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平国听了二人的话,心想:“姓李的、魔头?”
    忽的醒悟到二人说的乃是李潇寒,心中又是一惊:
    “原来那园子里面关的怪物是他!哎呦,无怪师父大发脾气,一定以为是我俩把这魔头给放出来的。”
    忽觉眼前一黑,接着只听静风惊叫道:“你把火把弄熄干什么,我怕黑!”
    静云道:“你知道什么,老老实实说,我就帮你点上。”
    静风道:“我说……说,你快点上!”声音发颤,显然吓得够呛。
    古平国只觉眼前一亮,火把又点燃了。
    只听静风道:“那年我才入观出家,大师伯清泰见我长相讨喜,便把我挑去伺候他。后来妖物作祟……”
    静云道:“什么妖物,现在谁都知道那是李潇寒。”
    静风道:“对,李潇寒被关起来不久后,清泰师伯便到那废园旁边的竹阁闭关清修,把俗务交给林师叔打理。
    我每天早晨去竹阁给他送些饭菜,晚上再送些瓜果。有时候便把竹篮放在门口,有时候师伯也会叫我进去,指点几招武功。”
    静云道:“怪不得你那几年武功长进挺快,原来是‘武痴’师伯亲自指点过你。”
    静风道:“可惜我资质不好,没领悟多少。
    有一次进去的时候,我偷偷抬起眼皮一瞧,见那竹阁四壁,挂满了一幅一幅的拓片,上面是些奇怪的文字。
    师伯指着其中一个字问我是什么。我见那个字中间是个圈儿,圈里面涂了两笔,圈外画着几个道儿。”
    静云笑道:“这不就是只王八吗?”
    静风道:“我便说,这是个龟字。师伯又问我另一个,那个字像个人脸,两只眼睛却是两团火苗,这我就不认识了。”
    古平国心想:“眼睛里冒火苗,那不就是人见了金银的样子吗,当是个‘财’字。”
    又听静风接着道:“过了些日子,那墙上挂的一幅幅拓片旁,渐渐贴上了好多纸条。纸条上是原字的注解,这些注解又改个不停。
    刚才我猜的那个‘龟’字,注解上先是个‘车’字,后来又改成了‘行’字。眼睛冒火的人脸,注解上先是个欲望的‘欲’,后来又改成离开的‘离’。”
    静云道:“大师伯在猜灯谜么?”
    静风道:“后来有一次,那时他已经闭关一年多了。我在大殿中看见历任掌门的画像。
    看到清泰师伯这一幅时,忽的觉得有点奇怪:画中这人怎么和他一点也不像?
    我转天早上去给他送饭的时候,偷偷瞧了他一眼,又觉得有点奇怪,却也说不出是哪里怪。后来回到大殿瞧了瞧那画像,才猛然发觉……发觉……”
    静云道:“发觉什么,你快说啊!”
    静风道:“我才发觉我脑子里大师伯的模样,是和那画很像的。原来不是那画不像,而是师伯不知不觉地变了样。”
    静云笑道:“那画中是他年轻时的样子,他老了容貌自然会变,那可再正常不过。”
    静风道:“不是那种变,是……是他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我这一年来,几乎每天都和他见面。他那容貌一天天、一点点的变化,要不是看见那幅画,我还察觉不到。”
    静云奇道:“他变成什么模样?”
    静风道:“大师伯原来一副仙风道骨,变得……总之不是那么仙风道骨了。”
    静云道:“啊,我知道了,他在练一门武功,对不对?有些武功,练了之后容貌便会改变。
    比方说打虎范家那个铜锤功,练得多了,脑门上那块骨头便越来越凸,个个都似寿星老一般。”
    静风道:“这次你倒说对了。
    清泰师伯闭关两年后,我有一次送饭,听见他在阁子里说:‘丹田饱满、填髓化肠做何解?’
    我知道他在和别人探讨武功,不敢打扰,便在外面候着。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真气既填于内,如何使丹田饱满?李潇寒,你错解拓片,故意误我,当我不知道吗?’“
    静云道:“胡说,李潇寒怎么会在竹阁里和大师伯探讨武功?”
    静风道:“我那时和你想的一样,也吃了一惊。又听师伯说:
    ‘你已是阶下囚,还敢耍什么花招!我要杀你,都不用自己动手。只需把你被囚在这儿的消息散出去,自有许多人来找你寻仇。’”
    静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那废园里关的便是他。”
    静风道:“嗯。后来我听见师伯冷笑了几声,又说:
    ‘你说我写错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拓片是从太行绝顶一字一字拓下来的,怎么会错?就算没你解说,难道我便参悟不透这太行……太行……’”
    忽听一个声音淡淡地道:“太行天书。”
    火把红光跃动,古平国面对窑壁,见一道淡如青烟的影子从墙上一掠而过。
    他心中一惊,凝目去看,那影子早不知飞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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