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鸾成益 作者:语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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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抑的呻l吟声。空气闷热沉重,屋顶之上有乌云从天边浩荡卷来。

    “哎,又要下雨了……”春叔叹息一声,静候于廊下,不再动作。

    屋内,简直乱做一团。

    范成益躺于里屋床上,都子墨卧于外间榻上,中间隔了屏风,范成益来来回回跑了已有一二十趟。老大夫初见都子墨大着肚子,误以为是什么其难杂症,但细看都子墨捂腹呼痛,腿间渗血,竟是妇人小产之症,瞬间便明白了十之八九。

    范成鸾见老大夫沉吟不语,一颗心似被死死捏住一般钝痛起来:“大夫,子墨他如何?孩子能否保得住?”

    老大夫一挑眉,面带惊异反问道:“大少爷您是要保住胎儿?”

    范成鸾被问的一头雾水,忙道:“子墨是我的妻,他腹中是我的骨肉,求先生救他们。”

    听到这话,老大夫切脉的手顿了顿,沉声道:“说句不该说的,老朽之前诊过的戎人,都是被逼堕胎的……”

    屋外忽的一声炸雷,惊的柳烟一个哆嗦,雨声瞬间大了起来,地面慢慢腾起一阵热气。范成益的脸随着天色一起阴沉下来,他紧紧抱住都子墨,咬牙道:“我与他们不同。”

    都子墨微笑,努力抬起手在范成鸾手臂上虚拍两下,轻声安慰道:“成鸾,我懂……”

    老大夫叹了口气,抓来笔墨就疾笔书写下药方,一边吩咐柳烟放帘熏艾,一边对范成鸾道:“大少爷,这戎族男子与大魏女子虽都能怀胎,但究其体质还是天差地别,老朽也无十足把握,只能先依大魏之法,止血稳胎,日后再做计较。”

    范成鸾也全无办法,再看都子墨,已是疼的脸色惨白,衣衫尽湿,于是只好依了老大夫之言,先是让都子墨直接嚼碎生地黄咽下,再施以银针封住下身穴道,好在落红渐止,疼痛缓释。这边刚松一口气,就听下人颤抖着声音道:“大、大少爷……二少爷好像……没气了……”

    范成鸾眸中顿时一片血红,带着老大夫就向里屋奔去,雕花鲛绡屏风被撞倒,扑出的气让房内的烛火差点熄灭,屋外又是一声惊雷。

    “盛益!盛益!!”范成鸾歇斯底里地喊着,范成益双目紧闭,一张脸死灰般毫无生气,双唇却是紫黑突兀,愈发吓人。

    老大夫抓住范成益的手腕拧眉切脉,只一两息的时间忽然闷声嗯了一下,双指重新摸索位置再次切脉,结果依然相同,范成鸾看着老大夫神色,已知情况定是不好,心中绞痛更甚,几乎也要断了气。

    老大夫也不要下人帮忙,一把撕开范成益的上衣,将他身子一翻,所有人都惊的呼出声来,只见范成益纤细的后腰处,青紫一片,已肿如在皮下塞了一个绣枕。老大夫一时目光如炬,恍然大悟:“是了,一定是这样!”

    一边拍着脑门,老大夫自药箱里抽出一柄细刃弯刀来,架在火上烤了片刻,便对范成鸾道:“二少爷这伤撞断了血脉,现在必须放血,不然血块凝结,阻断气脉,人就算救回来,只怕下身也废了。”

    范成鸾全身一阵颤动,额上青筋几乎绷断。只恨自己冲动酿成如此惨状,看着老大夫手中那柄弯刀,恨不得扎入自己心口才能赎清这罪过。

    老大夫一手持白布压住肿块,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划开一道浅口,烧烫的刀刃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焦痕,乌血立时涌出。范成益本就进气无多,此时为了放血趴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憋得一张脸满是青紫。老大夫又将范成益的身子翻回,替他扶胸顺气,待他脸色稍缓,又继续挤起乌血来,白布帕子浸透一块又一块,渐渐扔满了一盆才算彻底将淤血除尽。

    上药包扎,接着查探脉象,老大夫累的白发尽湿,人也差点倒在床边。他大喘粗气道:“大少爷,实不相瞒,二少爷的脉象,老朽平生从未见过。按理说男子阳有余,尺脉常弱,寸脉常盛,女子反之,可二少爷却正好相反,已是经脉逆行之状,化阳入阴之势。这次腰伤本不会如此凶险,只是二少爷血脉正值混乱之机,突遭如此一阻,才差点震断心脉。”

    范成鸾紧捏衣袖,急问:“这是为何?”

    老大夫叹气摇头之际,都子墨突然虚弱道:“成鸾,让我来瞧一瞧。”

    范成鸾忙起身扶起都子墨,问道:“你身体还撑的住吗?”

    都子墨缓缓点头,撑着范成鸾的手臂支起身来。范成鸾将他轻轻抱起,放在范成鸾床边。都子墨对着老大夫颔首一礼:“班门弄斧,切莫怪罪。”

    老大夫微一还礼道:“医理精深,老朽穷尽一生不过是管窥蠡测,愿得公子解惑。”

    都子墨也不客套,当下摸脉望色,又叫来丫头询问二少爷平日所服汤药,直到查完药渣,都子墨一张脸已沉的黯淡下来:“你们不知这为何也是情有可原,因为二少爷一直在服用我们戎人的怀子药……”

    此言一出,范成鸾和老大夫皆是一惊。

    范成鸾懊悔道:“我早该发现的,成益曾对我说起此药,只是……我没想他竟真的会喝。”

    老大夫捏住范成鸾的手道:“这是逆天而行,这样下去,只怕撑不了多久的。”

    第11章 第十章

    一入了夏,天气便异常干热,一轮炎炎白日嵌在空中,四周连朵云丝都没有。虽说前几日下了场雷雨,但却没有带来丝毫的凉意,反倒是雨水被烈日一晒蒸腾上来,活生生叫人成了蒸笼里的包子,四肢百骸都被闷得火一般烫。

    时值正午,日头最盛之时,连树都被晒的卷了叶子,仆人们都躲进屋内避暑去了,整个范府除了嘈杂的知了声,便没了别的声响。

    柳烟小心地替都子墨打着伞,扶着他专挑树荫下走。都子墨一手兜着孕肚,一手拿着丝绢不停擦汗,薄衫叫汗水浸的透湿黏在身上,每走一步就湿哒哒牵动一下,难受的令都子墨胃中翻腾,几次欲呕。短短一条路,愣走走停停了七八回。

    范成益昏睡了两日,此时方醒,觉得全身上下都说不出的酸软,仿佛每一条筋脉都拧成一条麻花,酸的好像醋缸里泡过似得,尤其是一双腿,麻木几乎没有了知觉。他腰后有伤,卧不得,趴久了又觉得胸口憋闷,只好侧靠软枕上,由丫头喂进几口汤药。

    都子墨扶着柳烟的手跨进屋内,范成益见了,顿时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打开丫头喂来的药,他想要翻身背过都子墨,无奈腰中伤痛,双腿麻木,挣了两下未果,只好愤愤偏了头,盯着床帐再不看其它。

    都子墨尴尬一笑,挑了离床较远的椅子,撑着腰坐下。他低着头,方才揣摩好的话却不知该从哪说起,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可好些了?”这话一出,连都子墨自己都觉得说得极是不妥,看着范成益着瘫在床上的光景,分明是一点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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