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把玩着手上的紫玉簪,迎着光线,玉簪上似乎有液体缓缓流动,玉簪的表面刻着几道细小的花纹,从簪头一直交缠到簪尾,简朴中透出精致。想起那天凤若行说的话,夜晚的唇边不自觉地漾出笑意。
    自从前几天凤若行帮她绾发后,这玉簪就交到她手上,凤若行的意思很明显,她的心在欣喜的同时隐隐透出不安。这种不安在两人相处时不会有任何动静,一旦她自己独处,不安就会窜出来,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的
    握紧了玉簪,夜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叹气了?”
    夜晚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只见凤若行斜倚在门前,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你怎么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凤若行抬脚走向她“我有敲门的,不过你似乎没听见。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而且还唉声叹气的?”
    凤若行自然而然地揽住夜晚,将她带入他怀中。
    夜晚摇摇头,笑笑“没什么。”
    凤若行凝视着夜晚,她的笑容中隐着牵强。她在担忧什么,他大概也能猜出三分,有些事情,只能等她慢慢淡忘就好。他可以等,也有足够的耐心等,时间总能让人将不愉快的回忆慢慢淡忘。留意到她手上握着紫玉簪,他轻轻扳开她的手,拿起玉簪,作势往她头上别去“我帮你别上玉簪。”
    夜晚脸一红,摇头拒绝道:“不要。”前几天她就是绾着已婚妇女的发式回去住处。搞得闲意等人偷偷望着她笑,这实在是太丢脸了。她自问不是薄脸皮的人,在她们面前却羞红了脸。被人窥视出心思地感觉就如藏得最隐秘的东西被摊到太阳底下,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凤若行笑瞅着她“这可不行。如果你只是害羞,只戴给我一个人看就好了。”
    夜晚向他作了一个鬼脸,伸手夺过玉簪“既然你已将玉簪给我了,戴与不戴当然要看我了。”
    凤若行轻笑一声。随即将头埋在她的颈项间“好,好。你喜欢戴的时候就戴,我绝不强迫你。不过,再过一段日子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夜晚的脖子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她的心更被他地话弄得暖暖的“没想到平日见你中规中矩,实质还是油腔滑调的主。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我戴上玉簪?”
    凤若行抬起头,认真地道:“油腔滑调也要看对象。至于紫玉簪,”他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温柔地说:“这是我娘要求的。可能是我从小懂事过头,什么事都不让她操心,所以她特别害怕我这性子误事,不能抱得美人归,于是将紫玉簪交给我,要我用紫玉簪栓住我喜欢的人的心。”
    夜晚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他这番话实在是太直白了。不过,她听了之后觉得好高兴。随后她忍不住揶揄道:“我想你母亲的担忧是对的,以你的美貌,要抱得美人归确是有点难度。”
    凤若行斜睨着她。“哦?如今我不是如愿了?”
    夜晚作势轻打了他几下,旋即她想到,到底是什么经历才造就他这样地性格?以他现在的年纪,实在沉稳得可怕。如果按他所说,他从小就非常懂事,是因为经历过什么吗?“对了。我发现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
    凤若行抱住她的手臂紧了紧。“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答。”
    凤若行的态度严肃而认真,让夜晚有点不习惯“若行,其实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下。”
    “嗯,我知道。”
    夜晚忍不住满头黑线,既然明白,为什么将气氛弄得好像在谈论生死大事一般?“那个。你随便说一下就可以了。”
    凤若行久久不语。夜晚侧过身瞅了他一眼,凤若行紧蹙着眉头。神色凝重,似在考虑着什么严重的大事。这样的凤若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凤若行的衣袖“若行,你怎么了?”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难道他有一个灰暗的悲惨童年?
    凤若行深呼吸一口气,双臂用力将她紧紧拥住“小竹,我一直打算等你跟我回去离幻岛后才将有关我地事全部告诉你。有一些事我觉得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等你跟我回去离幻岛后,见了我父母,我再慢慢的告诉你,好吗?再等两天,两天后我们回去离幻岛,到时候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夜晚凝重地点点头,他是这么的严肃和认真,令她的心脏快速地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跳出胸腔。夜晚侧着身子,愣愣的看着凤若行,忘记了再多询问几句。
    凤若行将头埋入她地颈项中“你发誓要心平气和地听我说完,还要听我解释。”
    夜晚感觉到抱住她的手臂紧了紧,头脑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是:他在紧张。“是什么事情这么慎重?”
    凤若行抬起头,望入了她眼眸深处,微微一笑“嗯,这事可大可小,主要是看你的态度。”
    “我?”夜晚用手指住自己,一脸莫名其妙。看到凤若行的笑容,再听到他这样的话,虽然还是不明白,但是夜晚的心也安定了一点,只是看她的态度地话,这事也不会严重到哪里去。
    凤若行不再回答,只是将她紧紧抱住,不停地在心中呢喃,小竹,答应我,你一定一定要听我地解释,不要先入为主的否定我。
    或者是受了凤若行这种严肃态度地影响,夜晚也不再言语。凤若行抱住夜晚,将头埋在她的颈项中。两人都沉浸在这份安静中,默默不语。
    过了好半天,敲门声响,随后响起了闲意地声音“公子。”
    凤若行头也不抬,仿佛没有听见敲门声也没有听见闲意的呼唤。
    夜晚扯了扯他的衣袖“闲意找你,可能有要事。”
    “嗯。”凤若行动了动,将头埋得更深。
    他的唇瓣摩擦到她的皮肤。软软的,痒痒的,肌肤上传来的战栗感令夜晚的身子颤抖了下,她轻轻地推了推他“喂,别撒娇。”
    好半晌,凤若行才慢慢地抬起头,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轻啄她的唇瓣“等我回来。”
    夜晚红着脸点了点头。
    凤若行走后。夜晚一直坐在卧榻上发愣。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扑打翅膀的声音将她的神思召回,她望向雕木窗,一只白鸽正停在窗棂上,不停地拍打翅膀。
    夜晚略一吃惊,两天前她才跟木瑕通过信,如今怎样又派来白鸽了?难道是浣纱楼出了什么事情?夜晚慌忙将哨子掏出来,白鸽听到哨声,扑哧扑哧地向她飞来。
    看到纸张上的内容,夜晚的心脏有一刹那停止跳动。呼吸也随之一窒。
    病危?
    木瑕所写的传书非常简短,只有三个字,庄病危。
    他为什么会病危?发生了什么事?
    夜晚只觉心中一阵慌乱,她被这个消息震得无法思考。她该怎么办?夜晚拿着纸条,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小竹,怎么了?”
    凤若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夜晚下意识地将纸条攥紧藏住。背着手转过身,讪讪一笑“没什么。”
    凤若行眼眸中的颜色深沉了几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走上前伸出手将她鬓边的乱发别到耳后,笑笑道:“小竹,计划有变,我们要立刻收拾行装。回去离幻岛。”
    夜晚一愣。“这么快?你刚才不是说再过二、三天才回去?”回去?她地心现在很乱,根本无法思考。她应该怎么做才好?偷偷瞄了凤若行一眼。她想跟他去离幻岛,但是,庄皓玉
    凤若行双眸一直停在她脸上,夜晚的犹豫他全看在眼里,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低叹“我已经等不及了。”
    夜晚的心一暖,再想到庄皓玉,她的心沉重起来。
    收拾行装不用夜晚动手,而且她没这么心思去收拾,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和凤若行坐到了马车上。
    “小竹,在想什么?喊了你好几遍都没有反应。”
    夜晚猛然回过神来“哦?哦,对不住,我你在说什么?”
    凤若行微微一笑,找了个话题说了起来,夜晚强打着精神听着,渐渐地,神思又不知飘向哪里,就连凤若行停住不说她也没有发现。
    凤若行凝视着她的侧脸,眼眸深处有着痛色。
    马车停在码头上,凤若行牵着夜晚的手踏上了船。
    夜晚站在船头,愣愣地看着码头上川流不息的行人,直到大船抛锚,慢慢地驶离码头,她才回过神来,忙呼住管事的闲情“慢着,先停一下。”
    闲情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却不敢按她的吩咐去做,只拿眼看向凤若行。
    夜晚转头看向凤若行,满脸歉意“若行,对不住。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去离幻岛,我,我有点急事。要不,等我办完这件事后才跟你回去,好吗?”她直觉告诉她,如果她不去见庄皓玉,她一定会后悔。
    凤若行唇边挂着清浅的笑容,眼眸中涌动着复杂地情绪,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夜晚,长久地沉默不语。久到夜晚认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凤若行才浅浅一笑,点头应道:“好。”
    夜晚心一松,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随后心中涌起了失落。
    夜晚脸上的神情完全落入凤若行眼中,他伸手拥住她“我和你一道办完这事,然后我们再去离幻岛。”不彻底解决这事,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安心。
    夜晚惊讶地抬眸看向凤若行,他知道了?不知为何,她心中一定,随后朝他点头微笑。
    庄皓玉他,应该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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