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甩头, 一猛子扎进了水里。
    许卿南用毯子裹紧自己,梨花见她出来了, 连忙服侍她换上常服。
    梨花一边替她系衣带, 一边强忍眼泪道:“郡主,您不见的这几天里,梨花一直都特别担心,心想着要是您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看着面前眼泛泪花的小丫头, 许卿南轻轻敲敲她的脑袋:“这说的什么话,你还有小竹, 怎么能抛下他一个人。”
    “可…可是…”梨花抽泣两声,“郡主是梨花的救命恩人,梨花的命就是您给的。而且要不是我太愚笨了,也不会任由着坏人带走了您!”
    说着,她心中愤愤:“我真的没想到,阿筝姐她……”
    许卿南叹了一口气,“这都不怪你。还有阿筝,我也不明白,或许她也有她的苦处。”
    只是她一直以为,卫虞…不对,该叫他虞之鹤,是真的会如他承诺的那样,至死保护她。
    “卿南。”慕昉南一边穿上外袍一边往她这边走,“怎么还不用膳?”
    许卿南微微一笑:“一起吧。”
    二人相对而坐,默不作声地吃着。慕昉南用余光瞥见她的情绪并不高,吃的模样也很勉强。
    他没硬劝她吃,而是舀了一小碗燕窝粥:“实在吃不下喝点粥就好了,别逼自己往下咽了。”
    他看着也心疼。
    许卿南点点头,接过那碗粥
    。
    二人很快吃完了,虽然主要是慕昉南在吃。
    许卿南拨弄着桌上的紫色鸢尾花,淡淡地问他:“长宁公主……是怎么一回事?”
    慕昉南眉眼中闪过几分忧伤:“在我去见她之后的第二天,她就割腕自杀了。”
    许卿南闻言眉眼微垂,担忧地看向慕昉南,怕他会自责。
    慕昉南摇摇头:“我走的时候她就同我讲了,所以我并不意外。”
    在他要推开房门离开的前一瞬,许槿熙叫住了他,告诉他以后要好好地活下去,最好把她忘掉。
    “不要再因为我而感到痛苦了。”
    许槿熙看着慕昉南的眼睛,时隔四年,她下次露出了那样慈爱的温柔的目光。
    看见许卿南的目光比他还紧张,慕昉南安慰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没事的。”
    于许槿熙而言,唯有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毕竟她一辈子都无法抛开那个雪夜的阴影,也无法忘却季景梧带给她的伤害。
    说到这儿,慕昉南把许槿熙告诉他的信息告诉了许卿南,后者也将自己的发现一并告知。
    慕昉南激动地找出一份地图,将所有的线索结合到一起。
    明贞十六年,匈奴来犯北塞,先太子领兵亲赴战场,过燕陀时遇严寒,小镇北侯许江桓因伤寒严重,高烧不退被临时送回了天启。
    军队过赤山,假军报让先太子急调一部分主力前往西北支援,其余人继续往前,直至在绝川谷遭到慕王军队的埋伏,一时之间整个绝川谷变成了人间炼狱,血流成河,足足三万将士命断于此。
    紧接着慕王自己派了一队人伪装成太子军队,并称主力大部队正从西北赶来,由此打消北境驻军对于他们人数的怀疑。
    再往后,就是所谓的叛国传闻,武成帝故意让四皇子相信了叛国书信的存在,天真的少年不相信自己的太子皇兄会做出叛国的事情,莽撞地进入东宫打开匣子,反倒被害得成了疯子。
    老皇帝看到书信气急,直接中风瘫痪在床,三皇子季景梧得以监国,下令绞杀叛军。
    而刚好又被假军报骗回北塞的那部分雁翎甲军,自然就成了被绞杀的“叛军”。
    至此,先太子和他的势力几乎全部被消灭了。
    自此,一个似乎和这些动乱毫无关系,并且正义而善良的君主——季景梧出现了。
    既有皇子的身份,宗族的支持,又有百姓的信任,崔氏的帮助,他坐上帝位几乎是顺水推舟般简单的事。
    武成帝进一步地清洗朝中太子余党,唯独漏掉的就是镇北侯一家。当时虞氏一族已经被判夷三族之刑,镇北侯许昌黎自知天启已无法容身,自请贬职离开,全家迁居北境。
    只是在离开前,许江桓在弟弟的帮助下见到了四皇子身边的人,得到了东宫秘密情报。
    也正因如此,武成帝和慕王不可能再留他。他最后的结局众人皆知,许江桓因劫持少世子而被诛杀。
    “这就是他的手段。”慕昉南身子微微后仰,语气中带着凝重。
    许卿南接过话:“再然后,就是崔党阳奉阴违,一边帮皇帝清除流落民间的证人,一边又自己偷偷保存证据。”
    而远走异国他乡的虞之鹤,也建立起自己自己的势力,回到南盛以老镇北侯的名义引许卿南入局钓出崔党。
    许卿南情绪肉眼可见地低沉下去,她靠着慕昉南的肩,“虞之鹤本算是我的舅舅,但他却步步算计我至此……”
    慕昉南倒是看得开,主动揉了揉她的头发:“如果你知道了一切,会愿意让我去认回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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