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
    陆老太爷干瘪如枯木的手掌紧紧的抓着门边。
    “来接你们回府。”顾笙看着瘦的脱相的外祖,小声道。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压低声音放轻呼吸。
    可能是面前的小老头太单薄瘦小了,像极了秋末枝头的枯叶,风稍稍一吹,就会飘落在地。
    陆老太爷越发警惕“你又要打什么算盘?”
    “如果想借着我和老妻的命要挟顾皇后,老夫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陆家被你和那个逆子毁的家不像家人不像人也就罢了,但别妄想毁了顾皇后。”
    “大不了,就是携老妻一死。”
    顾笙心中酸酸涩涩,难受的紧。
    “只是想接你们回府。”
    “不要挟顾皇后,也不要挟武安公。”
    “我能进去吗?”
    陆老太爷并没有松手。
    僵持了一会儿,黑暗里,陆老夫人的声音响起“囡囡,是囡囡回来了吗?”
    下一瞬,似是磕碰到了什么。
    陆老太爷也顾不得再挡门,忙入内搀扶老妻。
    老妻的眼睛,多年前就哭的半瞎了。
    顾笙吹燃火折子,点亮了木桌上的蜡烛。
    昏黄的光线,虽暗淡,但也足够顾笙看清想看清楚的一切。
    “囡囡。”
    陆老夫人目光无神,却又执着的朝着顾笙所在的方向招手。
    陆老太爷缠着老妻的胳膊“沅芷,那不是囡囡。”
    这不是他引以为傲的女儿。
    是仇人。
    是他瞎了眼的儿子一意孤行要纳的搅家精,
    对着这样的人唤女儿,他怕女儿九泉之下都难安。
    陆老夫人神情急切,拍打着陆老太爷手“是囡囡,是囡囡,我刚刚还见到她了。”
    “囡囡说,她带外孙女儿来看我们了。”
    说着说着,陆老夫人没有焦距的眼睛盈满泪水。
    “囡囡,当娘这里来。”
    陆老夫人努力的揉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烛火旁模糊不清的人影。
    顾笙心中一痛,下意识的迈步。
    陆老太爷厉声呵斥“你就站在那里,别过来!”
    陆老夫人皱眉“你怎么吼囡囡?”
    “不准吼,再吼我就跟囡囡去上京找……”
    找谁……
    陆老夫人挠挠头,却想不起要找谁。
    “沅芷,她不是囡囡啊,你清醒一点。”
    “就是她和那个逆子那我们害成这样的。”
    陆老太爷的声音听起来微微哽咽。
    陆老夫人不满的瞪了陆老太爷一眼,猛的低头,一口咬在了钳制着她胳膊的手上。
    猝不及防,陆老太爷吃痛松开手。
    陆老夫人笑着朝顾笙走去,只迈出一步,又险些摔倒。
    顾笙环住了陆老夫人。
    她的外祖母好轻好轻啊,好像就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你……”
    陆老太爷的呵斥声至于唇齿。
    怎会是这样的眼神?
    孺慕。
    内疚。
    痛苦。
    那个女人绝不会对着她的老妻露出这样的眼神。
    顾笙的头倚在陆老夫人的肩膀上,失声哭着。
    她怎能如此疏忽!
    是她高估了舅父的品性高估了舅父的孝顺。
    本以为,外祖父外祖母能安享晚年的。
    “囡囡,囡囡,别哭。”
    陆老夫人捧起顾笙的面颊,慌乱的用袖子擦拭着泪水,可擦着擦着又呢喃“不行,这料子太糙了,我家囡囡皮肤嫩,不能擦,不能擦。”
    “我新裁的素帕子呢?
    顾笙泪眼汪汪,掏出包着玉簪的帕子,把玉簪插在陆老夫人的发髻上,又将帕子递给了陆老夫人“帕子在这里。”
    陆老夫人捏了捏帕子“这帕子不够软和,给囡囡擦眼泪的帕子怎么能绣花呢。”
    陆老太爷看着老妻发髻上的玉簪,瞳孔一缩,震惊至极。
    这玉簪,是女儿送给老妻四十岁的寿礼。
    当初,儿子也是知道的。
    但,时间一长,儿子就忘记了这回事,更莫说是玉簪的质地样式花纹了。
    这只玉簪,在老妻的妆匣里并不出奇。
    “你,到底是何人?”陆老太爷不由得紧张起来。
    “是囡囡,是囡囡。”陆老夫人接话道。
    顾笙扶着陆老夫人坐在陆老太爷身侧那吧在唯一一把椅子上后,拱手长揖,双膝下跪,一拜三叩。
    “囡囡,快起来,快起来。”
    陆老夫人满脸心疼。
    而陆老太爷则是在审视。
    一拜三叩是跪拜礼中较为隆重的一种。
    向来都是用于拜见皇帝、祖宗级的长辈、或是拜师时才需行的礼节。
    “你到底是何人!”陆老太爷再一次重复。
    鼓声行完礼,并没有着急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娇娇给外祖、外祖母行礼。”
    陆老太爷心神大震,不可置信。
    娇娇?
    怎会是娇娇?
    他的外孙女在上京城的皇宫里,怎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扬州。
    不可能!
    “莫要觉得老夫年迈老眼昏花会被你哄骗。”
    “不管你到底谋算着什么,老夫都不会上当!”
    “要杀要剐请便。”
    顾笙抬眸“没有谋算。”
    “是娇娇来迟了。”
    陆老太爷皱眉“得罪了。”
    他年轻时走南闯北也识得不少江湖人士,自然也听过易容术。
    陆老太爷细细的打量着顾笙的鬓角脖颈,幽幽道“你未曾易容。”
    他的外孙女儿再女大十八变,也不可能长成这副模样。
    “外祖,不是易容。”
    “是道门奇术。”
    【宿主,你怎知不是佛门奇术?】系统很是好奇。
    普普通通的凡人竟还能辨别修真界的法宝?
    难道他的宿主根骨情奇,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真奇才?
    道门奇术?
    陆老太爷将信将疑。
    目光落在发簪上时,又忍不住多了分信任。
    “你可知这玉簪是何物?”
    顾笙颔首,将玉簪的来历讲的清清楚楚,包括选定的祥云图案的来源。
    陆老太爷又信了几分。
    这桩旧事,早已在数十年的岁月中被层层掩埋,就算有心人探查,也绝对不可能如此详细。
    “外祖,既然我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神智不甚清醒的陆老夫人听的云里雾里,但仍记得要把顾笙扶起来,温声细语的哄着。
    “囡囡,娘很想很想你。”
    “你怎么老不来见娘呢。”
    “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那姓顾的兵痞子的求亲。”
    顾笙:她爹,兵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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