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河见杨登欢又卖关子,不满的用力拍向杨登欢肩膀,口中说道:“这个时候,大喘什么气啊,你倒是说话啊!”
    杨登欢被黄天河拍了一个趔趄,口中连忙说道:“说,我说还不行吗!”
    沈岩在一旁笑着说道:“你小子就是活该!这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杨登欢脸色放正,指着照片,皱起了眉头说道:“难道你们都没有看出来,死者和杀手之间是熟人吗?”
    “熟人?”沈岩和黄天河都是一愣,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对!熟人!或者说……”说到这里,杨登欢看了沈岩二人一眼,笑着说道:“或者说,他们之间之前定然认识!”
    “你怎么看出来的?跟我讲讲呗?”黄天河兴奋地冲着杨登欢说道。
    沈岩也一言不发地看着杨登欢,等着他的讲解。
    “简单啊!”杨登欢先是一笑说了一句,看到黄天河又冲着自己比画,连忙说道:“你们想啊,如果说不是熟人,死者为什么一点防备都没有?所以说,很明显,杀手和死者之前认识,至少有过交集,死者相信杀手,这才被杀手反手一刀致命!”
    黄天河若有所思,杨登欢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老黄,你好好想想,现场情况是不是就如同我说的那样?”
    黄天河听了,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缓慢地说道:“也许,事情可以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黄天河看了一眼沈岩,见他不置可否,只是盯着自己,这才接着说道:“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里……”
    沈岩听了,眉毛微微一皱,神色有些不悦地问道:“死亡时间还没有确定吗?”
    “没呢!法医科说是要解剖尸体,看胃里的食物留存,才能确定死亡时间。”黄天河摇头说道。
    沈岩点了点头,示意黄天河继续。
    黄天河先是抬头看向天板,似乎在找回沉浸其中的感觉,隔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杀手来到死者门前,轻轻叩响屋门。
    死者听到有人敲门,神色警惕,一边抓紧了手枪,一边低声说道‘谁?’
    杀手声音很低,隔着门轻声回答‘我’!
    死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放下来心,将手枪放在桌子上,过去开门,一边走,一边嘟囔着说道‘你怎么才来……’
    死者打开了门,突然,杀手从怀里拽出一把刀来,从下自上,反撩上去。死者根本没有想到杀手会挥刀,刀尖正中脖项大动脉之处,鲜血喷溅而出,死者倒在了屋中,杀手随手虚掩了屋门,转身离开!”
    黄天河说到这里,兴奋地用力一拍桌子说道:“不错,这就对上了!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情况!手枪当时就在桌上放着,死者竖着倒卧在地,地上是喷溅的血迹!几乎能够还原当时的情况!”
    “那就这样!”沈岩神色也非常振奋,想了一想说道:“从现在开始,二大队负责这起案件的侦破,重点是落实死者身份,以及他周边社会关系,尽可能的从死者周边熟人着手!凶手有过从军入伍的经历,或者是练武之人,按照这个条件重点排查!”
    黄天河听了,连忙立正说道:“是!”
    沈岩又看了一眼杨登欢,接着说道:“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找登欢去商量!”
    “我不行,我忙!我们五大队也一摊子事呢!”杨登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瞧你,哥哥的忙都不帮是吧!”黄天河不满意地说道。
    “我是真有事,我们五大队……”杨登欢连忙说道。
    可是刚张开了嘴,黄天河就笑道:“又不是让你跑腿,事必躬亲,就是有了疑难指导一下,能者多劳吗!”
    黄天河一边说话,一边冲着杨登欢挤眼睛。
    “那我就试试?”杨登欢看了黄天河脸色,有些尴尬地说道,眼睛望向了沈岩。
    “那就这么办!”沈岩摆了摆手,颇为大气地说道。
    杨登欢看了一眼沈岩,又看了一眼黄天河,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好像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有些欲言又止。
    黄天河只在为案件的突破激动不己,心中想着自己如何大显神威,丝毫没有注意杨登欢脸上神色。
    不过,杨登欢这份做作,没有躲过沈岩的眼睛。
    “登欢还有什么事?”沈岩看着杨登欢问道。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有点担心。”杨登欢犹豫地说道。
    “担心?有什么担心?”沈岩一愣问道。
    “这个人的身份,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定,但是从目前所搜出的枪支和传单来看,八成是一个潜伏的特工。但是,这个人是在为重庆做事,或者延安做事,我们都不太清楚。”杨登欢想了一想,皱起了眉头说道。
    沈岩听了杨登欢这话,也不由得微微一愣,神色间也有一些思索。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是一个特工!然而一个特工莫名其妙的在家被杀,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又或者说会不会是哪一家特务机构干的?咱们现在北平城里,有着不少的这样山门,咱们可不敢把劲儿给使大了!”杨登欢看着沈岩,笑嘻嘻地说道,双眼闪亮如鹰,透着亮光。
    沈岩听了微微一愣,顷刻站起了身子,点头说道:“有道理!登欢讲得很有道理!这个特工千万不要是某个……”
    说到这里,沈岩脸上也变了颜色,冲着黄天河说道:“老黄,你先不要着急,我先问问情况再说!不能咱们最后破了案子,再把人给得罪了,那就不好了!”
    杨登欢也明白了沈岩说话的含义,也知道现在北平城中山头林立,仅仅是特务机构,就不下十几家之多。
    如果说这起案子是哪一个特务机构做的,那么又该侦破?
    到时候抓了人一查,结果是什么特务机构,那岂不是把人都给得罪了?
    “你先回队里待命,等待我的消息!”沈岩冷声说道。
    黄天河点头答应,和杨登欢一起出了办公室。
    “怎么着?你是回你办公室,还是到我那里坐坐?”杨登欢站在门口笑着问道。
    “那还用说,肯定是去你办公室了!”黄天河笑着说道。
    “走着!我那里可有好茶叶!朋友专门从信阳给我带来的毛尖,我还没有舍得喝呢!便宜你了。”杨登欢一把搂过来黄天河,笑着朝着自己办公室走过去。
    “科长这是要上哪打探消息啊?”黄天河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沈岩办公室。
    “这就不是咱们哥们操心的事情喽。”杨登欢笑着说道,拉着黄天河走得更快了。
    “信阳毛尖?是好茶吗?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我还是喜欢茶,那味道足!”黄天河笑着说道。
    “知道什么!毛尖有毒!”杨登欢笑道。
    “有毒?有毒你还让我喝?居心叵测啊!小子……”“扯淡!我的意思是喝了毛尖,再喝别的茶,什么茶都没有了味道!”
    两个人渐行渐远,径直进了五大队办公室。
    沈岩见二人出门,略等了一会儿,这才站了起来,从柜子里面翻出来一条香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警察局前院。
    一座独立的小院,院门口两名日本宪兵笔直的站在那里,神色肃穆。
    沈岩快步走了过去,尽管他来过多次,门口的卫兵已经非常熟识,但是依然一丝不苟的看过了沈岩的证件,这才抬头望向沈岩。
    “不知道藤井顾问有空没有?您就说特务科科长沈岩有事求见。”沈岩客气地笑道。
    宪兵点头,转身朝着院里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用不标准的国语说道:“沈科长,藤井顾问请您进去的给!”
    沈岩连忙冲着卫兵鞠了一躬,这才匆匆地进了小院。
    一进小院,豁然开朗,面前是至少三间打通的正堂屋。
    正堂屋此时已经被打造成了日式,好好的屋门也被改成了日式推拉门。
    沈岩蹑手蹑脚地走上台阶,一名身穿黑色中山装的汉子轻声地冲着屋里说了几句日语。
    屋里,几句日语回了出来,汉子轻轻地拉开推拉门,示意沈岩进门。
    沈岩神色谦恭地鞠了一躬,这才脱了鞋子,躬身进了房间。
    房间内,靠着墙是一张矮小的茶几,茶几后面端坐着头发白,身穿一身和服的顾问藤井和树。
    藤井和树看到沈岩进门,身子微微躬起,淡然鞠躬,笑着说道:“沈桑,好久不见,你倒是一个稀客。”
    “有点小事,要向藤井顾问汇报,所以这才不辞冒昧,求见顾问。”沈岩连忙深深地鞠了一躬,笑着说道。
    “坐下。”藤井和树指着对面的坐垫笑道。
    沈岩也不推辞,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
    藤井和树见沈岩如此干脆,脸上倒是露出来许多嘉许之色。
    “沈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忙的?”藤井和树给沈岩拿了一个杯子,倒上了茶水说道。
    沈岩正要说话,藤井和树笑着指了指茶水说道:“沈桑尝一尝,据说,这是你们支那最好的茶叶。”
    沈岩面带微笑,拿起了茶杯,一饮而尽,随后仔细砸吧砸吧了嘴,神色庄重地点了点头。
    “不错果然是一流的茶叶!”沈岩连忙赞赏道。
    听到沈岩赞赏,藤井和树很是得意,哈哈笑了几下,这才说道:“沈桑果然识货!这是你们支那最好的茶叶。”
    “不错啊,果然是古树茶,和一般茶叶很是不同,只不过不知道这么珍贵的茶叶,藤井顾问是怎么得来的?”
    “钱!”藤井和树看了一眼沈岩,笑着说道:“早就听闻贵国有一句古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诚不我欺是也。”
    “是啊,诚不我欺,诚不我欺。”沈岩态度谦恭,随口附和。
    “只要有钱,多么贵重的物品都能拿到手中,不要说茶叶,即便是在珍贵万分的东西,也能够手到擒来!这就是钱的妙用!”藤井和树神色得意地说道。
    “藤井顾问高见!”沈岩由衷地冲着藤井和树伸出了大拇指。
    “沈桑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藤井和树夸耀了一番之后,这才想起沈岩来找自己,一定有事情,身子坐直,正色问道。
    “昨天下午,我们特务科接了一个侦缉队移交过来的案子,经过调查发现,凶手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沈岩看着藤井和树,立刻说道。
    “这起案子很难办吗?具体需要我们什么帮助?”藤井和树问道。
    “难办倒是不至于,我就是想问一下,咱们的机构,这几天没有进行什么行动吧?”沈岩小心翼翼地问道。
    “行动?”藤井和树说了一句,随即明白了过来,笑着挥了挥手说道:“沈桑太客气了!你这一句行动,把我给搞糊涂了!我这边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要进行什么行动!”
    “关键是其他机构,我恐怕到时候闹出来什么误会。”杨登欢客气地说道。
    “这个……”藤井和树一愣,随即挥手拍了拍手,随着啪啪两声轻响,一个年轻人拉开木门走了进来。
    “黑木君,你去调查一下,昨天有没有哪个机构搞了什么行动没有!”藤井和树正色说道。
    黑木连忙点头鞠躬,嘿了一声,转身出门。
    “需要等多久?”沈岩不安地问道。
    “马上!”藤井和树傲然答道。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敲击声音,藤井和树淡然说道:“进来!”
    屋门拉开,正是那位黑木年轻人。
    叽哩哇啦,黑木冲着藤井和树说了一大串日语,藤井和树不时地反问一两句,黑木认真答复。
    沈岩在旁边,听了两人谈话,不由得大为放心。
    作为资深的留日学生,沈岩把两个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主要意思,就是黑木对藤井和树宣称,昨日并无机构承认自己有所行动。
    这就够了!
    沈岩打起了精神,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藤井和树看了一眼沈岩,笑着说道:“早就听说沈桑是我们帝国培育出来的警政之,看来名不虚传!想必你也明白了,那就放手干吧!”
    “嗨!”沈岩用力点头,神色严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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