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民的死很成功,帮助方诚缩小了邪魔的隐藏人群,现在只要将昨天和袁民有过交集的人逐个排查,就能够找到那位“幕后真凶”。
    “你们两个好好反省,等我处理完真凶,就回来找你们。”
    方诚留下这句话,运用愿力,纵身离开天福茶楼,留下手足无措的李三水和不明所以的何春花。
    昨天面馆,袁民说过,他会去祥和酒馆。
    方诚路上找人打听,问了好半天,才得到祥和酒馆的地址。
    祥和酒馆坐落于西城区东南角,很偏僻的地方,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看起来颇为喜庆。
    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方诚环视四周,发现这里很冷清,没有一位顾客,只看到有个老头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体内的魔剑没有动静,说明对方不是邪魔。
    方诚走过去,敲了敲桌子:“请问,你是酒馆老板徐永昌?”
    “谁啊?”老头子晕乎乎抬起头,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了片刻,感觉来人没见过,有些面生。
    “客官你要买酒,要多少自己去后堂的酒缸里舀,钱你看着给,不给就算了。”
    说完之后,又倒头睡觉去了。
    方诚有些无语,从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他拍醒老头子,直接道出来意:“徐老板,我是新来的城隍爷,向您询问袁民的事情。“
    “哟,原来您是新城隍大人,快快请座,要喝点什么?”
    徐老头一个机灵清醒过来,急忙招手让方诚坐下,但很快,他的头又埋下去,打起了呼噜。
    方诚只好再次将他拍醒,问道:“袁民昨天来你这做过什么,跟你的哪位店员有过接触?”
    “袁民呐,我熟,他常来我这里喝酒。”
    徐老头似乎是醒了,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烟袋子,点燃旱烟吸溜起来。
    “这个愣子喜欢喝不值钱的白刀子,哈哈,真是个傻愣,我在里面掺水他都喝不出来,太好糊弄了,他的上司就不行,要喝醇厚的黄酒,这玩意兑不了水,对了,新城隍大人,您知道什么是白刀子吗?”
    徐老头只是随口一问,方诚的脸色却阴沉起来,他呵呵笑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白薯,白瓤的地瓜酿出来的玩意,酸不拉几的,喝到胃里像是刀子扎一样难受,至于为啥拿它酿酒,是因为这玩意产量高,旱灾的时候也能种出来,填饱肚子,剩下的吃不完,你拿去喂猪,越喂越瘦,没办法,只能拿来酿酒。”
    听到方诚的话,徐老头一脸惊讶。
    “咦,这你也知道?哎呀,稀罕物,我头一次见仙人大修士还知道白刀子的历史。”徐老头搓着双手,看起来对方诚十分佩服。
    方诚微微咧开嘴角,回道:“二十年前,大盛王朝的边境闹饥荒,刚好是我记事的时候。”
    “哦,是亲身经历者,您不愧是上仙选中的人,这都能活下来。”徐老头咂吧口旱烟,继续说道,“我听说,那边的人饿得没法子,互相和别个人家换小孩,为啥?因为他们自己亲生的孩子,下不了口,哈哈哈,还真是父母子情深,只能看别家的孩子在锅里,自己的舍不得,舍不得啊。”
    “徐永昌,你的废话有点多了。”方诚提醒道。
    “抱歉,新城隍大人,咱继续说袁民的事。”徐老头连忙赔笑,说道,“袁民中午来我店里,拿了一坛烧黄酒,是给张瑞林喝的,我也没要钱,跟死人收钱,晦气。”
    “然后呢?”方诚问。
    “然后他就走了啊,哦对,我今早听说,他被您杀了,挺好的,活着也累,大人您也是个心善的好人,送走了心累的袁愣子。”
    徐老头说。
    “大人呐,我看您闲着也是闲着,去把张瑞林的夫人一块杀了吧,挺好的个妇人,可惜啊,嫁了个修士当夫君,现在夫君死了,她以后也嫁不了,连修士都能克死,谁敢娶进门?
    一个妇人家,在这世上单独活着也是痛苦,无依无靠的,大人您心善,送她走吧,来世投个好胎。”
    方诚皱了皱眉头,他盯着眼前的酒馆老板,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说的那句,跟死人收钱,是指袁民,还是张瑞林?”
    “没啥区别,反正他俩都死了。”
    徐老头打了个酒嗝,嘿嘿傻笑起来。
    “新城隍大人,您的任职太平淡了,白花城的人都只是听说有个新来的城隍爷,但很多都没见过您的面,要我说啊,您要敲锣打鼓,穿着大红衣服,坐上大红花轿,跟新郎官似的,沿着城中大道走上一遭,保准让城里的百姓全认识您。”
    “为何要穿红衣?”方诚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喜庆咯。”徐老头笑嘻嘻说,“您看啊,您的前任张瑞林走的时候,穿的是大红寿衣,躺的是大红棺材,多红火,多热闹,百姓们要是见您也穿红衣,仿佛看到了他们心爱的城隍爷,肯定乐坏啦。”
    “袁民是你杀的?”方诚突然问。
    徐老头哈哈一笑,说道:“对啊,袁民该死,他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要辞去庙祝职位,还要离开白花城,我能让他走吗?
    他走了,谁还喝我的白刀子,我后院地窖里还埋着上百坛呢,所以我掐死了他,狠狠地掐,把他的脖子整个掐断,哈哈哈....”
    徐老头低笑起来,阴恻恻的笑声配合着他满口大黄牙,显得格外诡异。
    方诚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停止笑容之后,才说道:“袁民是被捅死的,不是被掐死的。”
    徐老头点头说道:“那当然了,我肯定是捅死他啊,我要是掐断他的脖子,他还怎么喝酒,我拿着大棍子,狠狠捅他的肚子。
    但注意,不要捅破胃,那里面要装酒的,哈哈哈,袁愣子的胃好大,比我家的酒缸还要大,足足可以装下一头牛。
    胃大好啊,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袁愣子来世,一定能当个大官,所以他要感谢我们,城隍大人,我们俩心善呐,送他来世投个好胎。”
    方诚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前这人样子看起来像是喝多了,说的话听起来也像是醉话,但是他每一句都透露着古怪。
    “张瑞林经常来你的酒馆?”
    “来的次数不多,他夫人倒是常来帮他买酒。”
    “但我感觉,你跟他很熟。”
    “熟啊,当然熟,我这店就他和袁民,两位买酒客。”
    “所以,你建议他下葬的时候,全用红色?”
    “那当然了,红色喜庆嘛,你看我门口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多喜庆,可惜啊,没人光顾。”
    “大红棺材的图纸也是你给的?”
    方诚突然问出这句话,徐老头突然愣了一下,悠悠抽了口烟,回了一句。
    “大人呐,咱是做酒生意的,不做棺材生意,棺材那玩意啊,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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