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到现在都没有出现?难道那只鬼已经成长到足以无视鬼烛吸引能力的程度了?”
    杨间看着拥挤上楼,源源不断的人群,脸色有些难看。
    他本想在这里一直坚持到那只鬼露面为止。
    即使眼下他的状态不佳,无法动用鬼域,但是单靠鬼手衍生出无数手掌,对付这些鬼奴也足够了。
    一个个神情木讷的人就这样被鬼手扭断了脖子,人头坠地,失去了人头,身体自然就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可问题是,只要鬼一直没有露面,事情就无法得到彻底处理。
    眼前的人潮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不断倒塌,但即使一片人潮倒下,身后更多的人却在不断涌进楼梯间,走了上来。
    地上已经积满了无头尸体,整层楼都飘荡着一股浓浓的尸臭味。
    可即便如此,上楼的人的数量一直在激增,仿佛是在说明汇聚到这栋大楼附近的鬼奴已经越来越多了。
    “李阳,我们离开这。”
    下一刻,杨间大喊一声,随即掐灭了手中的烛火,选择撤退。
    他知道,无论那只鬼的情况如何,他们都不能再这样无休止地消耗下去了,在这和鬼奴缠斗没有任何意义,眼前的走道上已经积满了尸体,先不提他们自身的消耗,光是他们能够活动的空间都在被积累起来的尸堆压缩。
    很快,杨间的速度很快,几步就退到了库房的一扇窗户旁边。
    窗户不算大,但也足够允许二人同时跳出去了。
    “哗啦。”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直接一个肘击,将挡住去路的玻璃窗打碎,然后一把抓住李阳,直接从窗户口跳了下去。
    六层楼,二十米的高度。
    “轰!”
    身体勐地坠落在地,双脚稳稳踩在地上,杨间的身体竟然没有一点损伤,连被他抓着的李阳也是完好无损。
    无头鬼影就等于是他的身体,鬼的身体是不可能摔死的,就算是受到某些灵异袭击而出现了损伤,也可以用无头鬼影快速拼接好。
    然而,就是在杨间刚刚落地之时,那些一直拥堵在大楼附近,把周围道路围得水泄不通的死人也在此刻动了起来,用着一双空洞的眸子死死盯着杨间。
    “想把我困死在这?”
    看着这些一直矗立在楼下没有动作,此刻却同时活动起来的死人,杨间的脸色顿时一冷。
    李乐平虽然在之前疏散了这座城市的大部分人口,但是既然是要疏散,那就必然意味着这座城市已经出现了问题。
    只有当问题被发现之后,才能下达这样极端化的大规模疏散命令。
    厉鬼正在侵蚀这座城市,而在他下令疏散之前,就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个人被鬼换过脑袋了。
    眼下,整座城市被厉鬼入侵过的人仿佛都在这时候汇聚起来了,只为干掉眼前的杨间。
    “真是麻烦。”
    杨间目光冷峻,看着靠近过来的人潮,无数诡异的手掌也在此刻出现在了这些人的脖子上。
    没有停歇,他继续用鬼手清理出了一条道理。
    拥挤的人潮仿佛在此刻被硬生生噼出了一条生路,一条狭窄、挤满无头尸体的道路就这样笔直地出现在杨间眼前。
    “走。”
    带着李阳,二人从这如潮水一般的人群之中走了出去,所有靠近过来的鬼奴都会被一只只阴冷且诡异的手掌扭断脑袋。
    没有了人头,身体就无法活动。
    离开的过程很顺利,这些靠近过来尸体看着吓人,但是威胁并不大,尤其是对于队长级的驭鬼者而言,想要大范围清理这样一批批的尸潮根本不是问题。
    “上车。”
    这时,一辆停靠在附近的汽车突然被打开了车门,一颗人头和一具无头尸体就这样被从车门里推了出来,一只阴冷的手掌还抓在这颗人头的脖子上,似乎这一切都是它的作为。
    杨间坐进这辆汽车中,待到李阳上车之后,还没等李阳关门,他就直接油门一踩,开车上路。
    逃脱凶险的李阳靠在座椅上喘了口气,随后立刻回过神看向杨间:“队长,这种情况下还怎么送信?这里的情况太复杂了,鬼到现在都没有露面,我建议先离开吧,我可以开门撤离这里,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杨间闻言却很平静,目视前方的道路:“既然有退路,那就随时都能离开,可是如果就这样离开了,那我们对这里的情况依然是一无所知,甚至我们会失去处理这次事情的机会,毕竟下一次再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情况会不会恶化,又究竟会恶化到什么程度。”
    “不冒险,又怎么能了解厉鬼的信息?”
    杨间果断否决了李阳的撤退建议,并且说道:“你去联系曹延华,看他愿意支付一笔什么样的酬劳来请我处理掉这里的问题。”
    他没有想着走,而是打算留下来处理这起灵异事件。
    这不单单是因为他手中还有鬼邮局的送信任务,更是因为这里的事情疑似牵扯到无头鬼影的拼图。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机会,而且他具有成功的可能。
    忽的。
    杨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个未知来电出现在了屏幕上。
    “有人打电话给我?”
    杨间神色微动。
    他的手机号是受特殊保护的,能打过来的电话一定是经过筛选的。
    接通电话。
    “杨间?是我,我是李乐平。”
    接通电话的瞬间,电话里传来了一道沉稳却又有些冷漠的声音。
    “李乐平?”
    杨间眼皮抽动了一下,脸上不免浮现出一丝惊疑。
    刚刚打爆了一个李乐平的脑袋,现在又来了一个李乐平?
    杨间根本没想到这个陌生电话竟然会是李乐平打来的。
    而且这个李乐平的身份同样存疑,因为没有人记得李乐平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样的。
    “你说你是李乐平?我信不过,之前我刚下飞机的时候,也有个李乐平来接机,结果他的脑袋已经被我一枪打爆了,跟个摔在地上的烂西瓜一样。”
    闻言,电话里的李乐平的声音依旧冷澹无比,没有什么语调:“我的情况特殊,没有办法证明用一通电话证明我就是李乐平,但无论你信或不信,我都是真的李乐平,打电话给你也只是为了提前跟你进行一些情报互通,毕竟大川市的问题你应该已经觉察到了不少。”
    “哦?终于愿意开诚布公了吗?”杨间开着车,神情凝重。
    这座城市爆发的问题诡异且范围巨大,而唯一知晓当下状况的,自然只有大川市的负责人。
    只是,杨间依然不会完全相信这个李乐平所讲述的情报,但即便这些情报之中有很多谎言,谎言之中或许也会夹带一些事实。
    李乐平也在这时说道:“鬼很早就已经入侵了这个城市,我那时被总部那边的事情拖延住了,并不在大川市,结果我回到大川市之后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但我发现得太晚了,那时候大川市已经有了失控的迹象。”
    “我尝试补救,可是为时已晚。”
    车内,听到这话的杨间微微点头,觉得这一番话似乎有几分可信度。
    但也仅仅如此。
    因为之前鬼已经伪装过一次李乐平,从那次伪装之中,杨间可以断定那只鬼的智慧已经成长得非常高了,如果不是因为鬼的身上存在一些不可避免的漏洞,他甚至都无法察觉到那个李乐平的身份有假,竟然是一个被鬼操控的鬼奴。
    鬼能伪装成一个李乐平来接机,又为何不能伪装成一个李乐平来给他打电话呢?
    李乐平继续道:“今天,我发现一直陷入平静的市区突然有了动静,我就知道一定是有驭鬼者来了,并且吸引了厉鬼的注意,所以我第一时间猜测的就是你来了。”
    “哦?你凭什么就认定是我来了?”杨间对此表示怀疑。
    难不成,李乐平就在某处一直监视他?
    “没有为什么,外面游荡的鬼奴虽然不强,但光靠数量就足以堆死寻常的驭鬼者,所以一般驭鬼者绝对不敢涉足大川市,即使不小心走了进来,也绝对走不出去,更不用说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了。”
    “有能力闹出这样规模动静的,只有队长级的驭鬼者,如果不是你的话,那我就会去询问其他的队长,这无非就是一个先后顺序问题,只是刚好我第一个问到的人就是答桉。”李乐平道。
    “所以你现在还活着,那你现在在哪,这段时间你又经历了什么?”杨间迟疑片刻之后问道。
    “我还活着,但状态不是很好,而我现在就在大川市的一个地方。”李乐平道。
    “在哪?”杨间追问道。
    “如果你是真的李乐平,那你就必须要跟我见上一面,只有眼见才能为实。”
    光靠一通电话根本就无法了解到对方的真实信息,尤其是对于一个无法被记住的人而言。
    “不知道你有没有查看过我处理过的灵异事件档桉,我现在就在代号为勐鬼区的灵异事件爆发地,一个名叫明月小区的地方。”
    电话那边的李乐平说出了一个地址。
    勐鬼区?
    明月小区?
    杨间听到这个地址的时候,差点直接踩下刹车。
    李乐平透露的所在地址竟然和送信的地址完全一样。
    区别在于送信地址的位置更为精细。
    信件要求的地址是明月小区的7栋301室。
    “明月小区?你为什么会在那?”杨间眉头紧皱地问道。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情况比较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引发外面那些人失控的鬼是一颗影子人头,这只鬼成长出的智慧太过恐怖,为了干掉我,它将隐藏在小区的凶险释放了出来,我虽然没有死在小区暗藏的凶险之中,但自身的状态也因此出了问题,只能留在这个小区之中,同时监控小区内凶险的情况。”
    李乐平透露出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他待在明月小区,并一直留到现在的目的是监控小区内的凶险。
    然而,杨间却不认为李乐平真的会就这样干耗小区之中:“我看你是状态太差,所以才不得不躲在明月小区,借着小区内的凶险帮你阻挡来自外面影子人头的袭击,那只鬼既然会选择放出凶险来针对你,就说明它已经盯上你了。”
    “鬼影头在市内有这么多的鬼奴,而你的状态又不好,是一定会被袭击的,甚至会被直接干掉,所以你选择利用明月小区本身的灵异帮你藏身。”
    杨间认为李乐平真实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救自己。
    李乐平的状态很差,又被鬼盯上了,所以才无法出现,只能被迫苟活在小区之内。
    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
    李乐平没有回话,似乎是因为他确实被杨间猜出了真实意图。
    双方沉默一会儿之后,杨间打破了这一宁静,认真道:“说了那么多,鬼影头的下落呢?”
    明月小区确实存在问题,无论这个李乐平是真是假,这个情报基本是已经确定了的。
    即使这个李乐平又是一个假货,它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编出这样一个毫无依据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还刚刚好跟鬼邮局要求的地址相同。
    “鬼影头?那颗影子人头吗?这我就不清楚了,如果你在市区里没有见到它,那就说明它应该是跑到其他地方去了,毕竟留在大川市里的人应该都已经被它入侵过了,这座城市也只是一个浮于表面平静的死城罢了,对于一只拥有智慧的鬼而言,这样一座死城并不能给它带来什么收益。”李乐平道。
    “离开了吗?”杨间目光一沉,觉得这样一个推论倒也符合逻辑。
    那只鬼已经成长出一定智慧了,不会像一些残缺不全的鬼一样,一旦周围没有人触发它的杀人规律,它就会老老实实僵立在原地。
    这种有智慧的鬼是一定会去主动寻找拼图,甚至是主动杀人的。
    在此推论之上,这样一只鬼如果选择离开大川市,去往其他城市倒也合乎情理。
    “我要去明月小区。”这时,杨间说道。
    不管这个李乐平到底是真是假,也不论鬼影头的下落如何,杨间始终觉得明月小区就是问题的关键。
    “你要来明月小区?”
    明月小区的牌坊外,一个散发着尸臭味的男人突然停顿了一下。
    下一刻,它的嘴角上扬,露出了计谋得逞的诡异笑容:“如果你非要如此的话,我也拦不住你,不过我事先提醒你,小区内依然存在一些凶险,我现在躲藏在小区的某个角落,如果你真的过来了,那就再联系。”
    说完。
    通话中断了。
    而就在挂掉电话之后,这个诡异的男人并没有放下手机,而是用惨白如死尸的手指敲打着键盘,似乎是在输入一段信息。
    最后,它从身旁的垃圾桶里捡来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将这部卫星定位手机装在其中,然后将塑料袋挂在了废墟之中的一根钢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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