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房间外面等着黑衣人的是南宫成、向天羽、欧阳瞻和花满春,所以黑衣人一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南宫成道:“难以置信!真是难以置信!毒蛇郎君怎么就相信傻丫头能凭借着做梦把他找出来呢?”
    向天羽气呼呼地打了南宫成一下,嗔怒道:“不许叫我傻丫头。”
    欧阳瞻道:“因为向天羽所做的梦都是真的,所以毒蛇郎君才会来杀人灭口。”
    南宫成道:“她怎么能梦见真的呢?难道真的是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的冤魂来述说冤情?”
    欧阳瞻笑了笑,道:“如果所有的被杀者都有冤魂能来述说冤情,那天下就不会有连环凶杀案,也不会有疑难案件。”
    南宫成点了点头,道:“有道理,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她能梦见发生的真事呢?”
    欧阳瞻笑道:“当然是我告诉她的,从杭州府衙失火,我就肯定毒蛇郎君藏在刘浩府上。可是能查毒蛇郎君底细的杭州府衙档案库被一把火烧光了,所以只能用引蛇出洞的方法将毒蛇郎君引出来。而恰在此时,向天羽开始做梦,梦见苦悲大师与木桑道长,我就利用这个将毒蛇郎君引出来。其实最难的事是要大家都相信,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的确在找向天羽托梦诉说冤情,关于这一点,向天羽做的不错,她确实让所有人都相信了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在找她托梦。”
    向天羽十分得意地笑了笑。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临死时的情景都是你告诉她的?”南宫成道。
    欧阳瞻点了点头,道:“正是。”
    南宫成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临死时的情景呢?若是她梦见的与毒蛇郎君所见的有一点不一致,毒蛇郎君都不会上当。而且,若是毒蛇郎君不相信鬼神之说,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欧阳瞻笑了笑,道:“第一,因为我是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的朋友,我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要好;第二,当我想通了苦悲大师临死时所做的动作代表什么时,我也就想通了苦悲大师是如何被毒蛇郎君杀害的;第三,在我确定刘高是毒蛇郎君后,我趁着他外出的时候悄悄地潜入过他的房间,我在他的房间发现了一尊观音菩萨相,菩萨相前满是香灰,而且我也偷偷地观察了毒蛇郎君一天,毒蛇郎君每天都要给哪尊菩萨相早晚各上一炷香。一个不信鬼神的人,又怎么会供奉一尊菩萨相?怎么会给那尊菩萨相早晚各上一炷香?所以,我才敢用这样的方法把毒蛇郎君引出来。我相信,只要让大家都相信死者在找向天羽托梦,只要向天羽梦到的是真实情况,毒蛇郎君就一定会来杀人灭口。”
    南宫成道:“毒蛇郎君是怎么杀死苦悲大师的?”
    “这个就要先揭开毒蛇郎君的面纱了。”欧阳瞻笑了笑,对黑衣人道:“怎么样?毒蛇郎君,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再蒙着面纱也没用,还是把面纱揭开吧!”
    黑衣人并没有表示。
    “说得对,我也想看看,我也想看看这个毒蛇郎君到底是谁?”向天羽说完就走向蒙面人,南宫成紧跟在她身后,可是还没等她走近,身后就响起了欧阳瞻的声音。
    欧阳瞻道:“刘高,你不必再装了,把你的面纱除去吧!”
    “你说什么?”向天羽吃了一惊,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欧阳瞻道:“毒蛇郎君是刘高?”
    欧阳瞻点了点头。
    向天羽道:“这怎么可能?刘高他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杀得了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
    欧阳瞻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一双眼睛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把蒙在头上的黑布去掉了,把蒙在脸上的面纱也去掉了,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刘高。
    欧阳瞻看着刘高那老态龙钟的脸,笑了笑,道:“我猜的果然不错,毒蛇郎君真的是你!”
    刘高道:“欧阳瞻,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欧阳瞻指着向天羽道:“其实告诉我你是毒蛇郎君的人是她!”
    所有的人都吃惊地看着向天羽,向天羽也不明白,问道:“这怎么可能?我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刘高。”
    欧阳瞻道:“你在排除刘高嫌疑的时候,无意间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向天羽想了想,回想起了她排除刘高嫌疑时说的话,她又把那句话再说一遍:“刘高都那么老了,连行动都困难,他怎么可能杀得了武功高强的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嘛?”
    “对!就是这句话!”欧阳瞻道:“就是这句话让我明白了苦悲大师临死前的动作是想向木桑道长传达什么,也让我明白了谁是毒蛇郎君。”
    向天羽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苦
    悲大师临死前的动作到底想表达什么?”
    南宫成道:“不就是提醒木桑道长小心毒蛇郎君的偷袭吗?”
    欧阳瞻道:“如果只是一般的偷袭,苦悲大师只要怒目而视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双眼含泪。苦悲大师之所以双眼含泪,是因为他知道毒蛇郎君若是用突袭他的方法,突袭木桑道长,木桑道长也一样会中招,所以才用双目含泪的方式提醒木桑道长。”
    南宫成点了点头,道:“那毒蛇郎君用的是什么突袭方法呢?为什么木桑道长一定会中招?”
    欧阳瞻笑了笑,道:“其实很简单,毒蛇郎君是利用人的侠义之心展开偷袭。”
    向天羽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
    欧阳瞻道:“当一个老人十分可怜地坐在路边,你会不会以为他是一位可怜的弱者?当你以为他是弱者,你还会不会对他有防备之心?当你对他的防备之心松懈下来的时候,就是毒蛇郎君发动偷袭的时候。所以武功很高的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会被武功不如他们的毒蛇郎君突袭致死,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侠义之心。我也明白了刘高为什么要给自己取名叫毒蛇郎君,当人救了毒蛇,必然会被毒蛇咬一口。刘高,我说的没错吧?”
    刘高笑了笑,道:“欧阳瞻,看来一切你都知道了。”
    欧阳瞻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想要请教你!”
    刘高道:“什么事?”
    欧阳瞻道:“其实你根本没必要烧掉杭州府衙的档案库,就算那里面有你的资料,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你为什么要走错这一步?还是你有意走错这一步,让我们找到你?”
    “你猜?”刘高道。
    欧阳瞻道:“是杭州府衙的档案库里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到的东西,所以你才放火烧掉档案库的?”
    刘高笑了笑,道:“若是一般人进入了档案库,还找不到我,可若是你们进入了杭州府衙的档案库,你们很快就能找到我。”
    欧阳瞻道:“这是为什么?”
    刘高道:“杭州府衙的档案库里有我的一张画像,虽然那是年轻时候的画像,一般的人也很难发现那张画像画的就是我。但若是让精通医术和验尸之道,又心细如发的花满春看到了,他很快就会知道那张画像画的就是我,那时,一切你们都会明白。所以,我要毁掉那张画像,但没想到档案库里管理档案的竟然是一个新来的人,那张画像不知道放在哪个地方。我知道我没有足够的时间把那张画像找出来,所以决定一把火烧掉档案库。我知道档案库一旦失火,你们就会把毒蛇郎君锁定在我们六个人之中,这样也比你们确定我就是毒蛇郎君要好。”
    欧阳瞻道:“于是你点住了那个档案库管理员的哑穴和曲泉穴,让他既跑不了,也叫不出,然后放火烧掉档案库,同时也把他烧死,伪装成意外失火。就像当年你烧死肖耀发全家一样。”
    刘高一惊,看着欧阳瞻道:“这件事你都知道?”
    欧阳瞻点了点头,道:“花满春在杭州府衙验尸的时候,发现死者是先被人点血,后被火烧死的;后来,当南宫成跟我讲起肖耀发的案子时,我就猜到了肖耀发全家的死法和杭州府衙档案库管理员的死法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凶手是同一个人。正是因为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看到了有人放火烧死了肖耀发一家人,所以他们才想为民除害。”
    刘高拍手,笑道:“好一个欧阳瞻,果然不愧侠探之名,一切都被你查的清清楚楚。”
    欧阳瞻道:“不,还有我不知道的,我还想听你讲一个故事。”
    刘高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欧阳瞻道:“你是高家庄的什么人?”
    刘高苦笑道:“这还重要吗?”
    “当然!”欧阳瞻道:“只有弄清楚了这件事,毒蛇郎君杀害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的案子才是真正的真相大白。”
    刘高笑了笑,道:“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会。”欧阳瞻说得十分肯定。
    刘高道:“为什么?”
    欧阳瞻道:“没有人愿意带着遗憾离开,既然你的身份已经被我揭穿了,那你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还不如讲出来。”
    刘高点了点头,闭了一下眼睛,开始讲他的过去。
    “其实我不姓刘,我姓高,名传祥。我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山庄——高家庄,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儿——高小凤。我本来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可是这一切都被肖耀发毁了!”刘高说着就想起了伤心的过去,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不可能,高家庄的尸体五十六具,老少对应,你不可能活着。”花满春道。
    刘高笑了笑,道:“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吧!在肖耀发下毒害我们的那一天,我收留了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老乞丐,是他代我而死,我才逃过一劫。当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要报仇,一定要报仇!”说着刘高的双拳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正当我准备找肖耀发报仇时,肖耀发被杭州巡抚抓起来判刑将要斩首了,本来此时的我已经放弃报仇了。可偏偏老皇帝驾崩,新皇帝登基,大赦天下,肖耀发又被放了出来!”刘高双拳紧握,老泪纵横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扭曲。
    刘高大声道:“肖耀发杀我全家,我也杀了他全家,我这是报仇!有什么错?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们身上,难道你们就不会去报仇吗?”
    南宫成、向天羽、欧阳瞻和花满春一脸凝重,没有说话。
    刘高继续道:“可我没想到,在我报仇之后,苦悲和木桑就来了,他们说我这是伤天害理,还说一定要为江湖除害。除什么害?在肖耀发杀我全家的时候,为什么不见他们来除害?我杀肖耀发全家报仇,他们凭什么除害?”
    欧阳瞻道:“然后呢?”
    刘高道:“然后苦悲和木桑开始调查,他们查到了肖耀发,也查到了高家庄血案,我害怕他们早晚会查到我,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把他们除掉。那时,我认识苦悲和木桑,而他们却不认识我,就趁着这个便利条件,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除掉他们。我以毒蛇郎君的名义,给苦悲写了一封挑战信,告诉他我就是杀肖耀发全家的人,约他到小树林里决战,并且告诉他如果木桑一起来,我将不会出现。果然,苦悲一个人来小树林里找我,我就在苦悲去小树林的必经之路,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在路边哭泣。”
    “苦悲来了,他问:‘施主,你这是怎么了?’”
    “我哭着告诉他:‘我的家人全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苦悲叹了一声,‘可怜,真可怜!’然后他走过来扶我,我就趁着他把我扶起来时,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腹部。”
    “苦悲‘哦’地一叫,双手按住腹部,道:‘什么?’你……”
    “我点了点头,苦悲盘腿而坐,开始运功疗伤。我当时并没有告诉他,我刺他的匕首被毒药浸泡过,而是先离开,等到毒药发作时再回来。”
    “等我回来时,苦悲也发现他中毒已深,必死无疑。于是做了那个动作,口中喃喃地道:‘木桑,我的朋友,你可一定要看懂啊!’”
    “我知道这个动作是在向木桑传达我的信息,刚想改变他的动作,木桑就带人来了,无奈之下,我只得先行离开。后来,我又以同样的方法,将木桑骗入了陷阱,用迷药把他迷晕了,之后把他绑起来。”
    “木桑醒来以后,对我破口大骂。我告诉他:‘我就是用这种方法杀死了他的朋友苦悲。’”
    “他整个人都十分的震惊,闭着眼睛开始流泪。我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苦悲临死时所做的动作表示的是什么,我对他道:‘你现在才明白已经太晚了,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朋友。’然后就把木桑也杀了。”
    欧阳瞻道:“既然木桑道长中了你的陷阱,你只要用普通的匕首就可以杀了他,为什么还用毒匕首?”
    刘高道:“当时我身上并没有多余的匕首。”
    南宫成听完后,吃了一惊,他曾经听褚老汉讲过毒蛇郎君杀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的事,原本以为褚老汉讲的那么传神,应该和真相差不了太多,可没想到褚老汉讲的与真相真是大相径庭,看来要了解一件事的真相,还真不能听道听途说。不过很快,南宫成就想到了一个不做大侠的理由,他道:“我是真没想到,原来侠义之心也能成为杀人的武器。做大侠吧,做大侠吧,做得连命都没了,还是不做大侠比较保险。”
    向天羽听着这番话,十分生气,她气呼呼地打了南宫成一下。
    南宫成道:“你干什么?”
    向天羽嗔怒道:“我不许你说不做大侠!”
    南宫成道:“前车覆辙,不可重蹈。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因为做大侠连命都没了,你难道想让我跟他们一样?”
    向天羽道:“你不会跟他们一样的。”
    南宫成道:“什么不会啊?像苦悲大师和木桑道长这样的老江湖都因为做大侠而没命,我这个刚入江湖的人,如果去做大侠,肯定死得更快。”
    向天羽气呼呼地看着南宫成,刚要反驳,就听到欧阳瞻道:“你们小两口能不能等我把毒蛇郎君的事说完了,再打情骂俏啊?”
    南宫成道:“毒蛇郎君还有事吗?”
    欧阳瞻点了点头。
    南宫成道:“好,那你就继续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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