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连五天,李存勖与冯道就吃住在张承业的监军使府,在张、冯二人的群策群力,外加某人狗头军师的属性加持下,一份名曰“振兴河东经济五年规划纲要”的文件,终于“新鲜出炉”了。
    通过这厚厚一摞长达数百页的文案,小李子致敬了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还有最不可或缺的马圣,以及如今仍在各个多元宇宙里,忙碌着的一众同仁。
    那么他这算是剽窃吗?当然不算啦,比起那些亲力亲为的先贤们,人家小李子的宗旨却是放手发动百姓,绝不搞一枝独秀。
    就这李存勖还觉得自己厚道手下留情呢,要是他再接再厉,将那些惊才绝艳的诗词,一首接一首的抛出来呢,岂不是在当代的文坛,又多了一位崭新的骚客?
    其实吧这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具体的方案是早有腹稿的,就是专门抄苏大胡子的。
    一来这家伙高产,二来风格也比较统一。要是一会儿李清照,一会儿辛弃疾的,风格完全不搭嘛,会让人误以为是精神分裂的。
    不过想法归想法,河东晋王府毕竟是纯粹的武家,如果在诗词这种“小道”上过于惊艳的话,恐怕会招致暴躁老爹的鞭子,认为他整天吟诗作赋、风花雪月的,有失老李家的阳刚之气。
    就在李存勖几人对着这份文案,正举杯相庆之际,又有喜讯传来。王妃刘氏于凌晨诞下一女,大家闻言也是喜出望外,特别是李存勖早就希望能有个妹妹了。
    急匆匆带着李存孝赶回王府,来不及给跟老爹汇报这几日的成果,他便直奔内宅。给母上大人问过安后,李存勖便兴匆匆的来到婴儿的小床前。
    此刻女婴已经吃饱,正安静的睡在小床里,结果被这厮一句“睡个甚,起来嗨呀”,弄得哇哇大哭了起来,气得王妃抄起床底的鞋子,直接将他砸出门去。
    尽管脑袋很疼,但李存勖的心情是愉悦的,母亲顺利生产,脾气也就回复到了原来的状态,而且这个小妹粉嘟嘟,一看就特别好玩。
    三天后,在外巡视军务的李家大郎,也很“凑巧”的结束巡查,回到了晋阳。一进家门兄弟二人便相拥而泣,庆幸又渡过一劫。
    随同李落落一同回来的,还有李克用的义子九郎李存审。他自前番与李嗣源等人,攻下幽州后便受命留了下来,与刘仁恭一同防守幽州。待大家相互寒暄过后,李存勖才问起他与李落落一起回来的原因。
    “这个刘仁恭简直是欺人太甚.....”,李存审还未开口,李落落却在一旁气愤的说道。
    他知道李存审为人比较厚道,不愿背后谈论别人的是非,所以才抢先开了口。
    原来当日攻下幽州后不久,李嗣源与李存勖便收到李克用的紧急军令,要他们火速赶回随他进京勤王,所以给李存审并没有留下多少河东的嫡系人马。
    如此一来,就变相的给了刘仁恭一种“鼓励”,毕竟他老刘本乡本土的,人脉根基也很雄厚,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上天已有安排,如果不要的话会被雷劈的。
    于是“刘老根”一时间或是武力胁迫,或是使出金银收买等手段,陆续将蓟、妫、檀、易、定等地收入到囊中。
    常言道:有土斯有财,到了刘仁恭这里有土就是有地盘、有兵员、有饷源,渐渐他的心里便生出了一些想法。
    “想我刘老根....错了,我刘仁恭如今也成了节制一方的方面大员,跟你李鸦儿也算是平级了,那就没必要怕你了,必须要在气质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已经今非昔比的刘仁恭作如是想。
    很奇怪吗?一点都不奇怪,其实刘仁恭的这套想法,才是当下的主流思想,这年头你要是没反过水,出卖过老大啥的,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绝对是众人眼中的“异类”。
    至于当面喊“爸爸”背后捅刀子的,则更是司空见惯了,这方面的杰出代表就是汴梁的朱全忠了。
    既然有了这么多先辈同侪的榜样树在那里,刘仁恭反起水来,就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了。
    不过毕竟他也在河东混过几年,对晋军的实力还是相当的了解,虽然心里打算甩开老大李克用,自己另立山头,但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既然硬来不行那就要另想办法了,于是他渐渐的开始疏远以李存审为首的河东系将领,进而冷言冷语,甚至公然的诋毁李存审等人。
    作为晋王殿下的义子太保,李存审当然不会惯着刘仁恭了,他虽然秉性比较敦厚,但提刀上阵的主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
    几次受辱后,李存审再也耐不住性子,在公堂之上直接就暴打了刘仁恭一顿,然后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他在幽州本就是客军,要不是当初接了将令要他协助刘仁恭,李存审在此地一天都不愿多待。
    可打人一时爽,但未接将令擅离职守乃是军中的大罪,所以李存审带兵在中途来了个转向,直接投奔了在潞州检查防务的李落落,让他给父王上书说明原因。
    这边刘仁恭见自己的奸计得售,急忙进行下一步,来了个恶人先告状直接给李克用上书,一开头这厮便以“门下走狗”自称。
    在书信中,他一面自责因为幽州才经战乱民生凋零,从而没有照顾好河东军队的供给。
    另一面呢,则是痛陈河东士卒在幽州大肆掠夺,弄得民怨沸腾。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自己已经费尽全力保障晋军的供应了,但李存审仍是需索无度,他好言相劝,结果李存审一怒之下,便带兵离开了幽州。
    临到结尾刘仁恭还仔细描述了一番,李存审在公堂上殴打他的情景,而他一直以河、幽两镇的大局出发,始终隐忍没有还手。
    如此一番陈情可谓是情真意切,看的让人为之动容,字里行间处处透露出刘仁恭的忠心,总之就是让河东“爸爸”放心,尽管如今已经撤销了驻军,但幽州方面也永远唯李克用马首是瞻。
    “自辩状”发出后刘仁恭也是终日惶惶,尽管里面写的声情并茂,但如今这个世道谁真的相信谁啊,特别是李克用那种狂暴的脾气,只怕现在晋军已在杀来的路上了。
    可是....一天、两天....,一个月都过去了,这次“爆王”居然没有爆!来的就只有河东的一名信使,带来一封李克用的手书。
    二寸宽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事情我知道了,你好好干幽州就交给你了,有时间来河东玩哈”。
    刘仁恭看完手书后不仅没有变得轻松,反倒更紧张了,他李鸦儿到底要怎样啊?这根本就不是“爆王”的风格好吧。
    于是他连续派出了十几波的斥候,在河东与幽州的边境上来回不停的日夜巡查。为了保险他又假借祝贺晋王喜得贵女之机,派了心腹带着大批的贺礼到晋阳刺探情况,得到的回复是“晋军并没有出兵的迹象”。
    这下刘仁恭总算是把心装回到了肚子里,人也立马变得骄狂了起来,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就是“幽州重地,谁人敢小觑?就连那支独眼龙都奈何不得咱老刘!”。
    自此,这货便走上了作死的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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