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鼠辈大老远的还送来作甚,直接拉出去砍了也就是了,没得在路上还要耗费粮食.....”,李存勖等人进了节度使府,就被李承嗣安排在客厅静候,不多时一个声音大着嗓门由远及近,显然是向着客厅走来。
    李存勖一听此言,头上登时就见了细汗,“大老远、送来”还“鼠辈”!这...这特么八成就是在说自己呢吧,看来这次真的草率了, 于是他当即给了李存孝一个眼色,哪知这厮正沉醉于案几上精美的茶点,吃的十分投入。
    见此情景李存勖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到时只能自己先跑了,只要跑到大门自有特勤团的队员接应,至于李存孝嘛,就让他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尽情的品味美食吧,撑死他个小舅子的!
    就在他心里胡思乱想之际,客厅的屏风后面转出两个人来,为首的那人身高九尺,生的腿长手长,双手的关节奇大如同辛苦半生的老农一般。他身后跟着的自然就是李承嗣了。
    “这位就是贤侄吧”,那人一进客厅略扫了一眼,便自动忽略掉了腮帮子鼓得老高的李存孝,径直走向了李存勖,十分热情的招呼道。
    “小侄见过杨叔父”,说来奇怪,可能是杨行密出身底层社会,阅历相当的丰富,待人接物自是老练无比,才一见面就让李存勖有种如沐春风之感,一下子就让他打消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怎么样,晋王爷一切都好吧”,二人见过礼后分宾主落座,杨行密十分关切的询问起李克用的身体来。
    “多谢叔父关心,父王他老人家身体一如往昔,十分的康健”。
    “对对,三年俩娃,老厉害了!”,一旁的李存孝终于将口中的点心咽了下去,抻着脖子补充了一句。
    “哈哈哈....,晋王殿下果然是老当益壮,十分的...这个...威猛哈,如今他就是大唐的定海神针呐,只要有他在那汴梁的朱老三就不敢轻举妄动”。
    杨行密最后这句可不是什么客套话,不过他这句话里要把“大唐”,替换成他的江淮,就更加的贴切了。
    清口一战他把朱全忠打的再也不敢南顾,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李克用的晋军一直在西边虎视眈眈,让老朱始终不敢轻易的分神。
    “杨叔父过奖了,咱们都是大唐的臣子,哪里像朱全忠那等的狼子野心。方才小侄偶然听到叔父要将人斩首,莫非是梁军又来骚扰江淮了?”。
    尽管杨行密对他十分的热络,但李存勖仍然不能完全的放心,好好地就喊打喊杀的,任谁心里都会感到别扭,于是他便话赶话的小小试探了一下。
    “啊?斩首.....哦,贤侄是说方才老夫进来前说的事情吧,这事与朱老三无甚关系。是‘钱婆留’那厮派过来几名奸细,被我手下的斥候抓到了,本想押送到扬州,我嫌麻烦就让他们直接处理掉了,贤侄无需多虑,最近朱老三消停得很”。
    杨行密这一番话,不仅没有解开李存勖的疑惑,反倒把他弄得更加的糊涂了。这杨叔父张口闭口“钱婆留”的,这人到底是何妨神圣啊?天下藩镇众多但好像没有这号人物吧。
    见他一付问号脸杨行密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即“哈哈”大笑了几声,连称自己说话“太过随意了”,然后便给李存勖介绍起这个人来。
    经过十几年的相互厮杀争抢地盘,如今各藩是大鱼吃小鱼,“市场”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兼并重组”,在北方主要就是河东与宣武两镇掐的正欢。而在江南则是杨行密与钱镠[liu]彼此之间,斗得如同乌眼鸡一般。
    这个钱镠就是杨行密口中的“钱婆留”了。此人出生之时相貌奇丑,其父认为不祥,便想将他投入屋后的井中,但钱镠的祖母死活都不肯,这才留下一条性命,因而取乳名“婆留”。
    此人虽然是盐枭出身,但极受浙人的爱戴,盖因其主政江南期间修海塘、劝课农桑,也同样的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使得当地经济繁荣,渔盐桑蚕之利甲于天下。而其子孙后辈更是争气,几乎是人才辈出,是公认为“千年名门望族,两浙第一世家”。
    其实他与杨行密在很多方面都极为的相似,只可惜在地缘政治的影响下,两人就是彼此看着不对付。时间一久两镇的积怨便越来越深。
    杨行密经常以绳串钱为贯,号曰“穿钱眼”。钱镠听说后,便时常拿着斧子见到杨树就看,谓之“斫杨头”。二人斗来斗去如同小学生一般,就差相互吐口水、画小人了。
    前一段时间,也就是李存勖与朱友贞在汴梁花天酒地的时候,杨行密与钱镠这一对“没头脑和不高兴”,就在杭州狠狠的干了一仗。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前一年的乾宁五年说起,当时杨行密与钱镠因为争夺地盘,遂在苏州大战了一场,结果淮军不敌被钱镠占领了苏州,是役杨行密手下的心腹大将秦裴兵败被俘,被钱镠押解回了杭州。
    所以这一次杨行密就是为了报失地折将之仇,与朱瑾反复商议后,决定对钱镠来上一记“黑虎掏心”,由朱瑾率军隐秘行踪间道突袭,到了杭州城下再亮出旗号,打镇东军一个措手不及。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当朱瑾率军突然出现在杭州城下时,被困城中的钱镠急的跟什么似的,赶忙飞调手下大将顾全武火速带兵前来“救驾”。这顾全武也很给力,一到杭城便在城外扎下八座连营,如八卦阵一般互为犄角,与淮军对峙了起来。
    而朱瑾为了达到突然性的目的,完全抛弃了辎重和后方根本就无法持久,本就计划的是速战速决,完全没料到顾全武的行动也是如此之快。
    既然淮军一方不利久战,那就要在别的方面想办法了。五天后,淮军见驰援杭州的镇东军越来越多,为防后路被断无奈之下只得拔营起寨,准备北归了。
    打不过就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顾全武当即下令“追”,于是镇东军倾巢而出,终于在临安东面的青山追上了淮军,一通的厮杀将朱瑾手下的军队打的是溃不成军。
    只可惜此一阵只是击溃了淮军的后队,镇东军上下都觉得不够过瘾,顾全武一见士气可用,当即便又是一个“追”字脱口而出,他手下的将士闻言顿时爆了一个“喏”字,然后便如狼似虎般的冲个出去。
    只可惜冲的势头有些猛,以至于撞到朱瑾的伏击圈时,脚步仍有些停不下来。原来朱瑾这次只是佯装撤退,将所有的老弱军卒编进了后队作为钓饵,镇东军上下果然上当,一头便扎进了朱瑾设好的圈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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