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可恶的黄皮猴子,你是在羞辱一位来自日不落之国的高尚绅士吗?”
    一个易怒的鬼佬,冲伊峥举起了文明棍。
    伊峥顿时故作惊讶的后退了一步:“先生,您是要跟我决斗吗?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都等不及要用我的靴子,狠狠地踢你的屁股了。”
    周围的华人们绝大部分都听不懂伊峥在说什么,可他那冷然又滑稽的表演,以及鬼佬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让大家很有共鸣的哄堂大笑了起来。
    伊峥冲大家耸了耸肩,就像一个冷面笑匠,在给大家表演脱口秀一般。
    继而又朝暹罗拳师纳瓦坤问道:“能听懂人话吗?鬼话烫嘴,说多了容易口臭。我可不想因为口臭,而找不到女朋友。”
    人群中的黄千语狠狠地咬了下红唇,心说:如果口臭真能让你找不到女朋友,你怕是巴不得吧?
    本小姐到底哪里不好了?你这个混蛋……老天保佑,这个混蛋一定不要有事啊。
    “我们是拳师,不是吵架的娘们,签了生死状,用拳头说话吧。”
    纳瓦坤用有些生硬,但勉强还算标准的广东话,回应了伊峥。
    “好吧,本来还想让你多呼吸一下阳间的空气,既然你急着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伊峥异常轻佻且戏谑的,冲纳瓦坤扬了扬眉毛。
    说实话丰富的面部表情戏,不是他擅长的。
    刻意如此,实在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
    但那种不把纳瓦坤当回事的意味,却误打误撞的,被更加放大的表露了出来。
    于是扭头去签生死状前,伊峥很满意的,从纳瓦坤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抹怒色。
    动气了?很好!
    他就是故意在搞纳瓦坤的心态。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这可是来自精辟的教诲。
    只是这点道理,不是谁都能看得明白。
    甚至有饱受残缺的腐儒思想荼毒之人,觉得伊峥如此行为,实在有失传统风度。
    其中不吐不快者,一个与金山找生前一般,同在力行协会混口饭吃的教头师傅。有些别别扭扭冒出来一句:“小夫子挑衅洋人的行为,实在有些不智啊。作为应运而生、时势所造的武人代表,当顾大局之全,而非图口舌之利。”
    众人闻言皆多蹙眉。
    像这种不分时机、不分场合,非要表现自己“众人皆醉他独醒”,且文词卖弄彰显自身的行径,实在令人反感。
    只是多数人嘴拙,一时没法反驳。
    还得肥波这样的食脑人物,站出来发声:“这位老兄,看问题呢,不要只看表面。
    阿峥看似是在挑衅洋人,实际上处处在暗示对暹罗人的轻视,就差没直说那暹罗人是洋人的走狗了。
    这是在搞暹罗人的心态,把握等一下开战后的先机。”
    那位教头师傅被当众说得有些不高兴,嘴硬反驳道:“我只是觉得,我中华素为礼仪之邦,应行堂堂正正之战。”
    “这位师傅,不是我叶问要维护自己的徒弟。我有一位很敬重的师傅,你或许听说过,他叫洪震南。
    他当初战死擂台前,跟我说,他为生活可以忍,但洋人侮辱中国武术就不行。
    为此他不惜以身殉道。
    你刚才在灵堂里应该也听到了波sir的分析。
    这次洋人要做的事情,比侮辱中国武术,要更过分、更严重。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比武切磋了,而是一场战争。
    自古有言,兵不厌诈。所以我觉得阿峥他没有做错。”
    素来淡泊内敛的叶问叶师傅,这次忍不住站了出来,替徒弟撑腰说话。
    那位教头师傅被怼面红耳赤,干脆破罐破摔,以一副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姿态,皮笑肉不笑的道:“照叶师傅这话,今日就不该让小夫子去打,毕竟他是个南洋仔,主打的还是西洋拳。”
    “照你这话,洋人发明的现代枪炮,我们也不该用,面对侵略者的时候,我们就该搞义和团那套是不是?”
    这次呛声的,是一脸气愤的黄千语老师:“这位师傅,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你去替阿峥打这一场吧。”
    “你是谁?轮得到你说话吗?再说了,没听之前这位警官说,洋人是不会同意临时换人的。”
    肥波赶紧加塞道:“这位老兄,我是说洋人不会同意换成叶师傅或者张师傅这样的顶尖高手,你的话……只要你开口,趁着他们还没开打,我去沟通。”
    “我……我不过说了一句公道话,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黄千语犀利的回应道:“这位师傅,你既然嫌水太凉,就不要说大话。阿峥在前面拼命,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要给你指指点点吗?”
    教头师傅避重就轻:“你这小姑娘,说话如何颠三倒四,什么水太凉?说什么嘛这是。”
    一旁力行协会的高层看不下去。
    尼玛,一开口就是中华素为礼仪之邦,该当如何如何,还以为是个什么思想学说的拥趸。
    结果一个“水太凉”的典故都没听过,搞了半天就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呗,真尼玛丢人。
    要不是看在你已经给力行协会服务了十几二十年,都不想理你。
    “好啦,石师傅,人家小姑娘说的是个明朝大臣与j女小妾投河殉国的典故……”
    话没说完,那位教头师傅就暴怒了,指着黄千语吼道:“黄毛丫头,你敢骂我是j女……”
    力行高层赶忙拉住:“石师傅,人家是把你比作那位大臣呢。”
    石师傅蒙了:“啊?是在夸我吗?这、这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
    明朝危亡之秋,一介风尘女子柳如是,尚知忠贞不二,欲投河殉国。
    一位顾命大臣钱谦益,却嫌河水太凉,临了反悔,举起小白旗,迎敌入城,断送国运。
    把你比作这等大臣,还不如把你比成个为生活所迫,不得不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烟花女子呢。
    “你,给我闭嘴!比武要开始了。”
    能指着石师傅的鼻子,说出这种不留情面之言的,当然是有社恐之姿的张天志了。
    石师傅也真听话,虽然眼底有怨毒,但嘴巴还是立即拉上了裤链。
    至于他会如此顺从的原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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