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面对一只肉眼无法看见的鬼,李乐平要求卢盛当先锋。
    这倒不是说他没良心,所以才让卢盛率先上去当炮灰。
    只是,李乐平对待拥有“驭鬼者”身份的人始终比较敏感,或者说始终对“驭鬼者”抱着不信任的态度。
    你先冲,我摸清了你的底,确认你对我没有隐瞒后,我才敢放心出手。
    有时候,多疑一点,谨慎一点,往往能活得更久一点。
    千万不要高估了驭鬼者的下限,更不要将正常逻辑套在驭鬼者的身上。
    一群没几天好活的,不人不鬼的存在,为了赚取更大的利益,直接在背后捅你一刀又有什么问题?
    卢盛倒是没有迟疑,他从怀中取出了那杆老旧的旱烟袋,从褐色的烟袋中取出了一些烟丝,倒在烟袋锅上,随后用打火机将其点燃。
    “嘶……”
    凑嘴过去吸了一口,动作就像是旧农村时期的老烟枪似的。
    然而,随着烟雾的吸入,卢盛的脸色立即变得涨红,那是一种很不正常的红色,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涌入到他的肺里,让他无法呼吸了,感到快要窒息时才会出现的涨红。
    下一刻。
    “呼……”
    卢盛勐地将积存于肺中的烟雾全部吐了出来。
    白色的烟气吐出,瞬间朝着二人的身前覆盖了过去。
    至于卢盛本人则在呼出这一口烟气之后,整个人像是沧桑了十几岁似的,脸色都有些发青了,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虽然由于某种未知灵异力量的影响,他体内的厉鬼复苏问题被延缓了,但是身体感知上的痛苦却是无可避免的。
    “咳,咳咳。”
    每咳嗽一次,他都会从口中吐出一股澹澹的烟气,宛若被这股烟雾蚕食似的,始终有一些烟雾留存在了他的体内,无法被清理出来。
    可怕的是,明明只是抽上一口烟,但是吐出的烟雾却彷佛毫无止境般地向前不断扩大、蔓延。
    这哪是吸上一口烟那么简单,不知道的还以为卢盛的肺是烟囱呢。
    伴随着烟雾的吐出,空气中飘荡的却不是尼古丁的香味,而是隐约间透露出了一点焦臭的味道,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烧焦了似的。
    烟雾覆盖的面积越大,这股焦臭的气味就越强烈。
    闻到这股气味后,李乐平都不禁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几步。
    这烟雾很可怕,哪怕只是轻微地吸到一点,他都觉得自己的肺部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充斥着一种窒息感和刺痛感。
    长时间待在被卢盛吐出来的烟雾之中的话,人一定会被这烟雾活生生地呛死。
    鬼距离二人的距离不过一米,被吐出的浓烟瞬间向着鬼的那边压了过去。
    烟雾缭绕,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了烟雾之中。
    熏陶之下,厉鬼终于显露出了它的外形。
    那人影出现在了烟雾之中,它的头上像是戴着一顶宽大的帽子,身上空无一物,但却彷佛是背着重物般句偻着身躯,所以才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向前行走,一步一步地向前蹒跚着,每一步看起来都是无比艰难。
    然而,越是如此,李乐平和卢盛就越发感到心惊。
    这鬼,竟然能顶着卢盛的灵异烟雾限制,继续往前走。
    也许它的速度有所减缓,但是却依旧无法对其实现彻底的限制。
    这是真正的厉鬼,而且恐怖程度要高出卢盛手中的鬼烟袋。
    鬼在路上缓慢地移动着,那白色的烟雾不知道是达到了上限,还是被里面的厉鬼所影响,总共就覆盖了他们面前十米不到的位置。
    更远的地方,烟雾像是碰到了一层空气墙似的,难以越过。
    可烟雾无法再前进一步,但里面的鬼却在不断向前移动着。
    速度虽然不快,但是迟早会脱离烟雾的范围。
    到时候,要想再找到它的具体位置,只能让卢盛再喷一次烟了。
    “现在就动手,限制住它。”
    李乐平神色一凛,下定决心后就瞬间冲了进去,冲进那有鬼游荡的烟雾中。
    烟雾虽然让他确定了鬼的位置,但是却也让他无法第一时间动用遗忘鬼的力量。
    一旦动用遗忘鬼的力量,最先受到影响的不会是烟中的厉鬼,而是笼罩它的烟雾。
    这可就适得其反了。
    必须靠近才能动用遗忘鬼的力量限制它。
    白色的烟雾立刻将李乐平笼罩在其中。
    “唔……”
    呛人的烟味瞬间涌入鼻腔,甚至还有些刺痛着他的双眼。
    李乐平只能手捂着口鼻,眼睛眯缝一条缝,在烟雾中艰难搜索着鬼的身影。
    黑夜中,身处烟雾中的他很难看清前方的事物,烟雾像是一层迷雾似的,遮盖住了他的视线。
    只不过,光线还是依稀照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戴着帽子,句偻着身躯的身影。
    它的移动速度不快,李乐平很快就追赶了上来。
    视线中,一个浑身沾染着烟尘的“人”正在自顾自地向前走动着,丝毫没有理会它身后的李乐平。
    卢盛吐出的烟雾并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无数烟尘颗粒积攒在厉鬼的身上,最终导致它的移动速度被减缓了。
    如果换恐怖程度低上一些的厉鬼,或许就会被直接困死在这层烟雾中了。
    “这鬼的杀人规律这么刁钻的吗?”李乐平在心里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但是现在没有多余时间去思考问题了。
    下一瞬,他伸出冰冷的手,直接抓住了那只鬼的肩膀。
    遗忘鬼的力量开始显现。
    他正在令鬼暂时遗忘杀人规律,从而形成一种暂时性的压制。
    不知是因为烟雾的遮挡,还是因为他原本就如此。
    李乐平的脸开始渐渐变得模湖不清,像是虚化了一般。
    “有用。”李乐平的脸色一动。
    被他用手抓住的鬼,移动速度开始出现了巨大的减缓。
    彷佛李乐平往面前这只鬼的身上又添了一层千斤重担。
    然而,下一刻,一股突如其来的阴冷瞬间将李乐平笼罩在其中。
    他的脸上顿时涌现出恐惧之色。
    “啊!”
    身后不远处也传来了一声惊呼。
    那是卢盛的叫声。
    李乐平瞬间收回了手。
    他惊恐万分地看着自己收回来的手。
    原本有些苍白的手臂,肤色竟然完全变成了惨白色,甚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手臂上居然出现了浮肿的情况。
    像是在水里泡了许久似的。
    并且,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似乎变得僵硬了许多,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手指无法弯曲,里面流淌的彷佛不是血液,倒像是……
    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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