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炎的失踪,让谢芸汐气得半死。
    她对封炎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
    连着好几天吃不下也睡不好,看着看着人就迅速憔悴了下去。
    卓淮担心得很,就找来了云雀给她看看。
    云雀看出谢芸汐的状态不好,也知道她肯定是因为卓施然出事了而心情不好。
    这阵子,众人都因为这事儿而情绪不好,城主府里的氛围都非常低落。
    而且其他人其实都有意不在谢芸汐面前提及卓施然,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受到的伤害更小一些。
    但云雀其实心里并不这么想,伤害不会变小的。
    丧子丧女之痛,永远都不会变小。
    会从这件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开始,疼痛就始终存在。
    不会停止一刻,也不会减轻一刻。
    一直一直,永远存在。
    不管他们提不提,有没有避开话题,都不会消失不会减轻,始终存在。
    所以云雀想了想,并没有像他们不在谢芸汐面前提及一样。
    云雀就对谢芸汐说道,“我的医术接受过施然指点,她真的是非常厉害的医者,和她比起来,我可就太学艺不精了。”
    云雀声音温柔,“所以夫人有什么身体不适的地方一定不能瞒着我,您不瞒着我,我都还学艺不精,您要是还瞒着我,我就更加难了。”
    听到云雀这话,谢芸汐的目光有些恍惚。
    片刻后,才低声说了句,“这么些天了,还只有你敢在我面前提起然然。”
    谢芸汐嘴角挑起了一个很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容的弧度。
    “他们谁都不敢跟我说。”
    云雀轻轻叹了一口气,“躲是躲不过去的。”
    “是啊……”谢芸汐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其实没什么不好的,我就是想我女儿了,醒着也想,睡着也想。所以我吃不下睡不好,状态可能就差点儿。”
    “夫人还是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的,身体要紧。”云雀想了想,又说道,“要不,我去给夫人做些吃的?”
    听到云雀这话,谢芸汐愣了愣,这姑娘是彦维的相好,很明显也不是什么伺候人的。
    却主动提起这个,也难怪谢芸汐会有些诧异。
    云雀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施然手艺极好,所以我和她学了好些菜谱,虽然做得不如她,但我感觉应该也会还不错……做给您尝尝?”
    大概是云雀句句不离卓施然,反倒让谢芸汐心里的防线瓦解了不少。
    状态慢慢恢复了些。
    于是从云雀的经验中,众人也就明白,对谢芸汐和对其他人方法是不同的。
    对待谢芸汐,反倒是不能回避问题本身,不如直截了当说出来。
    于是之后几天他们也就不在谢芸汐面前绝口不提卓施然了。
    反倒该说就说,状况倒是好了许多。
    也是因此,谢芸汐的怨气他们倒是都清清楚楚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我女儿究竟造了什么孽要摊上他?”
    “把我女儿带走了,把我女儿搏命生下来的孩子也给带走了!我连看都没能细细看上一眼啊!”
    “他不得好死!”
    谢芸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近乎可以称得上是暴怒狰狞。
    其实这并不出奇,任谁被气到这份上,恐怕都有情绪。
    但谢芸汐的性格,从来就不是这样的。她素来柔柔弱弱,说话都不大声的那种。
    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完全颠覆形象了。
    可见她心中的情绪有多狂躁。
    封炎不见踪影,这烂摊子,只能几个师兄弟帮他收拾。
    其实他们也是很担心的。
    阿炎的性格,一直以来,都非常的纯粹。
    非黑即白的浓烈。
    没有折中地带。
    当初叛出师门时就是这样。
    卓施然是他的命!
    那在这件事情上,自然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阿炎究竟还活着吗?
    但他们也只能好好的照看着阿炎留下来的烂摊子。
    比如面对谢芸汐此刻的暴怒时,他们就只能纷纷打着圆场。
    “夫人别生气,省得气坏了身子。”班昀劝道。
    “阿炎一根筋儿,施然的事儿……他受到的刺激应该是太大了,没缓过劲儿来所以才这样一走了之……”松希也劝着。
    而彦维无疑是性格最温和,也最会与人交流的。
    彦维声音温和地劝着谢芸汐,说辞同师兄弟几个差不了太远。
    只是他却补上了其他的说辞。
    “夫人,不瞒您说,我们师兄弟几个,甚至都不知道阿炎是不是还活着……施然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当时就已经心存死志了……”
    他们先前劝的时候,谢芸汐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
    直到彦维这话时,谢芸汐脸上那些怒气,才稍稍收敛。
    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
    他们还以为谢芸汐不会说话了。
    哪知片刻后,就听到谢芸汐说道,“我女儿让他给带走了,孩子也让他带走了,要是他还敢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虽然话说得依旧生气,但他们都不难听出谢芸汐这话里的意思。
    只能说,也难怪施然会是那样的性子,让人觉得她虽然不管怎么强硬,但骨子里是很柔软的。
    恐怕就是因为,她母亲就是这么个性子吧。
    师兄弟几个私下里也很愁。
    班昀按照每年的惯例,给他们酿好每年的五毒酿。
    今年,不止他们师兄弟,班昀还给卓施然和孩子也都酿上了。
    “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酿酒有什么用……”唐驰一边拿着根木棍在大树下的泥土上戳戳,把泥土翻动,好让班昀把酒坛子埋进去,一边低声说着。
    声音不难听出沮丧和难过来。
    “以前我们也经常有不知道人在哪儿的时候,我也一样给你们酿酒。”班昀将酒坛子埋好。
    唐驰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说阿炎会去哪儿啊?他一个人,还带着个孩子……会去哪儿啊?都没人帮他,他能带得好孩子么?”
    班昀听了唐驰这话,都忍不住多看了唐驰一眼。
    觉得挺新奇的,像唐小马这样的人,脑子一根筋得很,要换做以前的他,根本不可能在意这些。
    就更不用说为了这些而忧愁了。
    唐驰想了想,“我去找找吧。总得有点消息才行,不然的话,别说咱们在这儿焦头烂额,施然的父母那边,也总得给个交待吧?”
    唐驰的提议,得到了师兄弟们的一致认可。
    于是唐驰片刻没有耽搁,很快就从泗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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