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坠,橘色的光芒慢慢阴入地平线,消失不见。一身血迹,衣甲散乱的张飞站在城头,看着满地的尸首默然无语。...
    西凉军此刻正在打扫战场,看到还没断气的己方士卒便招呼人手,将他抬走救治。若是尸体,就将他规整,再由专人搬运到城内的空地上。
    做这些事情的士卒都是老兵,早已见惯了生死,眼中半点波动都没有。只有看到被石弹砸成一地碎肉的尸首时,脸上才会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人都死了,还落不下全尸,可怜,可悲。至于荆州军的尸首,西凉军都无需辨别,不管是死是活,统统扔到城下,自有荆州军的人会去收敛。
    而荆州军收尸的人,也不怕西凉军会趁机攻击。因为战后收殓士卒尸首,都是战场上默认的规矩。若是有人坏了规矩,定会遭到唾弃,还会遇到报复。
    “三将军,您还好吧?”
    只听一阵兵甲摩擦声响起,同样一身是血的严颜来到城头,看到张飞上前问道。
    “我没事,这才是荆州军第一次攻城,我军便付出如此代价,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张飞应了一声,脑中想起刚才一名校尉,前来禀报伤亡数字。他们是守城方,但是伤亡竟然比攻城方还要大。
    “主要是荆州军的武器太过骇人,我们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想起被巨石支配的恐惧,严颜也是心有余悸。
    “对了,为何今日便让预备队登城了,若是连他们都折损了,我军便再无余力守卫城池了。”
    张飞看着严颜,问他为何今日会下那道命令。
    “唉,末将也不想这么早就把底牌亮出,就在白天我们战斗的同时,荆州水军突然攻击城南。若不是我去的及时,说不定今日城便破了。”
    严颜低头叹息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竟有此事,不知如今城南情况如何?”
    张飞闻言也是心中一惊,若不是严颜当机立断,用了预备队,说不定今日便兵败城破。
    “三将军放心,末将已经重新布置兵马驻守,并补充了守城器械。若是荆州水军再次进攻,定叫他们撞得头破血流。”
    严颜自信的说道。
    “幸得将军相助,否则飞必会误了大事。”
    张飞紧紧握住严颜的双手,满心感激,同时心中庆幸不已。若不是自己收服了严颜,他绝对守不过三日。
    “能随将军左右,也是颜三生有幸。”
    严颜双手反握,同样很激动。
    “时辰不早了,老将军奋战一日,当早些休息。”
    看着漫天星光,张飞让严颜去休息。
    “来日方长,将军也多保重。”
    严颜没有推辞,他本就有伤在身,奋战一日,早就已经困乏不已。
    “我自知晓。”
    张飞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证明自己没有问题。
    “末将告退。”
    严颜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荆州军大营,刘睿闭着眼端坐上首,帐中文武左右侍立,而诸葛亮正在向众人禀报今日战况。
    “今日攻城,我军阵亡一千一百余人,重伤三百余人,轻伤五百余人。损毁云梯二十三架,还有两台霹雳车发生故障。
    水军方面,阵亡了七百余人,轻重伤加起来约有一百多人,但是城南的防御几乎被我军全部摧毁。
    至于敌军方面,大概伤亡在三千人以上,今日因为霹雳车的继续打击,他们的守城物资消耗的不多,仍然保有余力。总体来说,我军占据战场优势。”
    “看来敌军的抵抗意识还很强烈啊,在霹雳车的掩护下,我军伤亡几乎和敌军不相上下,张飞做的真不错。”
    听完诸葛亮的禀报,刘睿睁开双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主公,虽说有霹雳车相助,但敌军兵力不少,江州城又城高池深,我军一时受挫,也可以理解。相比较我军的伤亡,敌军更是难受。
    听今日攻城的将领说,攻势正猛的时候,敌人突然出现大量援军,涌上城头。属下算了一下时间,正是水军攻击城南的时候。
    这说明我军第一次攻城,就把敌军的预备队给逼了出来。接下来,只要保持攻势不断,击溃敌军的心理,我军必胜。”
    贾诩听出刘睿心中不悦,于是立马出列道。
    “孔明、士元,你们觉得文和之言可有道理?”
    对于贾诩的话,刘睿不置可否。接着他看向诸葛亮和庞统,这两位后起之秀。
    “回主公,今日战况确如贾大人所言,张飞不过是侥幸逃过一劫。”
    庞统率先说道。
    “主公,属下觉得今日霹雳车的出现,将敌军震慑的不轻。来日可用霹雳车继续攻击城墙,可收奇效。”
    诸葛亮跟着回道。
    “看来你们的想法和本侯一样,这是我军第一次和西凉军交手,他们以前并没有见过这等威力巨大的武器,不知如何应对。
    再者益州军新降,军心未附,用霹雳车打击他们的心理方为上策。今日水军突袭并未攻破城墙,想必敌军已有应对。
    传令蔡瑁,让他把剩下的霹雳车全部运上岸,接下来的几天,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恐惧。其余各军,抓紧时间休整,等到时机成熟,一举踏破江州。”
    几位谋士所言,和刘睿心中想法一致。此战要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荆州军虽众,但不能在这里折损太多,否则难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意外。
    “属下领命。”
    众人齐声领命。
    接下来的几日,荆州军数十架霹雳车,在城下一字排开,向着江州城开始轰击。荆州军士卒护着霹雳车,只是观看,并不趁机攻城。
    西凉军士卒躲在墙垛处,瑟瑟发抖。运气好的,在霹雳车的攻击下丝毫未伤。运气不好的,不是直接被砸成肉泥,就是被碎石所伤,骨断筋折。
    渐渐的,西凉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落,心理越来越脆弱。终于有士卒受不了这种折磨,不是悄悄出城投降,就是发疯自残。
    “唉,这城是守不下去了,准备撤退吧。”
    张飞看着心理逐渐崩溃的士卒,知道这城已经守不下去了,于是招来严颜,商议撤军之事。
    “三将军,难道就这样把城池拱手让给荆州军吗?”
    严颜不甘心,还想再坚持一下。
    “没必要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撤军并不是认输,我军需要保留实力,来和刘睿争夺益州。”
    还是张飞看的通透,再守下去也是徒增伤亡,不如及时抽身,另寻机会再战。
    严颜叹息一声,不再言语。随后张飞率领剩余人马,趁夜悄悄出城。在霹雳车的帮助下,荆州军十日便拿下江州,取得了进入益州的第一场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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