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田……”
田野有些错愕，他看到李克己还没有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是涕泗横流。
要知道，就算是刚才看到躺在地上的田文华时，李克己也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现在居然一声“老李”就让这个四十多岁、平常不拘言笑的男人如此激动，确实有点让人诧异。
更让田野吃惊的是，田文华苏醒过来了。
“老爹！”虽然很惊讶，但是田野的声音并不大，他怕吵到田文华。
“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田文华想伸手摸摸田野的头，但是他的指头动了几下，又停下了，应该是身体还不能活动。
“不辛苦，老爹你感觉怎么样？”田野摇了摇头，惊喜交加的他早已泪流满面。
“没事，老骨头，硬得很，你们先出去吧，我有点事和你们教练要谈。”田文华轻轻扭头看了一眼李克己，然后转头对田野说。
田野点点头站起身来，与众人一起慢慢退出房间。
“太好了！看田叔那样应该是没什么事了，而且手术费也不用担心了！”贾秦川高兴得差点欢呼起来，刘小发他们三个也是很高兴的附和。
“嗯，老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我都没有想到老爹会与李教练是老相识，而且肯拿出这么多钱来，必然不会是太简单的关系，只是这么多年我却从来没有听到老爹说过教练的任何事情。”田野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把泪水擦去，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只要田文华没事了，他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没事就万事大吉了！”王宇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又想到田文华需要安静的环境，马上又把嘴捂上，看起来滑稽极了。
“呃……那个，不好意思，我想问下，钱你们已经筹够了？”肇事的小哥在一旁不好意思的插嘴问道，他刚刚才被吵醒，有点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田野知道这小哥也不容易，对他点头说道：“是的，手术费刚刚已经筹齐了，你不是筹了五万吗？现在我们就去把后续的手术费缴齐吧。”
“嗯，好！”小哥摸了摸右口袋取出一张工商银行的卡来，然后大家一起朝外走去。
病房内。
两人一人躺着，一人坐着。
一人面无表情，一人泪流满面。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老田，我……”李克己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田文华叹了口气，静默了几秒之后还是开口说话了。
“十四年前我确实错了，我——”
“不！这件事我想了十多年，思来想去，你确实也没有什么错的。”田文华打断了
“不！我错了，确实错了。当年那场球赛……确实是不该赢的。”李克己摇了摇头，陈述起许多年前的事来。
田文华又叹了口气说：“坐下来说吧，你不嫌累，我抬着头也累啊，我现在还是病人呢。”
李克己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找了张凳子坐下。
田文华把目光转向窗外，轻声说：“你也不过就是坚持你的篮球而已，并没有什么对错，只是我们两个都太坚持自己，虽然我现在依然认为你是错的，但是其实想来你真的没有什么错的。”
“果然，十多年不联系我，果然你还是认为我是错的，”李克己也抬头向窗外望去，透过那通明的玻璃，仿佛他们能看到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一样，他摇了摇头继续说，“我是错了。前天我遇到了和那天类似的比赛，所以我知道我错了。”
“他们参加的比赛？！”
“是的。我们一中队和老罗的二中队的比赛。”
“老罗吗？他，在篮球的路上确实越走越偏了，前天我就是想去看那场比赛的，结果这点背就被车撞了。对了，你是怎么处理的？是输是赢？”田文华仿佛有点期待的样子，虽然他对自己的霉运感到无语，但是太更多的是想知道比赛的事情。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放下篮球呢。不过想来也是，田义和田野两人都天赋惊人，也都有着超人的毅力，想来都是遗传了你的这些东西，不过还好没有遗传你抽烟喝酒的臭脾气。”
“谁和你谈脾气呢，叫你给我说比赛的事情！”田文华稍微用了点力气，但是马上又萎靡了下去，看来体力还是个大问题。
两人的聊天，像极了年轻人的对话，轻松又无所不谈。
“比赛啊，当然是赢了。”
“赢了？那你说像？用田野他们的话来说，你在逗我？”
“没有啊，我们输掉了第一场啊，你对田野的比赛一点都没有关注过？！”
“哦，知道啊，我以为你第二场也要输呢。”
“输了哪里还能进地区赛？用他们的话来说，你是不是傻？”
“滚。”
“哦。”
……
田文华像是很难动脑，想了一会之后才说：“我听说今年的三中队是一支超强队吧？听说他们有着一个超强的全能球员，你们根本打不过三中队，怎么第一场比赛你还敢故意输呢？”
“什么叫我故意输？！你小声点好吗？要是让你儿子知道了，传出去我还怎么办？”
“你没有告诉他们？”
“没有！怎么能告诉，告诉了那就成演戏了。”
还好田野他们现在正在医院的服务台，没有人能听到这个惊天的消息。一中队的第一场比赛竟然是故意输给二中队的，要是人们知道了，那估计得爆炸了。
“因为这不止是我一个人的计划。”
“其他教练和你商讨过这件事？三中的那个新晋奋斗教练？”
“不，不是，是那个全能的学生。”
“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有朋友在二中球队里面，每天都是惨痛的训练，但是他们又都不说出来，老罗对他们很好，只是用错了方法。高三的这几年差不多不能再打了，高二的才刚刚起步，还能扭转回来。”
“唉。老罗……怎么就走上了这条路了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两场比赛，他自己能看出端倪的，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决定改过自新，以后的二中队应该会重新起步吧。”
“你们两个做的这个，要是让他们知道，也不会怎么说你的啊。”
“这事啊……我一个人背负着就可以了。”
“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变了，不过，感觉还不错。”
“是啊。我终究还是变了……”
李克己说完之后，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当中，两个十多年没有见的老朋友，见面了应该会有讲不完的话才对，但是当真正的谈起的时候，好像又没有这么多话可以说了，又或者是，话语都变得生疏起来了。
田文华把头转过来，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洁白被子，再一次开了口。
“我刚才在依稀听见，你好像给我缴付了手术费？”
李克己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手术费不少吧？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家里还有那号病秧子需要用钱，你把钱都拿过来给我这边她怎么办？”
“也没有多少，怕什么，我有工资，李青现在每个月也会打钱到他老妈卡上。再说了，又不是送你的，等你有钱了还得还我！”
“她现在怎么样了？”
“唉，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一直在医院躺着，要不是李青经常去看她，估计她早就想不开了，他们母子俩真是，唉。”
“你不陪她的？”
“哪能啊。我每天都去，但是她对我是爱答不理的，李青的事情，她气我气得不轻，唉……”说道家人，李克己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只要人没事就好了，等我好了也去看看她吧，十多年了……”
“是啊，十多年了……”
“你……”李克己刚要说点什么，发现田文华已经紧闭双眼，沉沉睡去。
李克己站起身来，轻轻的离开了。
田野他们早就回来了，但是病房的门依然是紧闭所以就在门外等待着。
房门打开，李克己从里面缓慢的走了出来。
“教练，你要走了吗？”田野问道。
“嗯，不用送我了，你老爹已经睡了，去看护好他吧。”
李克己见田野有要送他的想法，马上就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径直朝外走去。
“教练竟然一句有关篮球部的事情都没有提……”田野对此感到很惊奇，但是也不好问，他根本就无法去参加地区赛，还怎么问。
王宇回到病房之内，照顾田文华去了，而田野则是还留在病房之外，因为还有事情需要解决。
“小哥，老爹的事情现在大概也是解决了，按照我对老爹脾气的理解，这件事应该不会让你弄进去蹲号子的，只是该怎么做，还等老爹发话，他现在睡了，等他醒过来再说吧。”田野值得这个小哥不是个品德差的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家庭条件不好，能在这样的年纪拼出一番事业，已经算是很出色了。
“谢谢，你们家真是好人！祝你父亲早日康复，我先和警察先生去办理相关手续。”肇事小哥很高兴，因为他的大好人生才刚刚起步，如果说因此蹲号子的话，估计以后的人生也就完了，所以他很是感激田野一家。
肇事小哥很高兴，警察叔叔也比较轻松，因为这事总算是以一个美好的方式收尾了。
目送两人离去，田野刚刚要往推门进病房，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那，你到底还参不参加地区大赛呢？”
田野有些错愕，他看到李克己还没有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是涕泗横流。
要知道，就算是刚才看到躺在地上的田文华时，李克己也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现在居然一声“老李”就让这个四十多岁、平常不拘言笑的男人如此激动，确实有点让人诧异。
更让田野吃惊的是，田文华苏醒过来了。
“老爹！”虽然很惊讶，但是田野的声音并不大，他怕吵到田文华。
“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田文华想伸手摸摸田野的头，但是他的指头动了几下，又停下了，应该是身体还不能活动。
“不辛苦，老爹你感觉怎么样？”田野摇了摇头，惊喜交加的他早已泪流满面。
“没事，老骨头，硬得很，你们先出去吧，我有点事和你们教练要谈。”田文华轻轻扭头看了一眼李克己，然后转头对田野说。
田野点点头站起身来，与众人一起慢慢退出房间。
“太好了！看田叔那样应该是没什么事了，而且手术费也不用担心了！”贾秦川高兴得差点欢呼起来，刘小发他们三个也是很高兴的附和。
“嗯，老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我都没有想到老爹会与李教练是老相识，而且肯拿出这么多钱来，必然不会是太简单的关系，只是这么多年我却从来没有听到老爹说过教练的任何事情。”田野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把泪水擦去，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只要田文华没事了，他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没事就万事大吉了！”王宇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又想到田文华需要安静的环境，马上又把嘴捂上，看起来滑稽极了。
“呃……那个，不好意思，我想问下，钱你们已经筹够了？”肇事的小哥在一旁不好意思的插嘴问道，他刚刚才被吵醒，有点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田野知道这小哥也不容易，对他点头说道：“是的，手术费刚刚已经筹齐了，你不是筹了五万吗？现在我们就去把后续的手术费缴齐吧。”
“嗯，好！”小哥摸了摸右口袋取出一张工商银行的卡来，然后大家一起朝外走去。
病房内。
两人一人躺着，一人坐着。
一人面无表情，一人泪流满面。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老田，我……”李克己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田文华叹了口气，静默了几秒之后还是开口说话了。
“十四年前我确实错了，我——”
“不！这件事我想了十多年，思来想去，你确实也没有什么错的。”田文华打断了
“不！我错了，确实错了。当年那场球赛……确实是不该赢的。”李克己摇了摇头，陈述起许多年前的事来。
田文华又叹了口气说：“坐下来说吧，你不嫌累，我抬着头也累啊，我现在还是病人呢。”
李克己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找了张凳子坐下。
田文华把目光转向窗外，轻声说：“你也不过就是坚持你的篮球而已，并没有什么对错，只是我们两个都太坚持自己，虽然我现在依然认为你是错的，但是其实想来你真的没有什么错的。”
“果然，十多年不联系我，果然你还是认为我是错的，”李克己也抬头向窗外望去，透过那通明的玻璃，仿佛他们能看到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一样，他摇了摇头继续说，“我是错了。前天我遇到了和那天类似的比赛，所以我知道我错了。”
“他们参加的比赛？！”
“是的。我们一中队和老罗的二中队的比赛。”
“老罗吗？他，在篮球的路上确实越走越偏了，前天我就是想去看那场比赛的，结果这点背就被车撞了。对了，你是怎么处理的？是输是赢？”田文华仿佛有点期待的样子，虽然他对自己的霉运感到无语，但是太更多的是想知道比赛的事情。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放下篮球呢。不过想来也是，田义和田野两人都天赋惊人，也都有着超人的毅力，想来都是遗传了你的这些东西，不过还好没有遗传你抽烟喝酒的臭脾气。”
“谁和你谈脾气呢，叫你给我说比赛的事情！”田文华稍微用了点力气，但是马上又萎靡了下去，看来体力还是个大问题。
两人的聊天，像极了年轻人的对话，轻松又无所不谈。
“比赛啊，当然是赢了。”
“赢了？那你说像？用田野他们的话来说，你在逗我？”
“没有啊，我们输掉了第一场啊，你对田野的比赛一点都没有关注过？！”
“哦，知道啊，我以为你第二场也要输呢。”
“输了哪里还能进地区赛？用他们的话来说，你是不是傻？”
“滚。”
“哦。”
……
田文华像是很难动脑，想了一会之后才说：“我听说今年的三中队是一支超强队吧？听说他们有着一个超强的全能球员，你们根本打不过三中队，怎么第一场比赛你还敢故意输呢？”
“什么叫我故意输？！你小声点好吗？要是让你儿子知道了，传出去我还怎么办？”
“你没有告诉他们？”
“没有！怎么能告诉，告诉了那就成演戏了。”
还好田野他们现在正在医院的服务台，没有人能听到这个惊天的消息。一中队的第一场比赛竟然是故意输给二中队的，要是人们知道了，那估计得爆炸了。
“因为这不止是我一个人的计划。”
“其他教练和你商讨过这件事？三中的那个新晋奋斗教练？”
“不，不是，是那个全能的学生。”
“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有朋友在二中球队里面，每天都是惨痛的训练，但是他们又都不说出来，老罗对他们很好，只是用错了方法。高三的这几年差不多不能再打了，高二的才刚刚起步，还能扭转回来。”
“唉。老罗……怎么就走上了这条路了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两场比赛，他自己能看出端倪的，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决定改过自新，以后的二中队应该会重新起步吧。”
“你们两个做的这个，要是让他们知道，也不会怎么说你的啊。”
“这事啊……我一个人背负着就可以了。”
“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变了，不过，感觉还不错。”
“是啊。我终究还是变了……”
李克己说完之后，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当中，两个十多年没有见的老朋友，见面了应该会有讲不完的话才对，但是当真正的谈起的时候，好像又没有这么多话可以说了，又或者是，话语都变得生疏起来了。
田文华把头转过来，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洁白被子，再一次开了口。
“我刚才在依稀听见，你好像给我缴付了手术费？”
李克己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手术费不少吧？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家里还有那号病秧子需要用钱，你把钱都拿过来给我这边她怎么办？”
“也没有多少，怕什么，我有工资，李青现在每个月也会打钱到他老妈卡上。再说了，又不是送你的，等你有钱了还得还我！”
“她现在怎么样了？”
“唉，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一直在医院躺着，要不是李青经常去看她，估计她早就想不开了，他们母子俩真是，唉。”
“你不陪她的？”
“哪能啊。我每天都去，但是她对我是爱答不理的，李青的事情，她气我气得不轻，唉……”说道家人，李克己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只要人没事就好了，等我好了也去看看她吧，十多年了……”
“是啊，十多年了……”
“你……”李克己刚要说点什么，发现田文华已经紧闭双眼，沉沉睡去。
李克己站起身来，轻轻的离开了。
田野他们早就回来了，但是病房的门依然是紧闭所以就在门外等待着。
房门打开，李克己从里面缓慢的走了出来。
“教练，你要走了吗？”田野问道。
“嗯，不用送我了，你老爹已经睡了，去看护好他吧。”
李克己见田野有要送他的想法，马上就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径直朝外走去。
“教练竟然一句有关篮球部的事情都没有提……”田野对此感到很惊奇，但是也不好问，他根本就无法去参加地区赛，还怎么问。
王宇回到病房之内，照顾田文华去了，而田野则是还留在病房之外，因为还有事情需要解决。
“小哥，老爹的事情现在大概也是解决了，按照我对老爹脾气的理解，这件事应该不会让你弄进去蹲号子的，只是该怎么做，还等老爹发话，他现在睡了，等他醒过来再说吧。”田野值得这个小哥不是个品德差的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家庭条件不好，能在这样的年纪拼出一番事业，已经算是很出色了。
“谢谢，你们家真是好人！祝你父亲早日康复，我先和警察先生去办理相关手续。”肇事小哥很高兴，因为他的大好人生才刚刚起步，如果说因此蹲号子的话，估计以后的人生也就完了，所以他很是感激田野一家。
肇事小哥很高兴，警察叔叔也比较轻松，因为这事总算是以一个美好的方式收尾了。
目送两人离去，田野刚刚要往推门进病房，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那，你到底还参不参加地区大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