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孙薅过被子,蒙在自己脑袋上。
    想把梦里的鬼赶走。
    可惜,这鬼越挫越勇,鬼话还越说越吓人。
    “小孙子,你还有188天可活,睡什么觉,再睡100天就过去了。”
    巫孙一听,几乎是弹跳而起。
    猛地就坐直了身体。
    他一睁眼,看到比鬼还吓人的小姑奶奶,又差点把剩下的88天吓掉。
    巫孙欲哭无泪。
    双眼盯着墨芊,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被,往床角里躲,“小姑奶奶,你咋又来了?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随便往男人房间里跑!”
    巫孙都奔九十的人了,小老头干干瘪瘪,黑瘦黑瘦,这会儿还跟受了奇耻大辱似的,缩在床角。
    墨芊一见,噗嗤笑了。
    她掐着腰,跟个山大王似的,“那你叫救命啊!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巫孙,“……”
    他无语地看着这个臭丫头,心里恨不得抽她两巴掌,可是脸上还得笑开花。
    “小姑奶奶,你这么晚有什么事?我老头子时日无多,别我死期没到,先被你吓死了。”
    巫孙担惊受怕地拍着胸脯。
    生怕自己那条老命,被这丫头送走。
    墨芊轻哼一声。
    这次没再逗弄丑八怪老头。
    她拉开自己的挎包,抱出放在里面的魂壶,“这东西认识吧?”
    巫孙偷偷翻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
    这丫头不就是在他手里抢走的魂壶?
    巫孙没好气地答道,“认识。”
    “那你认不认识曹云花?”
    “曹云花?”
    巫孙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转。
    刚才那股子委屈瞬间没了。
    转而翻了个身,从床角坐到床沿。
    他盯着魂壶,捋了捋胡子,“我当然认识。不过,你要是想知道,得先救我,要不然我——”
    “你可以先死,我再招你的魂问你。”墨芊打断他,丝毫不受他的威胁。
    “……”
    巫孙的脸色,展示出了什么叫做五彩斑斓的黑。
    他叹口气。
    这位小姑奶奶,惹不起。
    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可先说好,我跟这人不熟!她干了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你不要来找我事。”
    巫孙先撇开自己的关系。
    免得墨芊没处算账,拿他当肉盾。
    “曹云花曾在巫医谷为徒,改名叫巫花。她是个很有悟性的弟子,我师兄很看好她。可是不知道她有什么想不开,偏偏要嫁人。巫医谷是不许通婚的,她要么自废巫术离谷,要么废了那个男人。巫花那是豁出去,废了二十年的巫术,也得嫁人。”
    “结果,嫁人没多久,她老公就死了。她再想回巫医谷也不行,只能再谋出路。说来,也不怪我师兄说她悟性高,她曾在巫医谷的书库里,自学到了巫蛊娃娃的邪术,还真让她练成了。”
    “后来,我师侄巫金当上了谷主,也忘了我师兄的嘱托,就又跟巫花联系上了。他们两人到底都谋划了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
    巫孙其实一直在山下,伪装成中医,招摇撞骗。
    平时也不在山上,所以知道的并不全面。
    他把自己的知道的,都说了。
    墨芊听完,双手抱胸,斜睨向巫孙,“那你们巫医谷有什么蛊毒,能让人以后都不能怀孕?”
    一提起巫医谷的蛊毒。
    可到了巫孙的强项,那不是信手拈来,手到擒来。
    他得意地捋着胡须,如数家珍地给墨芊介绍,“这事简单,巫医谷的法子可多了。比如草青蛊虫,只要咬到人身上,就能让女子终身宫寒,再难受孕。还有寒魄蛊虫可以炼制成无色无味的药粉,掺入食物里,不仅损害宫体,更是让女子连性事都拒绝。还有——”
    巫孙那得意样子,不像在说毒药。
    倒像是教书育人,传道解惑似的。
    墨芊没等他说完。
    一张符丢在他嘴巴上。
    接着就见小老头,被张符纸揪着走,从床上,“哐叽”一声摔到了地上。
    墨芊低头睨着他,“你们学了巫医术,就没想过治病救人吗?光研究这些坏招,损人不利己,活该下地狱。”
    巫孙磕得头昏眼花。
    扶着头,从地上爬起来,刚才一说高兴了,没刹住闸。
    又惹着小姑奶奶生气了。
    巫孙抹了抹嘴上的符纸,低声嘟哝,“不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又不爱听。”
    墨芊冷哼一声,没理他的抱怨。
    转而朝他一伸手,“给我解药。”
    巫孙,“……”
    他看着墨芊的手,脸上无比狰狞,一会儿瞪眼,一会儿咧嘴,满脸褶子都快让他扯平了。
    好半天他才叹口气,“你这丫头怎么好意思要解药?解药不是都让你一把火烧了!”
    墨芊,“……”
    这次换墨芊不吱声了。
    当时,在巫医谷的山洞里,除了那只万蛊毒王,墨芊手下留了情。
    其他的都让她团灭了……
    墨芊瘪了瘪嘴。
    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那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再养啊。”
    “要多久?”
    “少则十年,多则三百年。”
    墨芊,“???”
    她盯着巫孙,皱起眉,“你们害人的时候,蛊虫不是随手就来,怎么救人的时候,就要十年二十年的?”
    巫孙叹口气,“因为那只需要繁衍,所以快。可是你把人家灭种了,想再重造,当然不容易!”
    墨芊有些恼。
    她在屋里无目的地转了两圈。
    最后停住了,看向巫孙,“你现在开始养,需要什么东西,就告诉罗洋,或者告诉我。”
    巫孙一听,这次可以拿捏这丫头了。
    他坐回床上,翘着个二郎腿。
    脑袋还跟听戏似的,一摇一摇的,“我没有多少天好活了,我怕我这蛊虫还没养呢,我的老命就呜呼了。”
    墨芊闻言,认真地点点头。
    嘱咐道,“那你记得教给盼儿,她命长。教完,你就可以放心的死了。”
    说完,墨芊就背着个手,走出了特案组的牢房。
    巫孙脸黑黑青青紫紫的。
    嘴无声地张了张。
    看起来,骂得很脏……
    ……
    顾少霆开车,带墨芊回家。
    路上,他神情凝重。
    “芊芊,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小姿?”
    “呃?”墨芊挑挑眉,反问道,“小姿又不结婚,也不要宝宝,你为什么要说?”
    顾少霆,“……”
    他本来觉得应该说。
    可是,现在听到小丫头的话,莫名觉得有道理。
    他发现,墨芊总能用她离奇古怪的逻辑,打败正常人的思维……
    顾少霆思索片刻。
    点点头,“先别告诉小姿了。”,等我把她追回来再说……
    这话,顾少霆没敢说出口。
    毕竟这事看起来,还遥遥无期。
    兄妹俩回到家。
    这会儿已经凌晨三点多。
    没想到,家里还亮着灯。
    两人进屋一看,苏茹兰竟然还没睡。
    就在客厅里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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