “镇长您救他,自己受伤了;你不怪他,还称赞他,你做人真好!”陈树木献媚道。
    孙雅走了进来,把削好的苹果搁在胡文章和陈树木面前,脸上没有一丝待客的笑容。胡文章见过孙雅几回,彼此认识,今天看见她的脸冷若冰霜,知道她怪罪马海中学、怪罪自己这个马海中学校长了。他陪着笑脸:“嫂子,对不起!怪我这个校长工作没做好,害游镇长受伤,真对不起!”
    “害他受伤,害他差点连命都没了!”孙雅声音很大,她是个强势的女人,整个下午的委屈和不满找到突破口,她要发泄出去。
    昨天下午,孙雅接到游世方电话,说是抢险抗灾脚被划了一下,一点都没事。今天看见游世方被人背下车,要用担架床送到病床,知道受伤很严重,不是轻轻划一下而已。后来县委雷书记来了、县委常委来了一个又一个,孙雅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游世方扑进洪水,救起一个落水的学生。这个学生是马海中学的。她越听越怕,自己差一点家破人亡都不知道,被别人蒙在鼓里。她恨这些人怎么都不通知她,都瞒着她!孙雅怪罪丈夫单位里的同事,也怪自己丈夫心里没有这个家,没有妻子没有女儿,如果真的被水冲走了,那可怎么办?孙雅不敢想象。
    整个下午,县领导来了一拨又一拨,孙雅不得不陪着笑脸迎来送往,又累又恼火,正无处撒气。马海中学校长胡文章进来了,游世方还要她削苹果,她削好后,忍不住爆发了。
    胡文章和陈树木很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游世方也觉得很尴尬。老婆当着自己的面指责自己的老同学,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传出去,将来在同学面前怎么能抬起头?他想骂几句孙雅,又怕火上浇油,变得更难堪。游世方只好讨好孙雅,哄着她:
    ”我不是好好的吗?是我要立功,自己去救小孩,又不是他们逼着我去救人。他们好心来看我,你怎么怪他们呢?不讲道理!你要怪就怪我,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向你汇报。我错了,向你承认错误,可以了吗?回家拿一些好茶叶来,客人来都没茶喝,这就是你女主人不是了。”
    游世方的话,孙雅觉得也有一定道理,火发过了,心里轻松一些,她回家拿茶叶去了。
    游世方把苹果送到胡文章和陈树木手里。两人推让一番,最后接了过来。胡文章最后恳求游镇长不要追究学校和老师的责任,他这个校长胆子小,请老同学一定高抬贵手。游世方笑着答应了。胡文章和陈树木担心孙雅来了之后再给脸色看,赶紧辞别了游镇长,出了医院。
    夜深了,经过一天的折腾,游世方夫妻俩都累了,想休息。游世方两天没洗澡了,他感觉身上黏糊糊的难受,要孙雅帮他擦洗身子。孙雅头脑乱轰轰的,也没有睡意,就帮他擦洗身子。
    孙雅一边擦洗游世方的身子、一边数落他:“怎么胆子这么大,敢跳进洪水救小孩?如果你真的被大水冲走了,我们母女怎么办?你真傻,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傻?你是天底下最傻的人······”
    游世方闭着眼睛,一边享受着妻子的擦洗,一边聆听着妻子的娇嗔,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无比惬意。他好象回到两人谈恋爱时的美好时光。当孙雅擦洗到他的下身时,他的宝贝疙瘩昂首挺立起来。游世方抓住孙雅柔诺无骨的手按在自己的宝贝上。孙雅轻轻揉了起来,笑着问:“又想喝水了?”
    “好久没喝水了,今晚要喝一壶!”游世方回答。
    “你腿伤了,还动得了吗?”孙雅又问。
    “我不动,你上来!”游世方建议。
    孙雅擦干游世方身子,小心翼翼地爬到丈夫身上,两人在医院里开始了第二次性爱。
    游世方是通过堂叔游局长介绍认识孙雅的。孙雅长得漂亮,五官清秀、皮肤白嫩,是县医院里的一朵花。认识孙雅后,游世方经常往医院跑,送着送那,变着法子讨取她的欢心。一天晚上,孙雅值夜班,游世方假装口渴得厉害要喝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赖着不走。到了下半夜,孙雅在游世方连哄带骗下,衣服被一件件剥光,生米成了熟饭。后来“喝水”成了他们俩过性生活的暗号。
    陈耕田的父母听说儿子在这次台风中差点被淹死,幸好被游镇长救了,急忙赶回家。他们想带着儿子去县城向游镇长表示感谢,陈耕田就是不去,反而愤愤不平地说:
    “我走得好好的,他不叫我,我怎么会掉进水渠?他救我?我还救他呢······”
    陈耕田的父母怎么相信这野儿子的话,但儿子不去也没办法,最后同村长陈文用一起去游镇长那里千恩万谢。
    一个月后,游世方的任命下来,他如愿以偿地当上马海镇党委书记。雷副书记接替他,代理马海镇镇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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