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淼淼和季灵子走的无声无息,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村子里谁也没有发觉,整个院子的院墙和房子,就像它们出现的莫名其妙一样,消失的也同样莫名其妙。
    云若水在他们走后不久,也向自己的姑爷,村子里的长者们一一告辞。一开始大家是不同意他离开的,一个六岁的孩子,自己生存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出远门啦!但是在云若水的坚持下,大家都拗不过这个孩子,而且看见他展示的实力后,也都略感心安,一一嘱咐过后,安排云若水的一位远房亲戚水根叔一路将他送到大诏府。
    云若水坐在驶出梨园的船上,回望这个自己生活了六年的村落,想起自己与母亲、父亲和兄长在村里快乐的时光,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是在做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唯一不同的是,做梦的时候你会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但这次,他没有这种感觉,这次到像是一场梦魇,你努力的想醒过来,但是身体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在不断的挣扎,始终无法唤醒这个沉睡的身体,一种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全身。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让风肆意的从脸上吹过,风里夹渣着湖水的味道,清爽自然。睁开眼,看着层峦叠嶂的群山,映衬着碧绿的湖面,与蓝色的天空相接,像是两块截然不同的,但是又紧密相连的宝石。他不断的感受这熟悉的一切,像一个贪婪的小孩,想把这全部的美好一次据为己有,即便它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梦魇。因为他知道,他可能要很长时间或许再也不能回到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了。
    从梨园到大诏府,出了碧湖后,还要顺着碧湖与幻海相连的无名河,翻过点苍山十九峰中的最后一峰斜阳峰,才能进入大诏府地界。路程需要三天时间,虽然远但是幸好梨园村民也经常行走,倒是熟络,加上现在的脚程已经远超成人,一天时间他们就来到了斜阳峰下,在村民临时搭建的草棚里休息下了。
    梨园村民时常需要到大诏府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为了来回方便,就在这斜阳峰下临时搭建了一个草棚,供来往的村民临时居住,里面放着一些生火做饭的材料,路过的人可以在里面歇歇脚,避避雨什么的。云若水和水根叔决定在这里住一夜,等第二天再启程,但是刚开始生火,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大批人员行进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水根叔很警惕,他时常到大诏府去,这条路走的次数多了,从来没有过这种声响,联想起前几日来村里的官兵,他立即浇灭了刚生起的火,一把拉着云若水出了屋子向山上跑,躲到了不远处的山石背后。
    他们刚躲起来,就见一队人马打着火把来到了草棚前面,前面骑行的人马大概有二十来人,后面都是步兵,黑压压看不见有多少,但是听声音至少也是百十来人。那队人马到草棚前停了下来,几人下马,从火光中,云若水看见了二个熟悉的面孔,是杜成平和严峻,他们旁边还有一个人,看上去年纪大约五十来岁,但是头发灰白,与杜成平一样修道打扮,云若水知道但凡修道之人,他的实际年龄应该比外表大上许多。但是他的穿着不像杜成平那样素净,虽然里面也是穿了一身白布袍子,但是外面套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褂子,背面秀了一只及其精致的凤凰,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犹如浴火重生一般飞舞。严峻首先进了草棚,杜成平和另一个修道打扮的人跟着也进了草棚。
    “不好!”云若水叫道。
    “怎么了?孩子”水根叔被他叫的疑惑的问道。
    “我们浇灭了火,但是才息的火肯定还留有余温,他们一定知道有人在附近。”
    “哎呀,叔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快,我们得再走远点!”
    水根叔立马拉着云若水向山里走去,因为晚上比较安静怕被后面的官兵听见响动,加之太黑,他们又没有火,全凭着水根对山里的地形熟悉,缓慢的往前走。这时,果然从他们来的方向听到了追兵的声音和火光,显然杜成平他们已经感觉到有人在附近,开始组织搜山了。
    “水根叔,那天无名河在哪个方向?”云若水突然问道。
    “在那一边。”虽然路黑,但是水根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他看了一下就大概知道了方向,指了一下。“你问它干嘛,我们得赶紧走!不然他们马上追上来了!”
    “我们走到河边,晚上水流声大,我们可以借水流声走的快一点,不怕被发现!”
    “是啊,若水真是聪明,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们走!”水根听了云若水的话,迅速拉着他往河方向走去。
    越靠近河边果然声响越大,因为落差的原因,这条河水流很急,河面倒是不宽,最窄的地方也就二三长,最宽的也就三五长。
    “不要走河边,顺着河边的树林走!”云若水跟水根叔说道。
    水根显然也想到了原因,借着水声,加快脚步,沿着河边的树林向大诏府的方向走去。正当他们两个觉得应该可以在天亮前走出斜阳峰时,侧后方却亮起了火光,搜索声变的越来越近,他们只有再次加快脚步希望能拜托追兵。但是他们行进的速度开始越来越慢,水根叔始终是普通人,连夜的躲避追击,在荆棘丛生的树林里穿行几个时辰,体力开始不支,云若水自学会用气之后,身形灵巧,气力不绝,反倒比水根走的轻松,但是又不忍抛下水根叔独自逃离,只有拉着他在树林中绕行躲避。
    火光越来越近,从斜后方逐渐蔓延,他们感觉自己已经被围住,渐渐被逼到了河边,此时已经眼前无路,身后严峻已经带领着人马来到眼前。
    “我们又见面了,云公子!”严峻依旧是那张冷峻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们要干什么?”水根叔虽然不会功夫,但是为了保护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毫不犹豫的拦在了云若水的前面,鼓起勇气说道。
    此时杜成平和另一个修道人已经无声无息来到严峻身后,看着他们。严峻移步上前,向他们走去,水根叔和云若水爬着石块向河边退去,严峻在碎石林立的河边轻松移动,如履平地,马上来到他们身前,伸手向云若水抓去,此时水根叔张开双手拦在他身前,转头对云若水叫道:“快走,若水!”。
    云若水只有自己在碎石上跳跃往河边跳去,突然听见一声闷哼,转头一看,一柄明晃晃的剑尖从水根叔身后贯穿而出,又快速收回,水根叔的身子在严峻面前慢慢滑落,一只手顺着他的铠甲滑下,再无声息。严峻依然是那副面容,没有一丝改变,完全没有在意一个无辜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他收剑继续向着云若水这边过来,依然那样平静。
    杀人的场面第一次在你面前展现,无论是谁的心理都会受到深深的震撼,特别死的人是你从小熟悉的人,从小就照顾你的长辈,在一个六岁的孩子心里,这是无疑是不可置信和难以接受的。父亲失踪,母亲哥哥被抓,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场面,自己又无路可走,使得它彻底激起了孩子心中无尽的怒火,云若水眼含泪水,目光如炬直盯着严峻,运尽浑身真气,暴喝一声向他扑去。
    “小心!”杜成平和另一人齐声喊道。
    此时的云若水虽然练习运用真气不久,但是已经不再像一开始被抓时那样没有章法,况且这是他集中全身真气不顾性命的全力一击,速度和力道非同小可。但是严峻可不像杨威那样鲁莽和自负,他一项以老谋深算沉稳着称,听到了杜成平他们的提醒,虽然双方离的太近,又在乱石之上,已经避无可避,但是他马上沉心静气,立即提升自身真气于双臂,交叉在身前进行防御,架势刚才摆好,云若水的重拳就瞬间来到,这一拳果然厉害,直接将严峻手臂的铠甲击的粉碎,他的手臂也微微做麻,正当他以为云若水拼尽全身力量的一击就此结束之时,只见云若水身子并未马上下落,而是近接另一拳又再次来到,而且还是一拳接着一拳,犹如雨点般向严峻撒了下来。严峻的铠甲已经碎裂,只有真气护于双手之上,承受着这疯狂的攻击,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按理说严峻在四位将军中实力是最强的,已经达到初级七重,只差一步就可进入仁者之境,再加上他深沉的性格,在普通人中罕有敌手,今天却被一个六岁的孩童完全压制,无法还手,眼看可能落败,要是在平日还好,今天在上司和下属面前却是不能,他立马咬紧牙关也是怒喝一声,提起全身真气将云若水弹开,抽剑而出向云若水直刺而去。
    “不要伤他性命!”杜成平又向他喊道。
    听到杜成平的命令,严峻马上恢复平静,欲抽剑而回,但却看见被他用真气弹开的云若水,双脚才一接触乱石,马上再次弹起向他攻来,完全不顾性命,誓要殊死一搏的意思,刹那间已到眼前,此时严峻收剑已是不能,只听见杜成平喊道:“不好!”,来不及上前补救,云若水的拳风已经与严峻的剑气相击,一声闷响,只见云若水向脱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落入河中,严峻也被震的后退一步,落在另一块石头上,他再想往前抓住云若水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看着云若水顺着河水向下游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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