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洲城,李存勖的“白虎节堂”内。
    关于新兵训练的会议仍在进行中,安重诲虽然抢了刘知远的话头,但小刘却并不生气,相反安重诲的一番话也让他顿开茅塞,待安重诲坐下后,他便也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
    “我觉得既然要为步军编撰操典,那么骑兵也该有与之相应的操典,而且学生还有一个建议,能否请匠作营的师傅们将燧发枪的尺寸缩短一些,现在的燧发枪装上刺刀以后,长度足有六尺,骑马行进时取用很是不便......”
    “对啊,这个我怎么没想到呢,卡宾枪嘛,骑兵用这个才是标配!而且燧发枪也确实长了一些,巷战什么的就更不方便了,我这就通知匠作营,弄一批卡宾枪出来”,坐在床上的李存勖突然一拍大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的大声道。
    “卡....卡....卡枪?”,刘知远被他整的这出吓得一哆嗦,说话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哦,这个啊,就是短版的燧发枪,骑枪!专门给骑兵用的,对了,\"骑兵都\"的人员配置你们琢磨的怎么样了,我认为骑兵要突出他的机动性,将来新军的骑兵队伍一定是高速、机动,以长途奔袭、大纵深穿插为主,至于现在的冲阵互砍什么的嘛,我是不提倡的,即便有也要开发出新的战法,配合上骑枪、榴弹发射器,甚至虎蹲炮也可以上马嘛,形成远、中、近的火力梯次配置,总之我们要尽量发挥火器的优越性,尽可能的进行超视距打击.....,不行,这个还做不到,不过远距离投射还是能做到的”。
    李存勖站起身来滔滔不绝,说到动情之处大手一挥,顿显“火器在手,江山我有”的架势,而刘知远等人尽管一头的雾水,但手中还是运笔如飞,准备先将校长的“高论”记录下来,等回去后躲在被窝里仔细参悟出此中的玄机。
    不过在场众人中,也有不吃他这套的,不用猜就知道是李存孝了。“骑兵不用来冲阵,用来干嘛?照你的说法岂不成了骑马的步军!”,这厮是不分时间和场合的,有话憋在心里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况且他也知道,在军事会议上李存勖一向都鼓励大家畅所欲言,所以作为陌刀长槊主义的忠实拥趸,李存孝自然要站出来为骑兵说话了。
    “呐呐呐,我就知道你不服,今天正好大家都在,咱们就去作战室,就让你们师徒搞一次沙盘推演,不把你打出翔来你就不知道二嫂子是个娘们!”,李存勖拽气十足的说道。
    一个时辰后,亲卫已经进来催过几次,都被李存孝给打了出去,“吃什么鸟饭,一顿不吃会饿死啊!等洒家赢过这一盘再吃也不迟”。
    已经连输五场的李存孝,此刻化身赌红眼的赌徒急于一把翻盘,把前面输的全部赢回来。“还来,再玩你的裤衩就保不住啦”,李存勖也如同赌的发了性的赌徒,敞开衣领一脚踩着椅子脖子青筋乱蹦。
    接连五场李存孝手下的骑兵不说是全队覆没,那也是所剩无几了,次次都是被刘知远等人的火器营给轰的渣都不剩,当然学员们这一方也不是毫发无损,不过推演下来伤亡的比例就远远小于李存孝了。
    “好了、好了,阿孝你也不要纠结了,你没发现吗,小刘他们事先假定的条件是火枪、虎蹲炮的数量充足,基本上都是三五段的分番叠射,也就是说只有在密集的火器射击之下,骑兵才会有大规模的死伤,实话跟你说吧,真要做到他们预想的火力密集度,还有个千八百年呢,你放心在此之前骑兵依旧是战场上的王者,谁都取代不了的”,嬉笑过后李存勖站出来打圆场和稀泥,装起老好人来。
    “不过骑兵的战法和操练确实需要改进了,死抱着以前的那些战法,将来是要吃大亏的”,李存勖很是严肃的说道,“而且你本身就是骑将,火器也是十分的了解,如果能将这二者结合到一起,那绝对是一支天下无敌的骑兵,到时你不又是一条好汉?”。
    “什么叫‘又’是一条好汉啊!你非要把我整没了才舒坦呐”,李存孝借着台阶赶紧就坡下驴,一番打闹算是多少的保住了面子。
    就在几人哄闹之际,门外的亲卫又将脑袋探了进来,“吃饭、吃饭,你们几个吃完就跟洒家一起把骑兵的套路整理一下”,李存孝也被那名亲卫烦的没了脾气,便张罗起吃饭来。
    “不是吃饭,那个.....晋阳内判院的密件到了”,亲卫嗫嚅着说道。
    “哦,应该是李秘书内参通报,拿进来吧”,按惯例只要李存勖在外,每隔旬日李秘就会将收集的情报信息,编纂成册飞递过来,以便李存勖及时了解河东内外的情况。
    不多时亲卫将一个密封的布袋提了进来,“这次够多的啊,莫不是老朱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李存勖一边检查布袋口的封蜡,一边说道。
    拿出里面的内参翻看了一阵,他的脸色随着翻动的文件也愈发的凝重了起来。“不是朱老三,是刘守光与契丹人掐起来了,而且还把王镕也给卷了进来”,半晌过后他将文件递给李存孝道。
    如果要只是刘守光与阿保机两方互砍,对于李存勖而言倒是喜闻乐见的,但他如今作为客军正在王镕的成德镇,时刻防备着朱全忠,这个时候三方互掐一个不慎,就会将李存勖牵扯进去,到时小李子除了率军跳海,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就王镕那个尿性,平白无故的怎么就跟刘守光干上了,不是他的风格啊,而且他们的关系不是一直都还可以的吗,怎么突然之间说翻脸就翻脸了呢?”,李存孝闻言一脸的疑惑,接过李存勖手中的文件随手翻了翻,就递给了一旁的刘知远。
    让他动手没有任何的问题,可看这些文牍他就很头大了,“你把这些都看看,晚上把资料复盘一下,说与洒家听来”,这厮很无耻的吩咐了一句,现成的小弟不用就太可惜了。
    交代完事情,李存孝又转头对着李存勖说道:“事情确实麻烦一些,不过事已至此那咱们还不如坐山观虎斗,等他们忙完咱们就下场,看能不能捞点什么”。
    李存勖闻言也是眼睛一亮,一直以来他都将沧州看作河东唯一的出海口,得失心难免重了一些,相比之下李存孝的一番话就很有格局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阿孝,还真没看出来,捡漏这方面你跟朱老三有一拼啊!看来李秘书应该也是这个意思,不然不会快马飞递过来这么多的内参,那个那个谁,还有那个谁,你们赶紧把这些资料吃透”。
    意识到有好处可以拿,李存勖当即便兴奋了起来,完全不顾满脸苦逼看着一大堆资料发愁的刘知远,连声不断的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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