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那一日,萧雨湘领衔后宫众女前来送行,队伍排了长长的一条龙,还有文武百官,民众无数。
    这些年,他早已经成为这个国度的精神图腾,所有人的依靠。
    放眼望去,皆是虔诚。
    秦云本不想搞的如此隆重,只想低调前去,但无奈君比天大,儒家思想四溢的这个时代,注定就没法低调。
    “怎么了?”秦云看着自己面前,从一开始就不离不弃的正妻,萧雨湘,眼中极度疼爱。
    她塞了一个包裹给丰老,然后扑进秦云的怀中,不让自己的眼泪被人看到。
    哽咽抽搐道:“臣妾很想听话,很想努力装出一副后宫之首的威严样子,但只要看到陛下离开,我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陛下是去干大事的,作为正妻,我不能任性,我要照顾好家里,但我就是舍不得,前些年陛下和突厥打仗的时候,一度占据下风,臣妾就在想,若是陛下败了怎么办?陛下回不来怎么办?”
    “我抱着还没有断奶的睿儿,好几次都想像舜华那样,不顾一切来到幽州,但我是皇后,我必须坐镇后宫。”
    “我告诉自己,陛下败了,我就陪陛下重整山河,东山再起,若陛下回不来,我就把睿儿拉扯大,让他子承父业。”
    “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能任性,要以大局为定……”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梨花带雨,满脸妆容皆是不再。
    秦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她不是一个爱诉苦的女人,如果自己不去牧州,她这些话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一直以来,她看似柔弱无力,最是无用,但实际上她一直都是那个默默付出最大的女人,她想要追随自己的脚步,但要照顾家里,甚至假如自己战死,她万念俱灰都未必能自杀殉情,因为她有她的责任,还要带大年幼的睿儿。
    她注定不可能像慕容舜华那样,说走就走,不顾一切。
    这个后宫,她的付出和压力是最大的,自己不在皇宫,多少担子都落在了这个柔弱女人的身上。
    别人羡慕她六宫之首,享受天底下最大的荣光和宠爱,但她根本不在乎,她只在乎秦云。
    若是有一天要吃糠咽菜,沦为猪狗,这个女人一定也会不离不弃。
    他的眼睛也微微红了,轻轻扬手,示意队伍全部停止。
    顿时行军队伍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全部停止,无关人等皆是转身,不敢看来,后宫所有女人暗自擦着眼泪。
    秦云没有说话,抱着她,等待她的情绪平复,一切仿佛定格。
    良久,良久。
    萧雨湘的哭泣才停止,纤手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又温柔道:“那个包袱有臣妾的一些衣物,陛下若是烦躁睡不着,可拿它出来,放在鼻尖轻嗅,那样就好像臣妾在身边一般。”
    秦云点点头,情深意重道:“湘儿,朕不欠谁,唯独欠你。”
    “你在皇宫照顾好孩子,照顾好后宫,等朕回来,朕答应你,要看着你从青丝到白首,从年少到垂垂老矣,百年之后,再与你合葬,至死仍旧同眠!”
    这个承诺,可谓是极大极大!
    一旁的慕容舜华等人皆是露出羡慕之色,但没有人会嫉妒,萧皇后值得这个承诺,她的温柔大度,可以说是赢得了整个大夏的认可。
    萧雨湘未语泪先流,连连点头如捣蒜。
    秦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白皙额头,光洁如绸缎,自古红颜薄命,但这个女人温柔到老天爷都垂怜。
    秦云安抚好她的情绪,而后看向所有人:“朕走了,等朕归来之日,把酒言欢之时。”
    文武百官皆震,跪拜道:“我等遵旨,恭送陛下一路平安!”
    秦云冲所有女人露出一个微笑,继而上了马车,很干净利落,对于他而言,这一趟实在称不上什么凶险,远远没有突厥时期的压力大。
    故而他不想太过煽情,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趟险些让他永远的回不来……
    望着车队在阳光下渐行渐远,众人安静,目光皆一直目送。
    慕容舜华轻轻道:“皇后,您不跟陛下说说吗?”
    萧雨湘露出笑容,低头温柔抚摸了几下自己的肚子:“不了吧,陛下要干大事,再说此事,陛下恐怕心有挂念。”
    “陛下说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到时候,肚子也该大起来了,陛下见了肯定会高兴,惊喜。”
    慕容舜华轻轻一笑,知性仙气的外表下,很有大姐的风范,和萧雨湘当初那点小矛盾,早已经灰飞烟灭。
    “那皇后,咱们先回去吧。”
    “恩。”
    萧雨湘带头,众女回宫,紧接着是文武百官。
    秦云离开,虽然一切可以照常运转,但整个帝都仿佛都少了一种颜色。
    龙车上。
    秦云一身黑衣,把萧雨湘的包裹打开看了看,这妮子把自己的贴身衣物都放在里面了,这大概就是她独有的温柔了。
    这时,丰老忽然在马车外轻轻道:“陛下,前线锦衣卫接到了秘报,在几十里外发现了些许可疑异族人的身影,初步推断是女真人,前来请示陛下是否行动?”
    闻言,秦云脸色一变:“女真人?”
    “不出意料,应该是刺探完颜洪烈和西提必消息的探子!”
    丰老问道:“那要清除吗?”
    而今锦衣卫非常庞大,日趋成熟,秦云只要开口,很多事情都能办到。
    “不,让锦衣卫们想办法策划一桩骗局,让敌方探子认为西提必已经被审讯致死了,至于完颜洪烈,依旧保密,让他们去猜。”
    “到时候,朕要打他完颜大帝一个措手不及!”秦云掷地有声。
    “是!”丰老回应。
    “对了丰老,你去把完颜洪烈给朕找来,好几天的路程,太过无趣,不如和他聊聊。”秦云道。
    “是!”丰老再应。
    值得一提的是,丰老的身边这一次带了一个人,也就是李幼薇当初在京城收留的孤儿,阿良。
    此子今年才九岁,但展现出来的根骨,性格等等,都被丰老喜欢。
    于是在很久之前,丰老收了阿良为徒,并且是唯一真传徒弟,毕生所学都将传授于他的那种。
    用丰老的话来说,他想要培养一个传人,在他百年之后,自己的徒弟能像自己一样,世代辅佐大夏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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