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间,好似有虎啸龙吟之声响彻天地。
    云从龙,风从虎,风云变幻,天地亦为之动荡。
    那寒月潭中,面对月魄之灵喷出的太阴幽玄神光,江生以一掌对之。
    天罡三十六正法,降龙伏虎。
    自从江生自上阳祖师那里接过《上阳道君说太上洞真大道真经》之后,江生翻看最多的便是天罡三十六法。
    对于这三十六种道家大神通,江生虽说只修习了几种,但放在炼虚境内,倒也足够使用了。
    一如眼下,月魄之灵以白蛇之相显化出来,蛇亦为鳞属,佛门称蛇为迦娜,为天龙,这降龙伏虎的神通,用在此处再合适不过。
    随着江生一掌探出,在月魄之灵的感应中,天地聚变,风起云涌间,天地好似化作囚笼,四面八方皆是禁制,前后左右尽是壁垒。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只手掌从天而来,无法躲避,无法抵挡,好似一切神通伟力通通失去作用一般。
    任月魄之灵施展出翻江倒海的伟力都难以从那手掌之下逃脱。
    随着天翻地覆,当江生翻过手来时,掌心赫然已经多了一条三寸小蛇。
    下一息,沧岩府下那万里断崖中翻涌肆虐的寒气尽数消散,江生面前的太阴之水也纷纷褪去,露出寒月潭底的真容。
    此时江生距离寒月潭底,不过百丈距离。
    波光粼粼,倒映着潭底的一切事物。
    那是一具具如玉一般的通透尸骸,那是一件件破损的法宝碎片,那是数不清的沙粒,那是寂静幽寒的月影。
    “嘶嘶嘶”
    月魄之灵在江生掌中不断吞吐着蛇信,似是在警告什么。
    江生眼中笑意不减,看着面前荡漾的水景,左手从袖中探出对着潭底虚握,霎时间好似有浩瀚法力没入其中,潭底的沙粒搅动起来,不多时便有一方玉盒被江生给摄入手中。
    玉盒已经出现破损的痕迹,但里面的东西却是完好无损。
    阴月仙宗的长老令箭和圣女玉印都不是凡物,那是阴月真君传下来的东西,在这潭中短时间难以消磨。
    而徐映灵的储物袋和储物袋中的东西,却是已经变成了粉末。
    指不定那些被江生搅动的沙粒之中,就有曾经徐映灵的法宝和丹药灵石。
    将令箭和玉印收起,江生翻手再次探去,这一次却不是无谓的乱找,而是目标明确无比,直指潭底那砂砾之下,直指那寒月潭的根底。
    似是无形大掌没入潭底,随着大片砂砾在太阴寒水中纷扬翻舞,江生终于感知到了那东西的存在。
    下一息,但见一点晶莹之芒自潭底砂砾之中飞出,顷刻间便落入江生掌心,化作一块不过两寸左右的不规则寒石玉块。
    而这块不规则的寒白之色玉块,便是月魄的真容。
    或者说,是这一块遗落到人间的月魄在太阴寒气流失了成百上千年之后的模样。
    此时江生双手之中一手拿着月魄,一手镇压着月魄之灵。
    那细小白蛇在掌心之中焦躁的游动着,似乎是预知到了自己的未来。
    感知着极寒的太阴之气在掌心之中溢散开来,江生面不改色,从袖中取出一方玉盒将其盛了,这才把月魄之灵送回月魄之中。
    失去了月魄之灵,这一块月魄对江生的作用就小了太多。
    虽说正是因为月魄在不断流逝本源力量,太阴寒气大量外泄才诞生了这一汪太阴寒水,诞生了这一个月魄之灵。
    可同样的,如果不是月魄之灵将外泄的太阴寒气锁在一定范围之内,也不曾让太阴寒水向外溢泄,月魄也早就泯然无踪了。
    如今将月魄之灵和月魄一同收入玉盒之中,那周遭的太阴寒水和太阴寒气也开始不断向着玉盒内涌入。
    似是月魄之灵在回收外泄的力量一般。
    眼看着百丈深的太阴寒水被抽干,周遭的寒气也尽数被收入玉盒,这寒月潭中的水波却不复之前清彻,变得幽深了一些。
    此时的寒月潭水,倒是真如徐映灵所说的那般,是千年寒水和万年寒水了。
    没了月魄和太阴寒气,这些寒水再过千年万年,也始终是冰寒灵水,到不了仙阶品级。
    不过这寒月潭倒也不算失去灵性,相反没了月魄之灵的压制,寒月潭中倒是有可能出现一些其他生灵了。
    至少有些生灵能在先天寒水之中生存,说不得这一汪灵水里也能孕育一些水精水灵,把寒月潭化作一方修习冰水之法的小福地。
    一步踏出,江生从寒月潭中出来,浑身上下半个水点都不曾有,进入之前是什么模样,出来依旧如此。
    紧接着江生又是一步踏出,径直出现在鲶鱼精他们身前。
    “老爷,您出来了?”
    鲶鱼精看到江生出现脸上又挂上了憨厚的笑容。
    江生瞥了眼鲶鱼精,随后看向徐映灵:“你的储物袋已经碎成砂砾了,但这两样东西好歹还在。”
    说罢,江生把玉印递给徐映灵:“你要洗清冤屈,清理宗门叛徒,这点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也仅限一臂之力。”
    徐映灵点点头,她明白,她需要表现出价值。
    表现出值得让江生高看她一眼的价值,也要表现出能压服宗门的本事来。
    否则就算江生帮她重整宗门,那妖魔苏醒之后,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的阴月仙宗又如何镇压北境?
    “贫道允你,法相也好,化神也罢,都不会对你出手。但元婴之境,你却要自己应付。”
    “如果你连元婴之境都收拾不了,不如趁早把玉印还给贫道,贫道拿去阴月仙宗,想来那大长老和三长老也不介意贫道去你阴月仙宗的秘藏宝库里走一遭。”
    江生说罢,转身向另一侧走去,鲶鱼精看了看,连忙跟上江生的脚步。
    江生可没说他要跟着徐映灵一起。
    徐映灵看着江生远去的身影,深深拜下:“映灵,多谢真人。”
    秦川和庄义也连忙跟着拜下。
    等几人直起身来,那寒雾之中早没了江生和鲶鱼精的身影。
    直至此时,秦川才长舒一口气,然后看向苏玉桐:“苏仙子,你从侍的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和.”
    秦川本想说和灵虚真君他们一样,可这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苏玉桐只是说道:“秦公子还是莫要多问的好。”
    “奴家只是座下行走罢了,算不得从侍。”
    说罢,苏玉桐又看向徐映灵:“映灵姐姐,您有什么需要妹妹帮忙的,尽管直言便是。”
    徐映灵也不含糊:“直接回阴月圣城不妥。那里必然已经被大长老和三长老给经营的水泄不通了。”
    “师尊陨落之后,我们这一系虽说遭遇了清洗打压,有不少人都投靠了大长老和三长老,但必然还有流落在外的忠直之士。”
    “之前我们这一系在外就有不少隐秘的洞府,本来是为了让宗门弟子在外游历时有个栖身之所,想来现在必然有不少人都藏在其中。”
    “此番我们先去找到那些藏匿起来的弟子,再打起大旗,争取各处分院和那些置身事外的长老的支持。”
    徐映灵毕竟是曾经的阴月圣女,复仇大计早已经不知道在脑中谋划了多久了,此番说出来一气呵成,不曾有半点迟疑。
    秦川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就应当这样。”
    打定主意,四人乔装打扮一番,随后踏上旅程。
    与此同时,已经成为新一任阴月圣女的玢繆忽然心中一悸,他抬头望向天穹,发觉本已破损分散的阴月仙宗气运竟然隐隐又有聚合之势。
    这让玢繆忍不住微微蹙眉:“徐映灵还没死!”
    “到底是二长老一系仅存之人,还是大典册封的圣女,手里握着长老令箭和圣女玉印,阴月仙宗至少三成的气运在她身上。”
    “徐映灵到底逃去了哪里?怎么寻找这么多日还找不到其下落.”
    “难不成和灵华界的气运之子纠缠在了一起,这才导致难以发觉其踪迹?”
    气运之子,气如华盖,煌煌不可一世。
    对于玢繆这些天魔来说,近距离固然能发现,可若是气运之子在远处,那就不好找了。
    而且气运之子得天地之佑,很难寻找其踪迹。
    如果不是当时林潇直接出现在玢繆眼前,加上玢繆听说了林潇的种种事迹,玢繆也不敢确认林潇就是气运之子。
    如果真让徐映灵和林潇混在一起,徐映灵卷土重来倒还是其次。
    玢繆担心还会把江生引来。
    江生!
    一提到这个名字,玢繆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他又在江生手中折损了一份天魔真灵。
    依旧是碎得干干净净,被彻底抹灭,再无修复的可能。
    可以说玢繆的半数道行就折在了江生手中,这让玢繆如何不怒?
    又让玢繆,如何不惧?
    眼下的玢繆,是真的不如七魔了。
    “灵渊.”
    玢繆低声念着,一双眸子里满是幽冷的魔光:“若是灵渊真来了北境,少不得要提前引起大乱,放怛欲出来吸引视线。”
    “北境的事不能再迟疑了,东边和西边也要尽快发动起来,绝对不能让灵渊闲着!”
    打定主意之后,玢繆望向阴月圣城之中两座殿宇:是时候该让大长老和三长老也斗起来了
    虚实之间,炼魔大阵。
    正阳真君此时还在外重新修建他的正阳仙宗。
    灵虚真君和阴月真君忽然发觉自身气运莫名跌落了。
    不仅仅是灵虚真君和阴月真君,明相真君,天羽真君,太象真君的气运也出现不同程度的跌落。
    这种情况说明外界的宗门必然出了什么问题。
    可此时看着余下六魔那蠢蠢欲动的模样,六位真君根本无法离开。
    阴月真君忍不住自问道:“正阳不是已经出去了,为何我们的气运还在跌落?”
    太象真君却是很淡然:“毕竟外面那些妖魔时不时就要动一动,想救出他们的主子,眼下出现气机浮动,也是正常。”
    阴月真君怔了瞬息,喃喃道:“啊,我差些忘了,又要到掀起魔潮的时候了。那些妖魔又要肆虐人间了。”
    这话说出来,其余几位真君都沉默不言。
    六位真君沉默不言,六尊大魔却是忍不住了。
    瞋恶出去多久了?
    如今什么消息也不曾传回来就罢了,玢繆也失去了消息,而正阳也跑出去了。
    外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三尾四翼,似龙非龙的奂怒说道:“瞋恶是不是出事了?”
    体态痴肥如山岳巍峨的怛欲缓缓说道:“有玢繆在,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
    奂怒又说道:“难道不是正因为玢繆在外面,所以我们才要小心提防吗?”
    此话一出口,其余几魔都沉默了。
    正因为都是天魔,因此他们太熟悉玢繆了。
    如果玢繆真要搞什么歪心思,瞋恶还真不一定能玩的过玢繆。
    或者说,瞋恶能被玢繆给玩的死死的。
    七大天魔之中,也只有葬喜能压制玢繆,其余几魔的缺点都太过明显,尤其是在熟悉他们的玢繆面前,就像是毫无遮掩一般。
    靡爱说道:“如今正阳不在,我们要不要再送一位兄弟出去?”
    几魔看向葬喜,葬喜点了点头:“可以。”
    “让奂怒出去吧,奂怒的能力最合适,如果瞋恶真出了什么意外.”
    “那奂怒你就去找玢繆的踪迹,找到他,不要听他任何言语,直接将他灭杀!”
    奂怒那六角扭曲的蛟龙头颅点了点,然后露出狞笑:“可以,可以。”
    “我如果发现了玢繆,必然不会放过他!”
    葬喜说道:“再等等吧,再过些日子,我们那些奴才们也该发动起来了。”
    “到时候魔潮汹涌,魔气遮天蔽日,人间气运跌落,如果正阳老儿不回来,那我们就能把奂怒送出去。”
    六尊大魔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一道道身影也渐渐如泡沫一般破碎开来。
    数日之后,一则消息突兀的在灵华界人间各地传来。
    闭关数百年之久的正阳真君出关了!
    正阳真君,那可是后华光仙君时代中威震天下的七大真君之一。
    正阳仙宗的威名哪怕在东洲之外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昔年天魔入侵,七位真君为镇压天魔而被迫闭关。
    如今正阳真君出关,难不成天魔已经被炼化了?
    一时间,人间各地议论纷纷,人们多半抱着幻想,渴望着太平降临。
    每隔数十年便有一次的魔潮实在是给灵华界的生灵带来太多创伤了。
    谁又不希望人间太平呢?
    而且在人们的想象中,真君可是仙人,是无敌的存在。七位真君镇压了天魔数百年,早应该把天魔炼化了才对。
    此时恰逢魔潮将起,正阳真君出关的消息传遍各地,人们便普遍有了一种美好但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份幻想不能说错,毕竟正阳真君出关不仅给人们带来了希望,也会震慑其他仙宗,让那些起了异心的修士知晓,他们的老祖宗还在。
    可是一旦魔潮依旧肆虐起来,而正阳真君无法及时镇压各地的魔潮,那这份希冀的幻梦破碎之后,各大仙宗的气运将会大幅跌落,甚至人间气运都会出现乱子。
    事实上,当正阳真君出关的消息传到其他仙宗耳朵里后,其他仙宗第一时间不是兴奋,而是恐慌。
    无比的恐慌。
    例如阴月仙宗,此时大长老和三长老便陷入恐慌之中。
    这些年来她们明争暗斗,为了掌权不惜陷害弟子,血腥清除异己,连二长老她们也没放过。
    如今二长老一系被血洗,偏偏还有个前圣女流离在外。
    如果阴月真君真的回来了,那她们的下场会如何?
    阴月真君会放过她们?
    开什么玩笑,阴月真君能成为真君可不是因为她善,而是因为她杀伐果断。
    自古以来,但凡有大成就者,无论男修女修,又有几个是心慈手软,眼中只有儿女情长的?
    没有大气魄、大胸怀,没有大毅力、大无畏,没有护道之法,没有撑天立地的心,没有摘星拿月的傲气,又如何能破开重重障碍踏入太乙?
    阴月真君虽是女修,但她一路行来可从未被什么儿女情长什么亲情故旧所困缚。
    死在阴月真君那一柄太阴月剑之下的生灵不知凡几,其中更不乏大宗大派的弟子,世家豪门的族人,至于大气运在身的修士更不知有多少。
    阴月真君是踩着尸山血海证得太乙的。
    灵华界七大真君,若真以为阴月真君能独占北境,以此开宗立派是因为北境苦寒或是其他真君谦让,那就是傻子!
    涉及道统气运,涉及自身大道,又哪来的傻子会谦让这些?
    阴月真君能独占北境是她有这个本事。
    昔年阴月真君未曾闭关时,阴月仙宗上下无有不服,全宗上下万千弟子俯首帖耳,阴月真君剑指之处,便是阴月仙宗弟子厮杀之地。
    大长老和三长老太清楚了阴月真君的厉害了。
    只要这位真君一出关,那阴月仙宗内的种种情况就不可能瞒过那一双法眼。
    那么她们会落个什么下场?
    北寒洞窟估计是不可能留给她们了。
    被废掉修为,断了手脚筋扔进魔窟都是好的。
    那种事情,想一想便让两位法相真人不寒而栗。
    至于求饶
    她们干的事,是能求饶的?
    更何况阴月真君不会顾及什么宗门派系,也不会在乎宗门元气大伤。
    毕竟阴月仙宗的存在是因为阴月真君这位太乙炼虚,而不是那万千弟子。
    哪怕是折了十万弟子,阴月真君只要放出话去,北境,乃至整个灵华界就会有上百万,上千万修士求着加入阴月仙宗。
    一时间,大长老和三长老竟是寝食难安。
    而玢繆知晓这件事后,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机会。
    看着门下弟子送上来的关于徐映灵踪迹的情报,玢繆笑着将其磨灭。
    玉手一扬,那灰烬便纷纷扬扬的消失无踪。
    “好机会啊,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先让她们两个废物恐慌去吧,等着徐映灵举起大旗,带着一群人反攻阴月圣城时,这两个废物的心理防线也就该彻底破碎了。”
    “到时候,就能顺势把怛欲放出来,让那个只知道吞噬人心欲望的肥猪替我挡劫。”
    玢繆笑着,眼中的魔气不断翻涌着。
    “也许,还应该暗中帮一帮徐映灵,得让那些分院识时务一些才是.”
    在玢繆看来,徐映灵眼下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钉子。
    徐映灵手持长老令箭和圣女玉印,本就自带阴月仙宗三成气运,再让她起势,那她至少能占到四成甚至五成气运。
    再加上大长老和三长老惶恐畏惧阴月真君出关,那么不用玢繆蛊惑什么,阴月仙宗就要再爆发一场内乱。
    到时候阴月真君气运还剩下几成?
    而阴月真君一旦被反噬,怛欲就能把握机会冲出来。
    那个时候玢繆便可以从容离去。
    地方玢繆都选好了,南方。
    眼下灵华界五洲之地,唯有南方最太平,也唯有南方最安定。
    躲在南方,再让西方和中域出点乱子,足够绊住江生的手脚,给他回转的时间了。
    如今玢繆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几乎无时无刻不感到有一柄寒芒抵在他身后,每过一天,那柄寒芒就进一寸。
    也许再过几日,那柄寒芒就要洞穿他的真灵了。
    这也是玢繆急于生变的原因,他知道江生在寻找他的踪迹,每耽搁一日,江生找到他的几率就大一分。
    “这一场躲藏的游戏,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灵渊,我不急,今日之猎物,来日未尝不能成为猎人。”
    “你且等着,等我集得七魔的魔心,夺其权柄,再与你分个高低。”
    玢繆说着,眼中的魔气渐渐散去,重新恢复了温婉大气的圣女模样,带着柔和温暖的笑意,脚步盈盈向外走去。
    也是时候给好师尊大长老添点堵了,不然真指望徐映灵那几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打到阴月圣城下面。
    灵华抗魔历一千八百五十三年秋,九月。
    正阳真君出关消息传遍灵华界各地。
    同年十月,灵虚仙宗内发生骚乱,这场骚乱甚至波及到了山门之外,但很快被平息。
    灵虚仙宗圣子周阳出面解释,不过是一场小矛盾,宗门内部各派系团结无比,牢不可破。
    并且周阳还放出话来,要代表灵虚仙宗去庆贺正阳真君出关。
    同年十一月,消失了数个月之久的前阴月仙宗圣女徐映灵忽然现身,宣布大长老和三长老一系乃是叛逆,阴谋作乱,颠覆仙宗,陷害忠良。
    此时徐映灵身边团聚了大批修士,阴月仙宗在外的诸多分院也隐隐有支持徐映灵的迹象。
    阴月仙宗大长老和三长老得知此事大为恼火,直言徐映灵才是背弃宗门的叛逆,并准备着要一举覆灭徐映灵和那些附逆之辈。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双方也都派出人,表示要去庆贺正阳真君出关。
    一时间北境的局势是愈发混乱,各城各镇的修士人人自危,固守城池,原本各地联合抗魔之势,竟然就这么被生生打断。
    而此时重建山门的正阳仙宗内,正阳真君凝眉望着天象,愁容尽显。
    “魔星隐兆,煞光遮月,人间怕是又要起大乱。”
    “难不成又要有魔头脱狱?”
    在正阳真君思索之时,一旁响起脚步声来。
    很快邱怀清就在离正阳真君三丈处站定,随后恭敬说道:“祖师,灵虚仙宗、阴月仙宗等都送来拜帖,说要来为您出关祝贺。”
    正阳真君冷哼一声:“如今人间未定,眼看又是魔潮四起,他们还有空来庆贺老夫出关?”
    “若老夫又闭关了呢?”
    此话一出,邱怀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而正阳真君又是叹了口气:“罢了,来就来吧。他们想来也是打听自家祖师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稳定军心也是好的。”
    “都来吧,来吧。”
    而通天河旁,江生也在望着天象。
    鲶鱼精有些不解:“老爷,您看什么呢?”
    江生说道:“你看,魔光遮日月,血海起人间,又要有魔头脱狱了。”
    鲶鱼精眼巴巴的望着天穹,只见天朗气清,大日当空朗照四方,毫无什么魔光血气。
    但鲶鱼精很是会揣摩贵人心思,见江生凝眉便说道:“老爷,魔头脱狱,人间又要大乱了,少不得要您出来拨乱反正啊。”
    江生轻笑一声:“什么拨乱反正,不过老爷我的确是盼着那些魔头出来。”
    鲶鱼精一愣,看江生的眼神都变了许多。
    江生低头看着自己白净如玉的手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虽无老茧,却也是一双握剑的好手。
    “出来一个,我杀一个,出来两个,我斩一双。”
    “我倒要看看,等那七个魔头都死绝了,玢繆你还能躲藏到哪里去!”
    江生的话带着一股凛然的杀意,让鲶鱼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灵华抗魔历一千八百五十三年,十二月。
    魔气自灵华界各地裂缝中不断溢散出来,渐渐形成魔煞遮天异象,天穹被魔气遮蔽,日月星辉尽数化作血黑之色。
    而各地的妖魔们则纷纷狂暴起来,不顾一切的冲向各个城镇,杀死目及之处一切生灵。
    在东洲,灵虚仙宗周遭涌现出大量妖魔,浩荡的魔潮甚至开始对灵虚仙宗的山门展开攻击。
    偏偏此时灵虚仙宗内部那所谓的小矛盾已经变成不可调和的裂隙,各个派系之间在得知灵虚真君有可能出关之后,迫不及待的展开了互相攻伐来试图把锅甩出去。
    原本周阳这个圣子在,还能勉强维持各派系之间的稳定。
    可随着周阳前往正阳仙宗去给正阳真君道贺,本就蠢蠢欲动的各派系再也忍不住,打算趁着魔潮这个机会,把自家手尾给处理干净了。
    这也就导致明明魔潮已经包围了灵虚仙宗,偏偏护山大阵之内灵虚仙宗各派系却在互相掣肘,给对方使绊子。
    而北境的阴月仙宗,情况同样复杂。
    在那一条条冰川裂隙间,大量的妖魔涌出来开始进攻人族城池,偏偏阴月仙宗坐视不理,甚至在想方设法的清除异己。
    徐映灵见状,号召各地分院主动支援各处城镇,同时徐映灵亲自带队出去清理魔潮,剪除魔患。
    这一番对比,让阴月圣城的气运又跌落了不少。
    原本炼魔大阵就是与七位真君,七大仙宗气运相连,华光仙君也怕几位真君真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仙神而非人,怕七大仙宗把天下苍生当成了草芥从而导致人间涂炭平生祸乱。
    因此华光仙君设置的炼魔大阵不仅仅让七大仙宗的气运不仅仅系于七位真君,还系于一地民生。
    如果当地百姓安居乐业,太平稳定,仙宗气运必然稳如泰山,可如果当地生灵疾苦,百姓遭难,仙宗气运也必然不稳。
    这本是华光仙君为了防止七大仙宗弟子肆意欺压百姓,防止七位真君把天下苍生当作资源的举动。
    可没料到在这个时候,却成了压倒阴月真君和灵虚真君的最后一根稻草。
    阴月圣城内,大长老和三长老愈发惶恐,只觉得死兆已现。
    不知不觉,二人心神早已迷乱,再无曾经法相真人的冷静淡然。
    这几日,这两位昔日高高在上,气度不凡的法相长老数次呵斥弟子,并打杀了不少仆役,还抓了不少有非议的弟子,整个阴月圣城已经是人心惶惶。
    如果不是两位法相真人的威压太强,整个阴月圣城早就乱了。
    此时玢繆款款而来,盈盈拜道:“师尊,此事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那我们也别无选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大长老皱眉看向玢繆:“你说什么胡话?!”
    玢繆却是故作委屈:“师尊,如果我们认罪,真君就能放过我们了?”
    “到时候我们身死不说,还要留下千古骂名,我们又是图什么?”
    此话一出,大长老哑然了。
    三长老看向玢繆,她觉得自己心脏跳的从未如此快过:“你且说说.”
    玢繆眼中闪过一丝魔气,悄无声息的,两缕幽光没入大长老和三长老眉心。
    这两个早已陷入惶恐心神失守的法相真人脆弱无比,她们被阴月真君吓坏了,那萦绕身上的阴月仙宗气运也散的差不多了,玢繆蛊惑她们就变得轻松无比。
    玢繆脸上不复恭敬,满是肆意与猖狂,他双手之中好似有一条条傀丝操控着两位法相真人:“我的方法很简单,破开真君闭关之地,打碎封印。”
    “魔头出来了,北境混乱,人心惶恐,自然会团聚在阴月仙宗,团聚在两位长老麾下。”
    “而阴月真君被困住,千百年出不来,两位长老说不得也能破境,得个真君之位做做.”
    虽然玢繆的话漏洞百出,但此时两个法相真人却是已经被迷了心智。
    两人眼神空洞,气机污浊,周身好似有一丝丝浊气翻涌,行动僵硬,如同木偶。
    “是啊,是啊,打破封印,放大魔出来。”
    “到时候我们就是人心,祖师说不定也会死。”
    “你我千百年后,说不定也能得个真君做做.”(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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