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管你什么楚炎不楚炎,老衲的话还未说完,恁这后生就……”
    疯癫老头的声音突然哽在喉中。
    片刻,他开口:“你就是楚炎?”
    他又指指正在向牢房走来的人:“他们说当即处死的楚炎?”
    楚炎看着越来越近的官府之人,勉强咧了咧嘴:“看起来,的确如此。”
    楚炎也不晓得为何突然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还计划好好和官府的人说一说,等他们查清了,自然放他出去。谁知他们也不知道去查了什么,转头就给他判上一个“死刑”。
    他的生命就要折在这里?
    楚炎咬了咬后牙,四处环顾,寻找离开的机会。
    怎么能就这样蒙冤而死?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甚至,他还没有向宋清音告别!
    牢狱狭窄,身上又有太多锁链,难以行动。
    “吱呀”一声,牢门被打开,羁押楚炎的人已经站在门口。
    “楚炎,出来。”他说。
    “那可不行!”疯癫老头突然激动起来,猛地站起,拽得脚上链条咣当当得响,“老衲刚找到聊得舒心的小子,怎么能打断老衲的传道受业?!”
    他腾得拦在楚炎面前,怒视前来羁押楚炎的官兵。
    “你这糟老头子,别妨碍我们!”官兵瞥他一眼。
    这疯癫老头在这牢里关了太久,大家伙儿都快忘掉他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没曾想,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疯癫老头。他怒喝一声,双腿弓起,双臂如横展之翼一般扇动,竟将锁链上数十斤重的铁球带起,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
    “谁敢动他!”疯癫老头重心下移,气沉丹田,腰部发力,生生将那铁球挥舞起来!
    牢狱中的这些官兵哪曾想过,这用于限制囚犯的铁锁链,如今竟成了囚犯的武器!
    铁球在半空之中飞舞,发出呼呼的破风之音,所到之处,牢门被砸裂开,木屑四溅。
    官兵们纷纷后退,生怕被这不长眼的铁球伤到。那数十斤重的东西,真被砸一下,当即该脑袋开花,一命呜呼!
    “这,这老头儿什么来历?哪里来的使不完的蛮劲?”有人瑟缩问到。
    “别急,别急!”另一人试图稳住大家,“挥起这铁链要耗费不少力气,凭他现在的状态,撑不了多久!”
    谈话间,已经有弓箭手准备好,拿着弓弩,对准疯癫老头。
    “老人家小心!”楚炎意识到不对,手臂一挥,带动自己身上的锁链,挡住一发连弩。
    “好小子!”疯癫老头哈哈大笑,“干的好啊!”
    “老衲被关此地这么多年,无非是当年那知州说,定能查明真相。老衲只等着你们还老衲一个清白,今日一见,各个面生,想必早就把老衲忘掉了!”
    疯癫老头目光一冷:“既是如此,老衲也不按你们的规矩来了!”
    官兵们纷纷大喊:“快!布阵!找援军!”
    “撑住!我们人多,那老头儿撑不了多久!”
    旋转的锁链和铁球如同狂风过境,在狭小的牢房之中恣意飞舞,携着纷飞的木屑,让人无法靠近。
    可是疯癫老头和楚炎也走不了。
    他们身上各有两根小臂粗细的铁链,紧紧锁在墙上,难以挣脱。
    疯癫老头似乎不管这些,只顾自己将两条铁链甩得呼呼作响,眼睛也越来越亮,伴随着他哈哈的大笑声,走火入魔一般。
    楚炎却不能不管这些。
    再多的牛劲儿也有用完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听出来,这疯癫老头呼吸比刚刚急促许多。
    到时候……
    “援兵呢?怎么还没人来?!”
    一声质问吸引了楚炎的注意力。
    “听说,外面……”回答的人嗫嚅,“也出事儿了!”
    疯癫老头拖延时间的功夫,监牢外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不知道是哪里来了一群山野之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脏污,身上腐臭不堪,却非要击鼓鸣冤,要面见知州,并让知州给他们一个公道。
    知州没有第一时间露面,他们便冲了进来,在四处闹事。而且,像是知道这里面的布局一样,直直冲着牢狱的方向涌来!
    “啧!”领头的官兵瞧了瞧这架势,挥一下手,“先去把那边处理了!”
    “那这边……”
    “他们又跑不了!况且,让那疯老头儿好好耗一下体力,等待会儿我们回来,就好收拾了!”
    丢下这话,原本来羁押楚炎的官兵们迅速撤退,不忘将牢房大门“砰”的一下关上。
    “锁好了!别出岔子。”
    “也不知道是谁整得这一出又一出?!”
    ——除了宋清音,还能是谁做的呢?
    喧闹之中,宋清音悄无声息地绕过人群,向牢狱的方向走去。
    还不能太出风头。毕竟要保持人设。
    锁门的声音从牢房外面传来。牢房内又恢复了刚刚的昏暗,只剩下数个被砸得只剩下一半的木棍,默默证明刚刚的一切并非幻觉。
    “哎呦”一声,疯癫老头突然停下动作,猛地扶住自己的腰。
    绑着铁球的锁链瞬间脱离,“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老人家?老人家!”楚炎连忙上前去扶,却被疯癫老头一把推开。
    “扶什么扶?老衲身体还硬朗着呢,只是——嘶——”一阵疼痛让疯癫老头倒抽一口冷气。
    他刚刚一个疏忽,竟是扭了腰。
    “在这牢里呆了这么多年,这把老骨头啊,都是被那该死的知州害得!”疯癫老头吐了口气。
    “老人家,您刚刚说,知州说要查清什么,还您一个清白?”
    “可不。”疯癫老头说,“老衲当住持的那庙,一夜之间被一群人给毁了,偏偏留了老衲。那群不长眼的人就说,是老衲为了吞掉庙里的残卷,这才毁尸灭迹。”
    “笑话!什么拿到所有残卷就可以获得绝世武功、称霸武林?老衲庙里是有些残卷,只是真有那么厉害?”
    疯癫老头冷笑两声:“毁了庙的那些人,就为了那几章残卷,把庙中的经文书卷毁之一炬!”
    峡州知州答应要查的,就是那些人的来源。
    楚炎一时沉默。
    又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秘籍。
    疯癫老头突然话锋一转:“年轻人,过来。”
    “哎?”
    楚炎还未反应过来,忽觉胸口一热,似有雄浑之气力源源不断向他体内传来,登时筋脉打通数成。
    “呼”的一声,疯癫老头将手掌移开,长吐一口气,将手放回身前。
    “老人家,您这是……”
    从卧底那里拿了钥匙、打开牢房门并目睹一切的宋清音表示:“又给剧本主角送经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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