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椭圆形平台上, 趴着一匹雄鹿。它有着从极寒的北地, 到温暖的南港,任何生物都无法比拟的美。提摩西从未见过如此优雅美丽的雄鹿。雄鹿它的皮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全身都如同北地的第一场雪一般洁白无瑕, 有着十二支分叉的鹿角如同王冠般立于头顶。
    当提摩西爬上瀑布,踏上平静如面的湖水时, 永恒的月光洒满了这座湖泊。而在这之前,外面的世界还是下午。
    梦境森林里的——永夜月光湖。
    这是个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名字。在这片范围当中, 是永恒的不变夜晚, 无论何时月亮都是圆的,没有一点缺口。从头顶上洒下银辉会遍及每一个角落,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有阴影。传说中, 掌握着花开花落的神明——大地之神杜尔登, 躺在永夜月光湖的中央的石头上,它通常会以一头白色雄鹿的外貌展示给凡人。
    这是德鲁伊们的圣地。
    那头雄鹿缓缓起身, 迈开优雅稳健的步伐向提摩西走来。白鹿的前蹄踏上湖面, 却如同一滴水落在上面。它没有下沉,一圈涟漪从它的前蹄之下扩散开来,波浪弄皱了倒映在湖面上的月亮。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圣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撞上在湖泊周围的林木,发出神圣的回响, 那应该是杜尔登的声音。
    可是雄鹿并没有开口。
    高大的雄鹿低头看着提摩西,垂下那温和柔顺而又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提摩西。
    “我知道你是谁。”
    这次杜尔登的嗓音轻了许多, 完全就是在提摩西面前说话了。
    “很好,那我就不用废话了。”同样站在水面上的提摩西抄着手,“有一名红头发的法师和一名诺多精灵来过这里,你把他们弄到哪儿去了?”
    柔和的白光包围了雄鹿,雄鹿巨大的身影渐渐开始缩小,二十余盏母叨缺涑善眨饣陨4ィ勐贡涑闪艘幻槟凶拥难印k纳砩洗钭虐咨奶俾谎亩鳎纯钍酱蟾潘愕蒙鲜且豢畛づ郏耐飞隙プ乓豢槎锏耐饭牵厦娴穆菇呛托勐剐翁慕敲皇裁辞稹
    这样子看上去不像是什么神明或者别的,倒像是一名大德鲁伊。在加圣斯通城也有不少德鲁伊,他们会把动物的毛皮或者植物的藤蔓披在身上,但是能够这样穿的都算是少数。
    “路西恩的人现在越来越傲慢了。”大德鲁伊歪着头,上下打量了提摩西一番,“我这里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过来的,更何况是他们有错在先。”他围着提摩西转了一圈,那目光似乎要把提摩西给灼穿一般。
    大德鲁伊如同玻璃球一般双眼仿佛没有瞳孔,但仔细看玉石般的眼球,会发现他的眼睛是一片纯白。这样的眼睛如果在别人身上,只能引起同情——这个可怜的人失明了。然而长在大德鲁伊的脸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请允许我替他们向你致以真诚的歉意。”提摩西说,“如果杜尔登的胸怀如同大地一般宽广,那么他会接受的。”
    “芬勒萨斯,你很会说话。”杜尔登愉悦地眯着眼,他张开莲藕般的手臂,摊着手说,“但是那对我来说没用。”粗壮的藤蔓从他的袍袖当中急速生长,如同无数条出洞的蛇一般灵活。
    “我不想让你为难。”提摩西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这些藤蔓缠绕住他的四肢,“路西恩也是……”
    藤蔓越来越多,直到把提摩西捆成一颗蝉蛹,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杜尔登满意地看着他的杰作,凑到提摩西的脸前。
    “那个红发人类……”杜尔登修长的手指抚上提摩西的面颊,“对你很重要?”
    “也没有很重要。我不在乎那些。”提摩西冷冷地说,“把诺多精灵放了,我带他走。那个人类你随便处置就好。”
    鹿神轻笑出声,如同泉水滴上石面。他转了个身,朝下压下手,提摩西与捆住他的藤蔓一起慢慢地沉入了水中。
    在水面上面看,永夜月光湖的湖水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但是到了水面下,这些水看上去不仅清亮,而且还散发着荧绿的微光。
    水本身是不会发光的,发光是水里的人。无数德鲁伊沉睡在湖里,他们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湖水。随着提摩西的下沉,那些藤蔓松懈开来,化为粉末融化在水里。
    提摩西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下沉,越往下,下沉的速度就越快。在湖底的淤泥里,一抹红色在一片翠绿的湖水当中尤为显眼,他屏住呼吸,猛地扎了下去看见的镜像差点让他呛水。
    阿尔瓦被锁在湖底的一块石头上,他的身体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脑袋。脖子的根部被一块铁拴住,铁下面是一条铁链,链接着石头上的锁。他闭着双眼就像是在睡觉,神色依旧安静平和,红发如同水草般飘荡。
    不,这不可能!
    双手抚上阿尔瓦的脸时,提摩西发现他的手在发抖。解下腰间的钢牙,提摩西砸断那条锁着阿尔瓦脑袋的铁链,抱着他的头颅向着水面游动。身边的德鲁伊们似乎在挽留,时不时地,他们的手臂和脚掌会划过提摩西的身躯。
    刚刚沉下来的时候,提摩西发誓只过了不过数十秒,而他现在已经游了好几分钟,却还没有到达水面的迹象。月光穿透过水面的光辉,显得那么遥不可及。提摩西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肺部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宿醉般的眩晕感向提摩西的头部袭来,最后的时刻,他低头看着怀中阿尔瓦的头颅,把嘴唇贴上对方的额头。
    “阿尔瓦……”
    空气突然重新进入肺部,提摩西眨了眨眼,大口地呼吸着。他全身都很干燥,没有进入过湖底的任何迹象,怀中阿尔瓦的头颅也不见了。他仍然被困在藤蔓做成的茧内,一直都是这样。
    “不在乎?”杜尔登歪着头,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你的梦境,我也看见了。喜欢那个梦吗?到了最后的关头,你竟然会呼唤一个你不在乎的人的名字。”他摇了摇脑袋,鹿角上的挂饰互相碰撞,叮当作响,“这很有趣,不是吗?他欠了你很多?”
    “大概是吧,他确实欠我的。”提摩西拉下脸,不情愿地承认道,“但是你要帮我讨回来,我也不会介意。”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大德鲁伊挥动手臂,束缚着提摩西的藤蔓松懈开来,暗影行者轻巧地落在水面上,如同一片枯叶般,激起一阵阵涟漪。转动着白玉般的眼睛,杜尔登朝着林中深处瞥了一眼,对着林木背后的黑暗说,“我觉得他挺在乎你的,孩子。”
    阿尔瓦和那名叫做菲涅尔的诺多精灵从树后走了出来,他抿着嘴唇,扭搅着手指一言不发。
    “这算是什么?”提摩西不悦地紧皱眉头,“一个陷阱,还是你们在联合起来耍我?”
    “不,不是的,大人!”阿尔瓦快步冲向提摩西,他没有留神脚下,也没有施放水面行走的魔法,还没走几步,就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救……救命……我不会……游泳……”这才几分钟时间,就把情况变得前所未有地尴尬。不得不说也是一项能力。
    其他人都没有出手援救的意思,杜尔登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菲涅尔挠着头发在岸上焦急地走来走去,嘴里说着诸如“我也不会游泳”之类的话。
    强行压下翻白眼的冲动,提摩西踱过去把阿尔瓦给捞了起来。浑身湿透的阿尔瓦看上去似乎狼狈且可怜兮兮,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吐水。
    “路西恩……咳……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咳咳……”阿尔瓦按住胸脯艰难地,“请你不要误会,我这次并没有要来夺走你的东西的意思,也不是路西恩授意的。”
    “是吗?”杜尔登抬起眼皮,漫不经心的样子并不像相信阿尔瓦。
    “路西恩的计划里,从来都没有要强行夺走哈库勒曼斯一项。”阿尔瓦平复了一下呼吸,瞥了一眼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菲涅尔,“这次真的是意外,朱诺斯城……被毁了……我追着这名诺多精灵王子过来,他……”
    “我不关心路西恩的计划,孩子们。”杜尔登轻巧地蹦回湖水中央那块石头上,大德鲁伊趴下身体,又变回那头雄鹿的样子,“他从我手里抢走了基丹,抢走了神殿,甚至抢走了我的整个国家。就算你不是来拿走巨兽之喉哈库勒曼斯,也别指望我会帮他。”
    “你是说的恶魔法师——基丹?”阿尔瓦勉强地站直身体问道,“如果是他的话,在朱诺斯城被毁之后,我见过他。”
    鹿神猛地抬起头,眼睛闪闪发光:“他还好吗?”
    “看上去还不错。至少他看上去还是和传说中一样强大。”阿尔瓦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毁掉朱诺斯城的主谋,就是他。”
    “一万年了啊……”鹿神重新躺下,慵懒地伸长四肢,“时间冲刷了一切,经过岁月长河的洗礼,很多事情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即使是基丹成为了全知者,并且要毁灭世界也不要紧吗?”阿尔瓦急切地向前踏出一步,语气有点咄咄逼人。
    “一万年之前他就想要毁灭世界。”鹿神似乎是在微笑,“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区别,即使是被关了这么久放出来,第一个要去找的也是白月光而不是我……”笑容渐渐凝固在他的脸上,鹿神僵硬的脸变得有些古怪,“我就是讨厌他这一点。”
    雄鹿自顾自地生闷气,阿尔瓦和他怎么解释都不听。但是很快,阿尔瓦的絮絮叨叨让鹿神变得有些不耐烦。
    “够了!”杜尔登轻巧地蹦到阿尔瓦面前,前蹄踩住他的手,“我本来也不打算为难你们。你们可以走,在还没长眠之前。”
    鹿神的话让提摩西心中一惊,他想起来在梦境当中看见的那些沉在湖水里的景象。还有阿尔瓦那沉睡的头颅,不祥的阴云在他心头笼罩。职业习惯,或者说是本能,让他把乔纳森的信笺当中描述过的景象,还有鹿神的只言片语重合起来。
    “长眠,是什么意思?”提摩西迅速地抓住了问题的重点,“睡魇症吗?”
    “睡魇症是什么?”鹿神歪着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提摩西,“你们人类总是会发明一些新词,不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难懂的词,用准确的语言表达出来。”
    把乔纳森信笺上关于睡魇症的症状复述了一遍,他说得越多,杜尔登那张鹿脸上的表情就越发的难看。
    “已经波及到那里了吗?”鹿神甩了甩头上的角,头上的佩饰叮当作响,很快他又变回来那名漂亮高挑的精灵,长袍的下摆遮住了阿尔瓦的手,“真是没想到,会传播得这样快。”
    “鹿神,你能先把脚从我手上拿开再说话吗?”阿尔瓦怯怯地说,“说实话,踩得我还是挺疼的。”
    杜尔登斜眼看着阿尔瓦,盯着他翡翠绿的眼睛良久凝视。“如你所愿,湮灭大神。”他松开脚,漫步到湖水边,漆黑冷峻的湖水开始微微发光,照出水面下的景象。“如你所见,德鲁伊们在这里沉睡。”大德鲁伊幽幽地说,“他们其中一些人已经睡了一整年,有些则是前几天才入睡的。”
    “德鲁伊的使命之中的一项,不就是守护梦境吗?”揉着被鹿神踩痛的手,阿尔瓦疑惑地问,“他们这算是在履行使命吧?”
    “你对德鲁伊的工作性质还知道得不少,湮灭大神。”带着几分戏谑,杜尔登看得阿尔瓦脸红红地低下头,“很多人都以为,德鲁伊们是自然的守护者,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我们还是梦境的守护者。梦境在去年夏天就变得狂暴并且不稳定起来。”
    “在梦境中的人,怎么了?”阿尔瓦好奇地问。
    “如果是普通的梦境,我完全可以看到所有的内容。”杜尔登说,“但是狂暴的梦境当中,笼罩着晦暗不明的红雾,有东西在腐蚀梦境。我加派德鲁伊去看个究竟,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回来。”
    “所以梦境森林,没有动物了。”扶着提摩西站了起来,阿尔瓦推断道,“梦境森林里的动物都是德鲁伊们所变化,怪不得我一路过来竟然没有看见一只动物。所有的德鲁伊都陷入了噩梦之中吗?”
    “我不在湮灭大神面前说假话,”杜尔登说,“没错,他们陷入了梦魇。就像芬勒萨斯所说的那样,他们陷入了什么——睡魇症?梦魇困住了这些人,让他们无法从梦中脱离。或许还有更糟糕的事情。”
    “难道是……醒不来的——梦中之梦?”阿尔瓦脸色变得煞白,惊恐地看着杜尔登,“多层梦境,每深入梦境一层的时间都会比上一层要慢上六倍。要逃离之前,灵魂就会被噩梦撕碎,而肉体也将溃烂死亡。”他睁大眼睛,缓慢而又抑扬顿挫地念出古老的诗句,“灵魂无法脱离的终极桎梏,肉体无法逃脱的毁灭结局。”
    “路西恩都教了你一些什么,这种事情你都知道。”杜尔登微笑着眯着眼睛,“简直就像是个——小图书馆。”
    “他就是个小图书馆。”提摩西肯定地回答,“字面上的意思,就像你所看到的那样。”
    听不懂他们谈话的年轻诺多精灵,无奈地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百般无聊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送我回家?”
    阿尔瓦转过头对菲涅尔温柔地笑,走过去摸着他的脑袋说:“如果鹿神同意了,我就可以送你回家。”
    这个笑容让提摩西感觉有些不舒服,虽说他已经看惯了的阿尔瓦,但是他现在非常不想看见这样的阿尔瓦。“如果我没猜错,加圣斯通城的事件应该也和全知者有关。”提摩西略微思衬了几秒,说出自己的推断,“在血手兄弟会,有个代号叫‘红’的刺客,他的刺杀方式,就是在睡梦中将人杀死,我并不认为那是字面上的意思。”
    “什么手?什么兄弟?”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社会的杜尔登又歪着脑袋,不知道是因为他脖子痛还是因为头上的鹿角太重,“你说明白一点。”
    德鲁伊们离群索居,这位鹿神也不知道在这深山老林里面居住了多久。如果以杜尔登的标准来衡量隐士的话,那么能够做到他这种程度的,也就只有杜尔登本人一人。至少在过去的一万年里面,杜尔登除了德鲁伊,极少见外人。更不要说是回归社会了。
    “一个刺客的组织。”提摩西尽量用不那么新潮的语言解释道,“红会在睡梦当中,将人杀死在床上。当人死亡之后,亲属会在尸体上发现一个血手印,表示这是血手兄弟会干的。我得说他的杀人方式,和这次的睡眠症状极为相似。而且我们能够掌握到的证据表明,血手兄弟会是由全知者联盟支持的,也就是说他们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是敌人。”
    “你想说的就这些?”杜尔登问,“说完了?”
    “不,还没有,鹿神杜尔登。”提摩西紧皱眉头,瞥了一眼还在安慰菲涅尔的阿尔瓦,“那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有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已经允许你们走了。”杜尔登说。
    “可能是基丹指使的,即使这样,你也不在意?”提摩西说,“你们之间有过恩怨,看上去还挺深。他既然去袭击了朱诺斯城,你觉得他会放过梦境森林,放过永夜月光湖吗?”
    “芬勒萨斯,看起来你比我更了解真相,更了解基丹。”杜尔登毫不掩饰地将不耐烦的神情挂在脸上,提摩西用凛冽的目光直视着杜尔登的双眼,看得鹿神最终垂下眼睑承认,“不过你说得不错,他确实是不会放过我。”
    “你打算坐以待毙?”杜尔登松动的态度让提摩西更进一步,“还是等着也在睡梦中被收拾掉?”
    “他毕竟没有亲自来。”杜尔登挑高眉毛,“如果他亲自来梦境森林,我会和他玩玩。但是他去了朱诺斯城!”
    “这些德鲁伊不是他入侵的证明?”提摩西反问道。
    “这些德鲁伊们,他们都是从外面陷入梦魇,我把他们带了回来。”杜尔登空洞的目光飘向湖水,头顶上的月光似乎黯淡了一些,“基丹没有过来。甚至不再想见我……他先去见了路西恩不是吗?他永恒的白月光。”
    “我可以说话吗?”坐在一旁的阿尔瓦忍不住开口,“基丹这样的大人物,不会一开始就跑到敌人的大本营吧?即使是在毁灭朱诺斯城的时候,他也做了很多事先的准备,最后才出现在朱诺斯城的,和炎魔费勒萨斯一起出现在朱诺斯城外。”
    杜尔登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尔瓦,语气有些不快:“你和路西恩一样虚伪,人类。和他的说话方式简直如出一辙。就算我不允许你说话,你也说了一大堆,所以,别问我了。你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我对你可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让芬勒萨斯说。”
    “那还真是受宠若惊。”提摩西冷漠地说道,“既然鹿神杜尔登让我说话,那么我就直接地说,毕竟我们的时间都不多。”杜尔登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说下去,“就像阿尔瓦所说的那样,基丹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到梦境森林里来,但是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如果现在能够找出来红的位置,并且打败他,那么你能够解决德鲁伊们目前面临的难题。而且……你想见的人,也会自己过来见你。”
    “没错,基丹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别人瓦解他的势力什么都不干。”杜尔登低头微笑,似乎回忆起来什么往事,“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会是如此的巧舌如簧,芬勒萨斯。舌头简直都可以给樱桃梗打结。但是就紧凭这样,你就想要说服我帮助你们,那未免也太过于轻松。”
    “不是帮助,是双赢。”提摩西说,“你赢,我也赢。基丹输。”
    “我自己可以解决德鲁伊们的问题,”杜尔登斜眼看着提摩西,“我也能够找到深入梦境而不被吸入的办法。”
    “可是你时间不多,虽然你用永夜月光湖的水浸泡了德鲁伊的身体。”提摩西快速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突破点,“但是外面的那些人,没有办法受到这里自然之力的庇护。各地的德鲁伊们都有陷入梦魇的情况,梦境森林将不再是净土。我看这湖水里面并庇护所有的德鲁伊,从服装上看来,他们在自然教派里,都是身份很高的人。你留下了种子,但却任凭那些花儿枯萎。”
    忧伤爬上杜尔登的眉梢,他幽幽地问了一句:“加圣斯通城,也有很多德鲁伊沉睡了吗?”
    “是的。”提摩西点了点头,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在加圣斯通城,德鲁伊们是最先出现梦魇症状的群体。更糟糕的是,在除去德鲁伊之外的人陷入睡魇症之后,圣光明教对斯刚第王国的摄政女王提议,驱逐德鲁伊。”
    “凭什么!”这句话让杜尔登怒从中起,“德鲁伊们是最早修建加圣斯通城的成员,整座城市都是围绕着花园建立起来的。我们不奢求任何歌颂或者功绩,也不需要盖上高塔尖顶的大教堂来供奉自然,只需要给那些在城市中心下向往自然的人一个栖息之所,他们凭什么要驱逐德鲁伊!有什么资格来驱逐?!”
    面对杜尔登的怒火,提摩西依旧用一贯的冷漠来应答:“就凭德鲁伊们引来了睡魇症。这次的情况很糟糕,每个人都可能在梦中死去。巨大的恐慌已经笼罩了整个城市,圣光教派的人在城内散布了流言,一些激愤的市民已经在花园里拔草砍树了。”
    “够了!”杜尔登怒喝道,“我们把那个红给揪出来。这可不是我听信你一面之词的原因,芬勒萨斯,你必须得像我保证一件事情。”
    “如你所愿,鹿神杜尔登。”提摩西爽快地答应,“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杜尔登点了点头,平静地说:“很好,当我想起来我要你为我做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当晚阿尔瓦与提摩西被赶出了永夜月光湖,杜尔登要在那里施法,而他不想让狼神芬勒萨斯和拥有湮灭之力的阿尔瓦看到。他们在河边燃起一堆营火,由于鹿神没有提供任何的取暖物品,阿尔瓦只得紧紧靠在提摩西身边取暖。
    简单地吃了一些杜尔登送过来野果,晚饭后他们把落叶收集在一起,菲涅尔躺在上面,枕着一颗巨大榕树的树根酣睡。他轻轻的呼吸声使这个夜晚显得更加静谧。等明天天一亮,在杜尔登的允许下。他们就要离开这里,把菲涅尔送到来接应的人的手上,他们三人则会回到加圣斯通城,解决关于睡魇症的问题。
    用一根长长的树枝轻轻地拨弄了几下营火,火焰烧得愈发旺盛起来。提摩西现在对乔纳森的境遇无法不担忧,虽然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阿尔瓦抱住提摩西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想的事情和提摩西完全不一样。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看着火焰,许久都没有人开口打破沉默。
    自然地把手放在腰间,提摩西摸进衣兜,却没有摸到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起来在离开之前,把烟斗已经还给了温莎,而现在他身上也没有备用的。但是他摸到了另一个意外的物品——路西恩在临走之前,给提摩西的那枚指环。
    月神将提摩西将这枚指环交给阿尔瓦,冰凉的金属已经带上了提摩西的体温,在指尖上变得有些温暖。提摩西用指尖轻轻地将指环在兜里转了几个圈,最终还是掏了出来,柔声唤道:“阿尔瓦,你睡着了吗?”
    “没呢,大人。”睡眼稀松的阿尔瓦连忙睁开眼睛,强撑住睡意看着提摩西,火焰在他翡翠绿的眸子中跳动。提摩西一看见那双眼睛,就如同被针轻轻扎了一下心脏,他感觉心脏微微发疼还不住地颤抖。阿尔瓦看见沉默的提摩西,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
    “把手伸出来。”提摩西低声说,声音中带上他都无法相信的暗哑。
    顺从地伸出葱白的手指,阿尔瓦把手放在提摩西的眼前。提摩西从包里拿出那枚戒指,冷不防地给阿尔瓦戴到中指上。这戒指就是为阿尔瓦量身定做的,本来在提摩西的手中,那个戒圈不会收缩,还显得有些大。但是一旦套上了阿尔瓦的手指,戒圈迅速地收紧,完美地贴合上阿尔瓦的指骨,大小一丝不差。
    “这……大人?!”阿尔瓦又惊又喜,眼角甚至都溢出了泪水,“你这是……”他激动地抚弄着手上的戒指,指尖都忍不住在颤抖个不停,“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大人。”
    虽然他们之间曾经有过很多误会,但是没有哪一次的误会让阿尔瓦看上去这样可爱。不管是他微红的脸颊,眼角的水光,还有微微开阖的嘴唇,都让提摩西觉得他十分的可爱。令他有一种不顾环境,就在这里好好地疼爱对方一番的冲动。
    “你在想什么呢?”提摩西皱了皱眉头,嘴上冷淡地说道,“这是路西恩让我带给你的,朱诺斯城烧成那样,你让我上哪儿去买戒指。”
    “哦,是的,大人。你是正确的。”略带失望地低下头,阿尔瓦轻抚上手中的戒圈,“他们把这个赶制出来了,真的是……对不起,大人。我太失礼了,请你不要因此责怪我,我很抱歉,都是我不好。”说着他竟然委屈地哽咽起来,抿着嘴唇不再出声。
    “这是什么?”丢下捅火的木棍,提摩西转身去搂住阿尔瓦的肩膀,“路西恩为什么不亲自交给你?”
    “啊,没,没什么。”阿尔瓦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把眼泪全部都憋了回去,“这是用来抑制湮灭之力的,路西恩说过可以控制我背后的圣痕。前几天他加强了圣痕,现在圣痕的力量太强,所以我使用魔法不太方便。用这个戒指储存起来,就可以……”
    “哦,说下去……”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提摩西略显急促的呼吸已经喷得阿尔瓦坐立难安,他不断地嗅着小猫咪身上的气味,好像捕食者嗅闻着猎物的味道。
    “大人,别这样。”见提摩西对自己要说的话题完全不感兴趣,阿尔瓦难为情地推了推他,目光落到在一边酣睡的菲涅尔身上,“菲涅尔还在这里。”
    “嗯。”欣赏着小猫咪窘迫的样子,提摩西不紧不慢地用手轻轻摩挲他单薄的肩背。
    “大人,别逗我了。”小猫咪的呼吸渐渐地染上了情丨欲的气息,变得越来炽热起来。
    “好。”提摩西干脆地回答,收回了手,也不再在阿尔瓦身上乱闻。他靠上横在背后的枯树树干,抬头仰望着璀璨的满天繁星。
    静谧笼罩了这个河边的小小营地。提摩西随意地搭着手,抬头看着流转的星云。阿尔瓦抱着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时不时地偷看提摩西一眼。
    “阿尔瓦。”
    “大人。”
    两人同时开口说道。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一次的异口同声。
    “好吧,我……”阿尔瓦鼓起勇气,选择了率先开口,“我觉得很高兴,大人。你又一次帮我脱离了困境。如果你不是你能来,我不知道鹿神杜尔登要把我扣留到什么时候。”他说完扯了扯提摩西的衣袖,喏喏地说,“大人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
    “嗯。”
    提摩西半眯着眼,浅灰色的眸子中散发出危险光芒,他凑近阿尔瓦的耳朵,轻轻往耳孔里面喷出一阵温热的气流:“把衣服脱了。”
    “大,大,大,大人——!”阿尔瓦猛地窜起来,受惊小猫咪般地向后跳去,“不是说了不要在这吗?”
    “那你想在那里?”提摩西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树上,水里不都试过了吗?今天或许可以试试在落叶上,星空之下,你向星星许的愿望说不定也可以实现。”
    “实现愿望吗?那可真是不错……”紧抓着衣领,阿尔瓦的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但是我不希望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杜尔登看着我们呢。这些橡树也是。而且……菲涅尔……还……”
    “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带着认真严肃的表情,提摩西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挑逗,“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怎么会……”早就习惯了提摩西一本正经说下流话的阿尔瓦,这时候却比听见那些露骨话语时更为难为情,他抓着胸口的布料,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大人……我才不会在别人面前害羞什么的。只有大人才会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
    年轻的诺多精灵在树叶上翻了个身,弄得身下的树叶哗啦啦作响。他嘴里不知道在嘟哝些什么,还在不住地磨牙。
    抓住一片枯叶,阿尔瓦低着头放在指尖把玩。提摩西突然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手指在那枚戒指上面轻轻摩挲:“这枚戒指对你很重要吗?”
    “是……应该是的……吧?大人。”阿尔瓦结结巴巴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为你带来这枚戒指,你怎么感谢我?”提摩西问。
    这个问题还把阿尔瓦给问住了,他愣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回答。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大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
    “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提摩西的右手摸上小猫咪的耳垂,长有老茧的粗糙手指轻轻地揉捏那珍珠般的耳垂。
    “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做。”好不容易平复了些许的情丨欲浪潮,又在阿尔瓦的身体中翻涌。他极力地想要忽视那些感觉,却因为压抑而难以抑制地不住发抖。甚至连声音都带上了颤抖音,他本想说得更坚决肯定一些的,好让提摩西知道他是认真的。
    “如果有一天,我向你求婚,你也会答应的那种程度?”提摩西接下来的话题,让手中的耳朵变得发红发烫,明显升高的温度从指尖传来。
    小猫咪绷紧了颤抖的身躯,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玩弄着他耳垂的男人。
    “大……大人……”慌乱地抓起一捧落叶抱在怀里,两只手不受控制地乱挠,阿尔瓦把树叶弄的满身都是,“你……你在说些什么啊?什么求婚……什么的……”
    “骗你的。”北地狼恢复了那冰冷凛冽的目光,放开小猫咪的耳垂,“你也有被我骗的时候啊,小骗子。”看见阿尔瓦失望地垂下头,瘪着嘴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提摩西好心情地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我说过我要报复你的,这算是我对你报复吧,怎么样,你觉得痛苦吗?”
    “不……”敏感地缩了缩脖子,阿尔瓦看着提摩西的脸,“我只是……只是……真不知道大人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把脑袋扭到一边,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明明你可以对我做更过分的事情,但是你……我真的不知道了。你让我心情大起大落的,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那就什么都别说。”一手揽住阿尔瓦纤细的腰身,提摩西隔着魔法长袍的布料,用手指轻点他美好的腰窝,“你还记得那个一年之约吗?”
    “我没忘呢,大人。”阿尔瓦轻喘着回答。
    “很好,你记住这一点就行了。”轻抚着阿尔瓦水色的嘴唇,提摩西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大人,你的意思是?”瞪着略微湿润的眼睛,阿尔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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