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轻轻地将匕首拔了出来,正眼都不瞧方静的尸体。
    恰恰在此时,他的眼睛竟闪过一道精妙,那冷漠的表情已然平伏了下去,眼睛再次恢复清明,脑袋也恢复了理智。
    他潜意识里的杀意和冲动,大多受都是来自于方静。而在击杀了那么多人,最后将方静手刃后,他的杀意彻底宣泄完。也代表着无心法决的屏障已经被他所打破,日后再也不出现没有理智的时候。
    “嗯?”无情一醒来,看着满地的尸体,之前所做的一切瞬间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他记起了刚才所做的事情。
    心中闪过愧疚,闪过不安,闪过一丝痛苦。可是当看到方静冰冷的尸体时,心中又掠过浓浓的kuaigan,那大仇得报,慰藉母亲在天之灵的喜悦一下子让他压下了那些愧疚和不安。
    “易天玄?”无情看着易天玄,脸上布满了说不出的复杂神色,“我杀了那么多易家子弟,连你妻子都杀了,你一定很恨我吧,如果想杀我的话,尽管来就是。”
    “好,如你所愿。”易天玄瞬间出手,一掌而下,带着万钧之势,重重打在无情身上。
    无情不闪不躲,用胸膛硬接这一掌。不知为何,当方静死后,抱了母亲的大仇,他对易天玄这个父亲竟少了几分怨恨。
    “噗。”无情感受到胸膛上的疼痛和传入体内的劲力,猛地吐出大口鲜血。
    鲜血随着嘴角滴落,布满了他的衣襟。
    “嘶”的一声,他的衣服瞬间爆裂,成为数十块碎布,碎布如雪花飘絮,渐渐飘落到低地面,尘埃落地。
    “你这是何意?”无情皱起眉头看向易天玄,他能感受到刚才那一掌看似带着万钧之势,但真正传入他体内的只有一丁点,大部分的力量都覆盖到他的衣服上,这才致使上衣爆裂。
    易天玄负手而立,寒风吹拂过他半白半黑的头发,说道,“易无情袭击易家,大逆不道,残杀易家子弟以及易家主母,罪行滔天。现已被我击毙,拿着这些带有你血迹的衣服,我也可以交差了。”
    “你、、”无情一愣,不悦地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何时死了?”
    易天玄看了眼遍地的尸体,淡淡地说道,“你杀了那么多易家子弟,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官方和鹰部很快就会通缉你,我回去鹰部后会将你已死的消息落实,并注销你的身份。从此世间再无易无情,便不会再通缉你。”
    “你在帮我?”无情冷酷的脸庞上写着疑惑,“我杀了你妻子,杀了那么多易家子弟,你不怪我?”
    “怪你?”易天玄嘴角闪过自嘲的笑意,“我为何要怪你,你是我和问情的儿子,你为问情报了血仇,做了我这个父亲没做到的事情,我为何要怪你。如果问情泉下有知,你这么出色,这么孝顺,想必她也该瞑目了吧。”
    “这、、”无情脸上再也没有冷酷之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疑惑。
    “怎么,真当我是个老糊涂?”易天玄自嘲的笑意更浓烈。
    易天玄当然不糊涂,能踏入99滴黄金之血的黄金级巅峰,代表着绝对的聪颖与天资傲人。而且,如果他不是能力过人,单凭实力怎么可能当上省级鹰部的副部长。
    “你以为我不知道问情是被方静这个贱人害死的?”易天玄自嘲的笑意已经逝去,脸上写满了萧瑟与愧疚,“可是方家势大,我又能如何?”
    “你早就知道母亲是被方静害死的?”无情冷声质问起来。
    易天玄点点头,眼角滴落一滴无法抑制的老泪,“可我除了是问情的丈夫外,我更是易家家主,鹰部部长,我要以大局为重。”
    “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忍。”易天玄老泪纵横,“问情死了,我忍,你被方静迫害,我也忍;为了避免你死于非命,我只能将你逐出家门,并且暗中通知老哥易天行,让他照顾你。”
    无情一愣,当年的事情渐渐回响起来。当时自己深受重伤,而且只是个青铜级,被逐出易家家门,方静要杀自己轻而易举。可偏偏,伯父易天行适时出现,并将自己带回远离易家的明海市,还安排了自己鹰部探员的身份,让方静忌惮自己的身份而不敢乱来。
    “至于这些易家子弟。”易天玄看着地上的一具具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他们不配做我易家子弟,我易家中人但凡有出息的,或成为鹰部探员,或到外自立门户。而这些,则是早就和方静同流合污,试图架空我这个家主的势力,更是经常借着易家的名声在外欺压平民。这些人,哪里还有资格做我易家子弟。死了便死了,死了更好,免得污了我易家数百年的声誉。”
    无情身体僵硬地呆立在原地,不知说些什么好。
    “方静和方家到底怎么回事?”无情半晌还是询问道。
    “方家。”易天玄淡淡地说道,“是个用毒世家,华夏十大势力之一,在其他行省,家族子弟无不行事乖张,性格乖戾,且极为护短。曾经有个方家子弟,为了一点小事进行报复,将数条村子整整上千人一夜间全部毒杀。而方静,她只是方家旁支,不过她父亲颇有些势力,在方家担当着重要的执事。当年我与她成婚,很多因素是因为任务需求。”
    其实,易天玄这些年来承受的痛苦比无情要浓烈无数倍。自己最爱的女人被人害死,自己却无能为力,身为鹰部部长,他需要社会平衡,不能引发家族间的争斗;而后,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又要被迫逐出易家,还被儿子误会而怨恨;加上对公孙问情的愧疚;这种种加起来,一直折磨着他的身心。
    所以这些年,他宁愿待在鹰部办公,极少回易家。他很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当场击杀方静。
    “好了,你快离开吧。”易天玄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恢复平静,道,“官方的人很快就会到来。”
    “嗯。”无情点点头,转身离去,他的心情很复杂,不发一言,径直欲要离开。
    “等等。”易天玄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在走前,再叫我一声父亲好吗?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你这样叫我了。”
    无情迟疑了一下,低语道,“父亲。”
    虽然只是蚊声细语,可易天玄却听得真切,满足地说道,“去吧,快快离开。”
    不过数秒,无情已经消失在他的眼中,出了易家大门。
    “呼、、”易天玄重重地呼了口气,整个人仿佛老了数十岁,欲要行将就木般,喃喃自语着,“问情,云皓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更是超越了我这个父亲,替你报了血仇。我想你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开心和欣慰的吧。”
    、、、、
    易家大门外,叶晨远远就看见了赤果着上身的无情,淡淡说道,“一切结束了,上车吧。”
    说罢,叶晨率先和清璇上车,小马和方童也跟上。
    至于那玉儿,早在之前叶晨便吩咐许飞将他打晕,并让手下将他送走了。他现在应该在前往省级鹰部的路上,不知道他母亲已死。就算知道,也是数天以后了。
    “先生,我回来了。”无情来到车前,恭敬地鞠了一躬。
    “嗯。”叶晨点点头,淡淡道,“上车吧,该走了。”
    “该走了,去哪里?”无情愣愣地问着。
    “回家。”叶晨说完,车子已经开动。
    “家。”多么怀念却又陌生的字眼阿,无情露出了喜悦的笑意,点点头道,“嗯,只要跟着先生,哪里不是家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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