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这卓九当初不是为了个泥腿子就和封世子悔婚了么?把家族得罪得死死的……”
    “现在封世子为了这么个臭名昭著而且还抛弃过自己的女子,竟是和家族作对。”
    卓施然五感敏锐,倒是将这些声音一一纳入耳中。
    她眉梢一挑,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是啊,封家若是知道了,不得气死么?
    封家真要是气死,卓施然的心情就很好了。
    她嘴角轻挑,只是随意地一笑。
    看在旁人眼里,却如同勾魂夺魄一般。
    “也是,就她这张脸,谁不得被勾得服服帖帖的……”
    卓施然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嘴角勾着,眸色却极冷,“你们大概把我想得太善良了,又或者觉得……法不责众。只要你们人多势众,我不可能对付你们每一个人。”
    她的话像是说中了一些人的心思,人群里有的人,脸色有些讪讪的。
    “而且这么多人看着,人证众多,我也无法对你们动手。”
    卓施然每一句话,好像都说中了他们心里隐秘的打算,也正因为如此,场面倒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卓施然看向了先前最先开腔起哄,最先朝她泼烂菜头的那几人,她目光里明明噙着笑意。
    但这几人,被她瞧着,却是心里一阵阵发冷。
    “你……你想做什么……”
    “就、就是,这么多人看着,你还……还想杀人不成?”
    “这里,可是京城!有王法的!”
    卓施然淡淡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色厉内荏地说完之后。
    她才说道,“虽然,我是不知道,究竟是言家、封家还是卓家请你们来当这个出头鸟的。”
    “我也不清楚,他们给了你们多少报酬。只希望,他们给的报酬,配得上你们将要做出的‘牺牲’吧。”
    卓施然声音很清淡,但听到她这话,众人都相当忌惮!
    因为他们虽然认准了卓施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动手杀人。
    但谁也不敢说,她就不会豁出去了……
    毕竟从卓施然之前的那些作为看来,这好像是个豁出去什么都敢干的人啊。
    于是,众人顿时就都往后退去几步,和这几个出头鸟,保持了一定距离。
    这几人也终于有些畏惧了,他们的确是分别受了这几个世家的收买,专门来挑这个头的。
    封家和言家当然是希望能把卓施然的名头搞得越臭越好。
    而卓家,则是希望卓施然要是真走投无路了,能够乖乖回到卓家,寻求家族的庇护。从而往后也能听命于家族。
    算盘还是都打得挺好的。
    卓施然此刻,似笑非笑看着他们,而后身形一闪,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他们身旁。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卓施然已经站回了原位,连一片衣角都没有乱,就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但是他们几人,却纷纷捂着脖子。
    面上露出恐惧之色。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给我下什么……毒了?”
    卓施然不答,继续按照自己原本的路线,迈步往前。
    再也没有人敢将烂菜头泼在她脚边了。
    而这几人,心中惊惧,又无法确定卓施然究竟给他们下的是什么毒,也顾不上危险不危险了,反正都已经危险当头了。
    他们朝着卓施然的背影冲了上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呃啊——!”
    只三步,就已经再无法往前,巨大的痛苦顿时侵袭了他们所有的感官,好像除了痛苦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竟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距离卓施然飘逸的衣角,咫尺之遥。
    然后,就是浑身分崩离析一般的疼痛。
    在被这样剧烈的疼痛侵袭的瞬间。
    他们好像,才忽然反应了过来,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那就是……他们好像忘记了,或者说忽略了……这位卓九小姐,从一刚开始,就不是靠动手杀人而在京城出名的。
    而是靠炼药,靠狠狠打了言苍的脸,让言苍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尽苦楚,出尽了丑……
    他们此刻,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在经受的痛苦是什么了。也瞬间意识到,为何连御医院正这样的人物都能失态出丑。
    “那好像……就是御医院正当初吃过的苦头。”
    人群中,有人喃喃了一句,提醒了众人。
    此刻,人们才纷纷后怕起来。
    他们只以为卓施然不会和他们这些小民一般计较,就算有什么手段,也不会浪费在他们身上。
    但哪里知道,她真会!
    那几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感觉只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在地上瘫成了一团,狼狈得不成人形。
    “饶……饶命……”有人声音虚弱地开口,视线已然茫然。
    只能够依稀看到那道纤柔的身影,红衣胜火。
    “是……是言家……”
    “封、封家……让我……来、来的……”
    “卓、卓……”
    他们连话都快要说不明白了,对周遭的一切,也好像快要听不到看不到了。
    只剩疼痛,占据所有的感官。
    但是在此时,一道清清凌凌的声音,却宛如破开了重重迷雾,直接在他们耳边响起似的。
    “等我忙完了回来,再给你们解药。”卓施然淡声道,“至于现在?你们就先在这儿好好待着吧,毕竟,没有什么比同类的惨叫,更能令人心生忌惮了。”
    从府宅所在的街道出来,封炎站定了脚步,侧目看着卓施然,“卓小九,你可以先去忙你的事情。”
    卓施然转眸看向他,脸上露出个笑容来,“不打紧,不差这一会儿,待我先将小爵爷安顿好了再说。毕竟,小爵爷是因为我,才暂时无家可归的。”
    卓施然说完这话,封炎没有做声,只定定看着她。
    其实因为隔着纱笠上的帘幕,卓施然并不能看清楚他的容颜,但此刻,却像是目光能够透过重重帘幕,与对方直视似的。
    卓施然静静这样与他对视了片刻。
    脸上先前的那些笑意瞬间消失,声音很淡,“小爵爷先前说得没错,对封家,我的确是生气了。”
    “我知道他们把你看得很重,所以我不可能把你还给他们,你现在……”她语速不急不缓,尾音略略拖长。
    她脑袋探进了纱笠里,言语间和瞳眸里,仿若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光芒,“……是我的人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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