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往炎山山顶飞去,沿途果然遇到各种禁制。然而那老太婆显然对这些禁制非常了解,她按着老太婆所说的去做,或是小心渡过,或是悄悄破解,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在天池南面的坡上,老太婆所说的灵龟正守在那里,这灵龟大得有如小山。
    灵龟虽大,却好哄骗,红线将紫绡剑悄悄放出,松动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石头滚下斜坡,引起了灵龟的注意。灵龟的口中吐出一道电光,瞬间将那圆石击得粉末,它慢慢地爬了过去,小心查看,而红线早已从它的身后偷偷溜过。
    红线来到天池附近,藏在暗处朝池内看去。池面之上寒气逼人,而池中果然有一个漂亮的女孩。那女孩穿着洁白的衣裳,寂寞地伏着一块石头,半个身子沉入水中,裙脚托在水面,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失了伙伴的天鹅。
    红线正要飞过去,看这女孩儿身上是否真的藏有太阴玄寒玉,然而,另一边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只好又躲了起来。
    池中的女孩儿也看到有人接近,便游了过去:“癸儿,你帮我摘到雪莲花了么?”
    接近天池的是一个梳着双髻的丫环,她还没有靠近湖面,便是被寒气逼得全身抖,只好将手中的雪莲花朝池中的女孩儿抛了过去:“小姐,这雪莲花难找得很,我也只寻到这两朵呢。”
    女孩儿欣喜地接住雪莲花:“两朵也就够了,这么多花儿,也只有雪莲花才不会在这里冻坏。癸儿,你快离开吧,不要又被冻得病了。”
    癸儿虽想陪她多说些话,无奈此处实在太冷,她不敢多作停留,只好马上离开。
    等癸儿走开后,女孩儿轻轻拔弄着这两朵新摘的雪莲花,落寞地叹了一声。
    她叹息方完,一道剑光却突然窜了过来。女孩儿吓了一跳,却现落在面前的竟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女,她睁大眼睛,一脸疑惑,少女却已直接伸手拔开她胸前衣襟。
    一块晶莹透明的白玉挂在女孩儿的**间。
    女孩儿从未想过竟还有别人能够跳进这至寒至冷的湖水之中,更没想到这陌生的少女一跳过来便对她“耍流氓”。她张着小口,一脸惊愕,怎么也无法明白生了什么事。
    而红线也不理她,直接从她胸口摘下玄玉便往回跃去。
    红线跃出天池,正要迅逃走,谁知身后却传来一声尖叫。红线怔了一怔,回过头来,却见那女孩儿已是一脸恐慌,在水中挣扎,然后快地沉了下去。
    红线大吃一惊,赶紧又跳了回去,将那女孩儿从水中捞起。
    她抱着女孩儿跃到一块巨石上,低头看去,只见这刚才还是好端端的女孩,此时竟是全身烫,皮肤也覆上了一层黑气。
    红线忙将玄玉重新放回她的胸口。
    女孩儿这才渐渐地平复下来,皮肤上的黑气也逐渐消失,她紧捂着心口的玄玉,眼中的惊恐逐渐消失,只是呆呆地看着红线。
    红线也呆呆地看着她。
    远处传来那个叫癸儿的丫环担心的询问声:“小姐,你怎么了?”
    女孩儿看了红线一眼,回头叫道:“我、我没事,癸儿,你先回去吧。”
    等癸儿再次走远,女孩儿才看着红线,怯生生地问:“你、你是谁?”
    薛红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先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此时,这女孩儿趴坐在石上,细腰倚着石头,然而自膝部以下的部位竟是空的,只有空荡荡的裙脚紧贴着巨石滑入池中。
    红线那瞪眼的样子让女孩儿有些害怕,女孩儿缩了缩身子,才小声地回答:“我,我的脚接触过烛龙的毒火,爹爹为了保住我的性命,只好把、把……”
    红线沉默了一阵。
    毫无疑问,这女孩儿虽然断去了双腿,但体内的火毒仍然没有完全排尽,只好随身带着太阴玄寒玉勉强维持住性命。那老太婆叫红线不要和她说话,就是怕红线知道实情后,不忍心把玄玉抢夺过来。
    “可是,”红线想着,“若不把太阴玄寒玉带给师父,那师父岂不也是性命不保?”
    女孩儿看出她的为难,低声问:“你想要玄玉,莫非是有其他人也……”
    “我的师父,”红线不想瞒她,“我的师父也沾染了烛龙的火毒,有人告诉我,只有你身上的玄玉才能救他。”
    “可是,”女孩儿小小声地说,“我、我如果离开了玄玉,也、也会死的。”
    红线只觉得整个头都是痛的,就她的本心来说,当然更希望先把师父救活再说。可是,她毕竟跟这女孩子无冤无仇,若是就这样把她害死,也是于心不忍。
    “你师父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嗯,”红线叹了一声,“如果不是他救了我,又教我御剑之术,我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女孩儿犹豫了一下:“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只要把我也带到你师父身边,让玄玉同时接触到我们两人,这样,他可以用玄玉解毒,我、我也不会有事。”
    红线心中一动,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她看着面前的女孩:“你真的愿意跟我下山?”
    “嗯,”女孩儿点了点头,“我也不希望看到别人死去,而且,你如果非要抢走我的玄玉,我、我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红线心想:“这倒也是,我如果非要抢走玄寒玉,她也不能怎么样。再说了,这太阴玄寒玉本是东皇陛下的佩玉,而东皇陛下又算是我的师祖,我就算拿走玄玉,也不能算作是抢。现在她既然自愿跟我去救师父,那其实也算是救了她自己。”
    于是,红线便背起这个断腿女孩,依着原路往山下飞去。在过完那只蠢笨的灵龟后,红线问:“你为何要一直待在那天池之中。”
    女孩儿说道:“我中的火毒太深了,便是玄玉也无法完全治好我。爹爹无奈之下,只好让我一直泡在池中,希望那至寒之水能够慢慢消去我体内的火毒,只是……”
    “只是没什么用处?”
    “不,一开始还是很有用的,”女孩儿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连动也无法动弹,玄玉只能勉强保住我的性命,后来在寒水中泡得久了,渐渐的也好了许多,现在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身子也可以动了。只是肺腑间残余的最后那点火毒总是无法驱除,爹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红线又问:“我把你**天池,不会有问题么?”
    “只是这一会,并没有关系,”女孩在红线背上说道,“而且,你、你身上好像有种奇怪的气息,和玄玉给我的感觉很像,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算她不说,红线也能隐隐感到从背上传来的那丝寒气,似乎与她的太阴真气非常相似。只是那丝寒气虽然微弱,却连绵不绝,从她背上的肌肤一阵阵地传递而来,渐渐地充斥了她的全身,让她觉得异常舒适。
    其实,红线的太阴真气与这太阴玄寒玉的能量本就是同根同源,也同样都有解除火毒的功效。若非如此,在烈龙窟时,那烛龙的毒火本已将她和风魂困住,她又如何能够安全无事,连紧挨着她的风魂,也仅仅是背上沾了些许火毒?
    只可惜她虽然有太阴真气,却不曾学过太乙白玉轮,否则,只要用隔体双修之法将她体内的太阴真气度给风魂,也就根本不用来找这玄玉。
    “我、我叫灵凝,”女孩低声说道,“你、你呢?”
    红线听灵凝说话时总有一种怯生生的感觉,心里好笑。她道:“我姓薛,叫薛红线。你平常很少和别人说话么?”
    灵凝小脸一红:“我爹爹从、从来就不爱说话,我又一直泡在天池水中,别人一靠近那里就生病,我从、从小到大也不曾像现在这样说这么多过。我、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红线怔了一怔,心想:“从我抢她的玄玉到现在,其实我和她也没有说什么太多的话,如果这样也算是她从小到大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那她真是蛮可怜的。”
    她对灵凝不知不觉生出一份同情,于是说道:“可惜我暂时无法在玄天境留太久,等师父好了后,我可能便要跟他一同离开。不过,等以后有空时,我一定会来找你,我不怕那天池的寒气,想陪你多久都可以,好么?”
    灵凝心中一喜:“嗯。”
    很快的,她们便来到山脚。红线带着灵凝飞到她的师父身边,将她放下。
    灵凝坐在风魂面前,眼睛忽地睁大:“你师父竟是男、男的么?”
    “是啊,”红线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灵凝捂着胸口的玄玉,差点哭出来。
    红线也猛然醒悟过来。
    要想救她师父,就必须把这太阴玄寒玉放在她师父心口处半个时辰以上。可灵凝同样也离不开玄寒玉,因此,唯一的办法便只有他们两人胸口对胸口地贴在一起,并将玄寒玉置于两人之间。
    灵凝一开始时,以为红线既然是女的,她的师父必定也是女子,也就没有担心此事。却没想到风魂不但是个男人,而且年纪极轻。灵凝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要她坦胸露乳地与这样一个青年男子抱在一起,她如何不会惊慌?
    红线悄悄地提起剑鞘,心想:“此时还是救师父要紧,我不如先将她敲晕,再把她移到师父身上。这样,师父可以解毒,而她反正都昏过去了,也就不会害羞。”
    这个办法实在是太“两全其美”了,红线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得意。她将剑鞘举在灵凝头顶,正想往下敲。
    这时,旁边却传来桀桀的怪笑声:“丫头,你怎么连她整个人都带了过来?嘿嘿,凝儿,我的凝儿,我们母女真是好久不曾见面了。”
    灵凝这才看到那个被火蛇捆在石壁上的老太婆,身子不禁缩了一缩,然后整个人定在那里:“你、你是……”
    “你已经认不出我了么?”老太婆的笑声中充满了怨毒,“你真的已经认不出我了么?”
    灵凝失声道:“娘……你、你还活着?”
    红线大吃一惊。
    她们竟然是母女?
    “那个人可是告诉你我已经死了?”老太婆盯着灵凝,满是火痕的身体因为怪笑而乱颤着,“他自然巴不得我早点死,你们都巴不得我早点死。他把我捆在这里,让我受尽火蛇的折磨,我却偏偏不死,我偏要看着他怎么疼你爱你。”
    灵凝看着已经不**形的母亲,心中剧痛,她流着泪:“娘,难道是……是爹爹他……”
    “当然是他把我困在这里,”老太婆冷笑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灵凝摇着头,泪流满面:“爹爹只告诉我说,有恶人将烛龙引到家中,他只来得及将凝儿救出,而娘你……”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么?”老太婆恨恨道,“那么我来告诉你吧。当日你差点死在烛龙的毒火之下,你爹没有本事找到真凶,便怪我没有把你保护好。他恼我怪我,便把我捆在这里,日日受这阴火折磨……”
    “不、不会的,”灵凝掩着脸,“爹爹绝不会、绝不会……”
    “凝儿,对不起我的是你爹爹,我也不怪你,”老太婆叹道,“你过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这么多年,你也长大了。”
    灵凝哭着便向她母亲爬去。
    薛红线看着这对凄凉相见的母女,想起自己的母亲便是因为父亲的薄情含恨而去,不禁心中难过,心想莫非天下的男人都是这般无情无义?然而,等灵凝离她的母亲越来越近时,红线却又想起一事,赶紧向灵凝叫道:“别过去。”
    这丑陋的老女人既然明知道天池中泡着的是自己的女儿,却仍然让红线上山抢夺太阴玄寒玉,分明就是想让她的女儿死在那里。
    灵凝却没有理她,只是用力爬向自己的母亲。她的双腿本就残废,又没什么力气,身体在地上拖出泥痕。
    红线想要跃过去将灵凝拦住,但是却迟了一步,一条黑影不知从哪钻了出来,瞬间缠上灵凝,将她拉向她的母亲。她身上的玄寒玉本就是那些火蛇所惧之物,立时,那些火蛇纷纷逃散,来不及逃的,也被玄寒散出的极寒能量冻结,碎成冰片落在地上。
    那老太婆脱身而出,立时将灵凝搂得紧紧的:“女儿啊,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灵凝呼吸越来越急促:“娘,你搂得太紧,我、我喘不过气来……”
    红线又惊又怒,这老太婆神情怨毒无比,眼中更是闪着凶戾的光芒。她哪里是在抱她女儿?她的样子,分明便是想将灵凝活活掐死。
    红线用剑指着这老太婆,怒道:“把灵凝放开。”
    老太婆却冷笑一声,用她那焦黑的手撕破灵凝的衣裳,摘下太阴玄寒玉抛给红线:“你还是赶紧救你的师父去,再拖下去,你师父就算能活下来,也会跟这丫头一样变成残废。我跟我女儿的事,你最好少管。”
    说完,她抱着灵凝便向外头掠去。
    红线接过太阴玄寒玉,低头看去,只见师父身上的黑气越来越重,知道那恶毒的老太婆至少在这件事上没有骗她。她赶紧把风魂翻了个身,又将玄玉平放在风魂的心口位置。
    然后,她跺了跺脚,御着剑光便往那老太婆离开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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