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误会臣妾了,”如昔抬首直视着淑妃,神色坦然,“臣妾从未想过要迁宫,更不会为此生什么事端,只是简单的想过些安生日子,若是昭仪娘娘觉得臣妾给筱雨宫带了晦气,那臣妾也只有迁宫了。”
    淑妃自上俯视,微眯了眼,“安生日子?”
    “……”
    “呵呵,唐才人此话倒是中听得紧,这宫里人人都想过安生日子,可既然眼下筱雨宫逢此异事,你身为筱雨宫人,岂可只顾自己安生?”淑妃轻轻拂了拂袖挽,随意至极,“本宫提醒才人一句,想过安生日子,那也得看看身边人过的如何,若筱雨宫不得安宁,才人的安生日子又从何而来呢?”
    “……”
    “这件事无论与才人有无关联,才人是筱雨宫人,都有责与合宫处之,本宫看林婕妤似乎身子不好,想来才人与林婕妤姐妹情深定不忍其操劳,这样吧,昭仪,安排几个奴才给唐才人,若明日相安无事便罢,若还有死鼠一事,便交由才人全权负责处置,如此,唐才人你可有异议?”淑妃面色淡然说着。
    “一切全凭娘娘做主。”如昔暗自叹息,此间哪还轮得到她说不愿?
    此法虽未能让云昭仪一尝所愿,可若能以此事让如昔碰壁,对她而言也算不错,是以并未否决。
    林妍柔虽欲为如昔求情,可视及淑妃那不怒而威的神色,只得噤声,转而看向如昔,担忧之色凝于眉间。
    如昔回林妍柔一个浅笑,示意她安心。自己却不免犯了愁,按这几日的情形看,死鼠一事还有后续,而芩儿传回的消息也让她大惑不已,如今淑妃和云昭仪都不喜自己,此刻自己尚无凭据,即使告知她们也只是徒劳,反而打草惊蛇。
    “臣妾还想恳求娘娘答应两件事。”如昔于堂中一礼。
    “你说。”
    “一是寻几个练家子擒伏恶人,二是确保今日之议不会走露风声。”
    “这些你不说本宫也知道,你只管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淑妃语着,言辞中带着些许不耐。
    如昔知道她怀疑自己,此刻说再多也是无用,只欠礼应下不言。
    待回了屋子,林妍柔挽了如昔,担忧之色更甚,当夜在御花园见到的人影若真是鬼怪,那她岂不是要与鬼怪作对?人哪里斗得过鬼魂?
    林妍柔略见苍白的脸因为眼底的担忧更显忧郁,“妹妹,这可如何是好?”
    “姐姐莫怕,我已经查看过,这几日的死鼠都被毒死不久,定是有人趁夜放进筱雨宫的,只要我们安排人夜里守着,等到那人出现再一举截获,再顺藤摸瓜找出主使就好。”
    “你有把握?”
    如昔微滞,垂眸,“实话告诉姐姐,我没什么把握,可如今除了这个法子,我想不到别的了,这几日我也留心几分,想来应该不会有错。”从芩儿打听出的结果而看,是谁使的手段她也已经猜到几分,只是眼下还弄不明她的意图所在,总不会真的只是想这样吓唬她们便罢了。
    “既然你有法子,起初就该向昭仪娘娘说明的,何苦等到现在,看淑妃娘娘的神色,似乎对妹妹已经有了误会。”
    如昔微垂了眸,一直未想解决此事,是因为自己不想惹麻烦,而且目前又无人受害,不过是些死老鼠,打扫掉就好。
    可如今淑妃明显是认为此事是她所为,若此事不能善了,淑妃也定不会轻易作罢,云昭仪更是会借此纠缠不休,要是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慎曝光,就不是受几句责骂那么简单了……
    如昔略有轻叹,“之前是有心无力,姐姐知道的,我只有福子和祥子两个奴才,他们都是自幼入宫没什么力气,更不可能抓得住犯人的。”
    “唉,眼下淑妃娘娘把此事推到妹妹一人身上,若不能解决此事,只怕妹妹要受些无端罪过了……”
    如昔回之浅笑,示意她安心,转而看了芩儿,“上回来的李御医你还记得么,去请他过来,近日烦心事重,身子也见虚乏得紧。”
    “苦了妹妹了。”林妍柔柔声语着,握了如昔的手。
    芩儿应声而去。如昔转看了媶儿,“带着福子去火场取些灰粉来,要细致些的,至少两坛,若是问起何用,就说给院子里的花草护根,无非是需个说辞记录,他们也不会太过计较。”
    “奴婢这就去。”
    媶儿匆匆离去,林妍柔微惑,“妹妹这是?”
    如昔浅浅一笑,并不回她,只道,“姐姐这两日气色也不见好,一会让御医请个平安脉吧。”
    林妍柔勉强笑着,“这几天你见筱雨宫谁气色好了,每天清早忙碌不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且此事既然已经传到淑妃娘娘那,想必皇后娘娘那里也瞒不了多久。”
    “隐瞒本就只是权宜之计,我也没奢望能撑多久,只是没想到事情持续了这么久,都快把冷宫内外鼠患清除干净了。”如昔无奈笑语。
    林妍柔却是无半点玩笑心思,只愁眉道:“妹妹既然知道是来自冷宫,何不命人去冷宫候着?”
    “冷宫清冷,多上一两个人也会显得有些异常,我怕他们生了疑心。”
    “这倒也是。”
    目及钰儿,如昔微敛了神色,“还有一事更奇怪。”
    “何事?”
    “御花园一事只有你我二人和钰儿芩儿四人知晓,不知是怎么传到云昭仪那去的……”
    “这……”林妍柔返首看向钰儿,钰儿忙摇了头,“不是奴婢,奴婢什么也没说过。”
    林妍柔回过头来看着如昔,“钰儿是我的家婢,我嘱咐的事情她不会疏忽,我信得过她。”
    “我自是相信姐姐和钰儿的,只是……”如昔话音微转,“姐姐还记得陈美人来筱雨宫那日么?整好是御花园之后的第一天,当时姐姐虽受了点惊吓,精神还好的,陈美人却说……”
    “这也就是她礼贺的托词罢了,不必深究吧?”
    如昔垂了眼眸,“单凭此事是还不足以证明什么……”
    “你怀疑是她做的?”
    如昔摇了摇首,欲言又止,她怀疑的不是陈美人,但陈美人一定脱不了干系,此刻一切还不甚明了,她也无法细说。
    林妍柔见她否认,遂道,“想来也不会是她,你我与她不过数面,又从无什么过节,昭仪娘娘更是不好招惹的,她没有这样做的缘由。”
    如昔浅垂了眸,“姐姐,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我已经尽力准备妥当了,但总觉得,还有什么遗漏了,而且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妍柔少见她如此肃然却又低沉的神情,握了她的手,递给她鼓励的眼神道,“不论如何,我们福祸一体就是了。”
    如昔抬眸视及她的关心,温暖之意蔓延入心底,终是展颜浅笑,“兴许是我想多了罢。”
    “才人,李御医来了。”芩儿领着一人迈步屋中,向着二人福身一礼。
    如昔看向来人,手下微紧,长睫微掩,浅笑垂眸,“劳烦李御医走这一趟了,林姐姐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御医先给姐姐请脉吧。”
    “是。”那人颔首应着。
    须臾,为林妍柔请完脉,那人自去了侧屋写了方子,一份递给钰儿,一份放入药箱,只道,“娘娘受惊寝难身子虚,药为辅,心为主,娘娘放宽心,才能好得快。”
    林妍柔略有一滞,转而与如昔对视一眼,看见如昔眼底的笑意,遂亦是浅笑,“李御医似乎和宫里其他御医不大一样?”虽也是弯身行礼,却让你觉得有那么一股子硬朗之气。
    “我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如昔轻语着,“御医说姐姐要放宽心才能好得快,姐姐这几日便好好休息,不要忧思过甚,”转看向一旁,“李御医也给我瞧瞧吧,最近总觉得虚发得紧。”
    李御医走到如昔身侧为她请脉,指腹搭上如昔手腕脉搏,却不禁蹙了眉头,抬眸看向如昔,眉间微蹙。如昔见他这神情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脉象有问题么?”
    李御医微抿了唇,默不作声,复而转至侧屋写了药方,依旧是两份,而这一次他却是亲自递到如昔的手上。
    如昔带笑接过,唇角却在看到药方的那刻微僵,视向那李御医,却见他站在一旁,面色如常,微沉浅眸,意味不明。
    林妍柔见如昔神色有异,“怎么了?很严重么?”
    如昔将这保胎的药方收好纳人袖中,微微一笑,“没有,都是些补身的药,和我之前用的相差无几,是以有些惊讶罢了。”适才自己有意用左手压了脉搏捉弄他,却没想反倒被他捉弄了一把,明知自己并未承宠还开出这保胎的方子,他这招也太狠了。
    “呵呵,先前便知妹妹通晓医术,没想到竟能与御医同能。”
    “姐姐高看我了,我只会誊抄些旧方,还得送去医所核对才行呢,怎么比得上御医之能,”转而看向李御医,“前几日我便写了个方子,一直未有时间送去医所核对,不如就请李御医看看,若是行得通,再把药配好了送来可好?”如昔说着,走至枕下取出纸单递给李御医。
    李御医接过纸单,略视一眼放入袖中收好,“下官告退。”
    如昔微微点头示意,芩儿送了李御医出门,回来后才笑语道,“听说这李御医是新召入宫的,医术是不错,就是话说的少,和医所的其他御医也少有来往呢。”
    林妍柔遂有一笑,“难怪呢,总觉得和其他御医是有些不一样。”
    “新入宫,总会有些不适应的。”如昔轻语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无意识中对他的偏护。
    林妍柔亦只是浅笑而已。
    媶儿带着三坛细灰回来,林妍柔方轻问一句,“妹妹莫不是想用这灰粉……”
    “正是。”如昔浅笑应下。
    “可是能顺利么?若是今夜无人前来……”若真的是鬼魂作祟……
    “能否顺利,过了今晚便知了。”如昔淡然而笑,尽人事听天命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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