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刘仁恭也是喜欢作死,加之北地入秋遍地枯黄的,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娱乐项目,那闲来无事干嘛呢,“咱们再找契丹人玩玩儿吧”,他对着手下如此说道。
    其实手下的意见并不重要,刘仁恭也不打算征得他们的同意,反正室韦的礼都收了,这要是不拿出点行动来,回头咋好意思跟人家说呢。
    于是幽州兵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百日捉契丹、打草谷”活动。刘仁恭将兵力分开来,以小队的形式在草原上到处袭扰。
    这些十几人一伙的幽州军,见到落单的契丹人上去就是一顿猛削,抢了东西便跑。遇有大队契丹骑兵时,则一声唿哨狂奔进城,然后凭着深沟高垒据城而守,
    别看耶律阿保机天纵奇才,但蛮族天生不善攻城的短板,他也同样无法克服,每次都是追到城下,被一阵乱箭给逼退回去,气得他哇哇乱叫一通,却又无计可施。
    就这样老刘从契丹人的身上,渐渐的找回了自信,他居然觉得自己又站起来了!当初用计挤走李存审时,还知道遮掩一二,现在则完全是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猖狂起来的刘仁恭,竟连李克用都不放在眼里了,先是对河东调兵筹饷的命令爱理不理的,后来直接当着河东信使的面,张开大嘴狂喷一气:“大家都是朝廷的节度使,他李鸦儿凭什么把手伸到幽州......”。
    大道理被他讲的是一套一套的,河东信使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呢。回到河东跟晋王殿下添油加醋的一番复述,“爆王”闻言不出意外的暴躁了起来。
    “放屁、放屁,没有河东出兵他刘仁恭能拿得下幽州?没有老夫的同意,谁敢去做幽州的节度使!....”,他这边正骂得起劲,外面侍从进来禀报,说是朝廷从长安转来一份奏章,还有皇帝陛下的一封信。
    李克用闻言只得先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了一声“传”。至于皇帝对他既不用圣旨也不用制敕,甚至连口谕都不是,居然只是一封信?他是不会多想的,反倒认为这是皇帝对他体恤、示好的一种表现。
    朝廷派来的是一名宦官,先将皇帝的信笺呈了上来,内容倒是很简单,李晔先是表达了一下河东的彩礼收到了,朕很欣慰。
    接着就说前几日收到一份幽州的奏折,但他不好处置,思来想去之下决定还是转给晋王,由“爱卿”酌情处理吧。信的末尾还很莫名其妙的加了一句“以和为贵”。
    颇为疑惑的李克用将信笺随手扔到桌上,又拿起了李晔转来的奏折,才看了没几行便抑制不住,又暴躁了起来。
    原来刘仁恭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上书朝廷控诉河东“霸凌”幽州纵兵殃民,幽州百姓苦河东久矣!
    这下真的把李克用气到了,纵兵殃民这种事情他李鸦儿确实没少干,可....可在幽州他还没干过啊,确切的说是还没来得及干,就跑到华州护驾去了。
    对于这种公然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的行为,李克用是最不能忍的,“俺老李一向是敢作敢当,干了就是干了,没干的事谁也别想栽赃”。
    刘仁恭是不知道,自己化身“嘴强王者”一时爽,却把李克用彻底激怒了。
    只见他深吸了几口气,对着朝廷的来使淡淡道:“既然那厮说我祸害幽州了,只怕他还不知道什么叫‘祸害’,今儿个我就给他打个样,让他看看什么才叫‘祸害’”。
    语气森冷室内为之一寒,屋内众人仿佛听到有碎冰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纷纷不寒而栗。当即李克用就准备尽起河东大军,不把幽州铲平决不收兵。
    可就在这时,李落落匆忙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焦急的说道:“父王,梁军于前日突然在东面大举来袭,泽州、潞州、邢州告急,前线战事十万火急”,说着他便把几处的告急文书,摆在了李克用的桌案上面。
    “嘶......”,端坐在上面正在凹造型的李克用,闻言顿时像被针扎了一般,气场一下子就泄得一干二净。
    没办法,李克用只得抛下幽州的事情,专心对付起朱老三来,毕竟刘仁恭只是让人觉得恶心而已,朱老三那可是会要命的。
    不知道爱老先生的相对论,适不适用于藩镇之间的相互争斗,总之有人欢喜就会有人忧,有人争斗呢自然就有人“捡漏”了。
    刘仁恭这段时间过得属实是顺风顺水,他居然趁着老朱进攻河东之际,再次的出兵。这次刘守光一雪前耻一战底定义昌,节度使卢彦威开城远遁,直接逃去了汴梁。
    一不小心老刘捡了如此大的一个“漏”,得意之下却忽视了一点,什么人的便宜都好占,唯独朱全忠,向来只有他巧取豪夺的,怎会让别人占了便宜?
    正好距离上一次的江淮惨败,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梁军的元气也恢复了一些,于是老朱当即下令,进攻河东的前线军队停止进攻,集体转向全力进攻幽州。
    而李存勖的内判院,早在刘仁恭进兵义昌时,就得出了结论:梁、幽之间必有一战!
    就在他们将研判结果上报李克用的第二天,梁军全线停战的消息以及刘仁恭的求援信,同时被送到了晋王府。
    “哈哈哈哈....,活该!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快,还指望孤去救他,好哇,那孤就好好帮帮他!”,李克用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分明就是要趁着梁军进攻幽州之际,再狠狠的踹上刘仁恭一脚。
    坐在下首的李存勖见状叹了口气,上前将那份分析报告向前推了推,说道:“父王还是没有细看我们提出的报告”。
    “看了啊,当然看过啦,当时为父还不太相信,没想到吾儿竟有如此的....嗯....先见之明,真让你猜对了哈”,李克用打着哈哈说道。
    “父王看过的话,就应该注意到最后那部分,也就是我们提出的针对性策略”,李存勖边说边将报告翻开,指了指其中的一段话。
    “上个月初十,河东盐贩许某在榷市上见到一人,与契丹人同行,根据他的描述,此人酷似朱全忠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儿朱令雅”。
    李存勖说道这里,将报告翻到另一页继续说道:“这个酷似朱令雅的人,于第二日在榷市的不同地方,分别被茶商赵某、布匹商李某见到过。所以我们判断,应该是朱全忠已经派人与契丹进行了接触”。
    “其实这次朱全忠对幽州用兵,极可能是攻下幽州进一步与契丹人建立起联系,所以这次我们还是要....增援姓刘的”,李存勖稍微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说道。
    “什么?救他!想都不要想,什么契丹人、梁军、幽州军的,让他们一起来,老子要跟他们单挑....”,爆王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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