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起几乎把自己的重量都压在了谢云瑶身上,下了马车之后,才慢慢站了起来,她撑不住自己的。
    谢云瑶也因为被压着颇有不满,不是因为江闻起,而是站在院子里那几个无动于衷只知道干瞪眼的人。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谢云瑶冷着声问道,“有人去请大夫了吗?”
    阿福如梦初醒,立马上前去扶江闻起,而李成则往院子外跑,去请大夫,白芷和白芨无奈对视过后,也过去帮忙。
    阿福驾着江闻起走在前头,白芨在一旁扶着,白芷走在最前头,心一狠,还是把门推开了。
    落后两步的谢云瑶看到房间里的情景,愣在了原地。
    屋内红烛明亮,目之所及皆是喜庆的颜色,桌椅板凳全都贴着双喜字,床上的床单被套和帐子也都换成了她没见过的红。衣柜前还挂着一套火红的嫁衣,梳妆台上摆着一个金花八宝凤冠,匹配的男衣则是他游街时候穿的红色状元吉服。
    谢云瑶直接怔在了原地。
    阿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把江闻起放在了长榻上,看了一眼已经倒下的少爷,再看向门口还在发呆的少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爷不是说,是要给少夫人准备惊喜的吗?怎么自己却醉成了这样,脸这么红,还能行吗?
    江闻起睁眼看着入目的红色,也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屋里了,便直接挥退了下人。
    阿福三人退出去的时候,还很贴心地把门从外头带上了。
    谢云瑶没敢走上前,她确实没想到江闻起会来这么一出,但是他不是中了药吗?
    “——那他这会中药,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意外啊?”
    江闻起听见了这话,也有点无奈,他再怎么想,也无法预料自己会在庄家遇到了这么一遭啊。
    “我原想着...”
    喑哑的声音响起,谢云瑶看向了窗下长榻上用手压着眼睛的人。
    “想着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或者在院子里,好好跟你聊一聊。”
    “如果聊得愉快的话,我应该是有机会直接领着你进屋里,高高兴兴地帮你换上喜服,跟你拜一次天地,与你在今日成一次亲的。”
    “今日于我而言,是注定十分难忘的一日。”
    “我早就奢望着,我是不是也有幸可以在同一日凑齐人生喜事。”
    “阿瑶,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是现在的你,我想与现在的你结成夫妻。”
    声音逐渐变软变低沉,安静的屋内,喘息声愈发急促和凌乱,江闻起实在是难受的紧,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说完那些话之后,也要保持不住理智了。
    谢云瑶说不意外肯定是假的,难怪今日出门,身边的人一直在莫名变少,最后只剩她身边的白苏。
    原来,他们都在家里悄悄准备这些啊。
    而且,看着这屋里的一切,想必他是私下谋划许久了的。
    “出去。”江闻起突然出声,而强忍的意思也十分明显。
    谢云瑶走了两步,看向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愿意帮你凑齐那人生喜事了?”
    江闻起僵了一瞬,在榻上转了下身体,背对着她,同时把头埋在她平日里总靠着的方枕上,方枕换了红艳艳的并蒂莲枕套,但是枕子上的味道依旧熟悉。
    江闻起咬牙切齿道:“谢云瑶,你就是想弄死我。”
    声音谷欠念深重,但是说的话却相当违心。
    “我让人叫大夫了的...说不定呢。”谢云瑶眼神躲闪,“而且,现在还早啊...”
    江闻起怨气颇重地看了她一眼,他感觉自己都快要爆体而亡了,她再继续待在这里,他未必能等到大夫过来。
    “你先出去。”
    江闻起又在赶她。
    谢云瑶没有出去,反而走去梳洗台上,拧了张干净的帕子,要过去给他擦汗。
    江闻起哑着嗓子,带着丝祈求,道:“...不要过来。”
    谢云瑶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古代闺阁小姐,而且在她看来,他们即便不是夫妻也已经是情侣关系了。
    说实话,要是真的发生点什么,谢云瑶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她也没想要他一直那么难受着。
    不过,她还没碰到江闻起,就听见房外传来了阿福的声音:“少爷、少夫人,大夫来了。”
    谢云瑶止住了脚步,犹豫了一息,回头打开了衣柜,翻出来一张被子,展开盖住了江闻起的不方便后,开门道:“请大夫进来吧。”
    江闻起:“...”
    脸更红了,挡什么挡,你姑娘家家的,怎么就知道那么多了?
    -
    大夫拎着药箱进来,看着病人躲在被子里,汗流浃背,正想说这样对病人不好,就听见了屋里的夫人对下人说道:“你们出去吧。”
    江闻起:“...”
    大夫:“...”
    谢云瑶也犹豫,自己要不要也出去?正想着要问江闻起的意思,但是大夫已经掀开了被子,看出了不对劲。
    “这...”
    谢云瑶秉持着要做一个配合医生问诊的病人家属,说道:“应该是在酉时一刻左右中的药。”
    两人一直在一起,吃的喝的重合度相当高,除了那杯三味酒,谢云瑶实在是想不到他还能在什么时候中招了。
    大夫仔细看过之后,说道:“中的是春风度,只是这会已经太晚了,都过了大半个时辰了,简单的药物无法彻底解除药效,即便用了药,继续强撑下去,也会伤了根本,日后恐怕就...”
    谢云瑶和江闻起:“...”
    看了一眼屋里的摆设,大夫想了想,留了两瓶止痛消肿的药物,拱手说道:“祝二位百年好合。”
    谢云瑶和江闻起:“...”
    大夫离开后,两人都互相沉默着没再说话。
    江闻起宛如回光返照般带了几分清醒,平躺在榻上,眸色晦暗,两边被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向来温润清逸的脸庞布满着春意和强忍着的谷欠望,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招人。
    谢云瑶鬼使神差地蹲在了长榻旁,伸出了手指,微微弯曲,轻轻擦过他的鼻尖。
    “江闻起...”
    足以毁灭理智的声音传入了耳朵,江闻起不受控制地侧头看着她。
    窗外月色浮动,屋里红色明艳,她此刻宛如月色下最妖艳的牡丹仙子,唇瓣一开一合似在说着什么,然而江闻起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那两片娇艳欲滴的唇瓣在不断地诱惑着自己。
    江闻起的理智轰然崩塌,慢慢靠近长榻边沿,也在一点点地靠近她。
    谢云瑶也不动了,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慢慢覆了过来,那双平静出彩的眼睛里也不再清澈,倒映着的人脸色绯红,也不算清白。
    滚烫的指尖从她的脸颊流连到了其他地方,额头相贴,呼吸纠缠着,空气也变得稀薄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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