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攒的局…啊呸,欧阳修诸位好友的包厢内。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秦琪喝得开心,便借飞花令,再次搬运起了诗词。
    苏舜钦拍案叫绝。
    梅尧臣赞不绝口:“小乙果然通透!此诗注定要流传千古而不衰!”
    欧阳修起哄:“小乙自罚一杯!你这首诗一出,害的我们无法再跟下去,忒也大煞风景!”
    秦琪拍案怒骂:“永叔哥哥好没道理!弟既然已对上诗,哪里还有自罚一杯之理?永叔哥哥莫耍赖,该你了!”
    欧阳修丝毫不怵,他昂然而立,义正辞严道:“哥哥我从不耍赖!”
    众人精神为之一振,均暗道:来了来了!永叔要开大!说不得,又有一首传世佳作即将问世。
    欧阳修昂首挺胸,执起酒角,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一饮而尽。
    他将酒角翻转过来,得意洋洋道:“看!哥哥我从不耍赖!”
    包括他的好基友梅尧臣在内,这桌人都想狠狠揍这酒鬼一顿。
    你不是应该逸兴遄飞地赋诗一首吗?这便喝酒认怂了?我们给你脸了?
    群情汹涌之下,梅尧臣义愤填膺道:“永叔,不要认输,你要赋诗一首压下小乙那贼厮的嚣张气焰!”
    包括秦琪在内,众人纷纷起哄。
    “对!不要怂!快赋诗!”
    “永叔,我们相信你!你一定行!”
    欧阳修对梅尧臣拱拱手:“弟对不上,交给圣俞哥哥了!”
    梅尧臣先是目瞪口呆,随即更加愤怒:“吾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欧阳修再次拱手:“过奖过奖!请哥哥对诗!”
    梅尧臣被欧阳修这个小老弟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秦琪这个罪魁祸首被这哥俩逗得直不起腰,他心道:这哥俩真有意思!
    历史上,梅尧臣与欧阳修以诗对话,曾留下许多不朽篇章。
    他俩的确是大杯同饮、大被同眠的好基友。
    看热闹只嫌事小的众人再次起哄。
    “圣俞哥哥,永叔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能辜负他!”
    “圣俞,快!让你的永叔老弟见识见识你的水平!”
    便连一向持重的范仲淹,此刻也忍不住起哄。
    气氛正热烈之际,房门陡然被人推开。
    “哟?此间竟如此热闹?哎?希文(范仲淹),圣俞,彦国(富弼),永叔,稚圭(韩琦),君谟(蔡襄),你们都在?子美(苏舜钦)也在,这可真是太好了!”
    众人正起着哄,冷不丁被人抓了个现行,场面登时有些尴尬起来。
    来人见场面因自己这不速之客变得尴尬,当即笑道:“不知是何等佳作,竟让永叔这等才子不惜耍赖?”
    他如此倚老卖老、又如此打趣欧阳修,却丝毫不招人厌烦,盖因他是赵祯老师、太子太师、寇准女婿王曙。
    欧阳修轻笑一声,向王曙躬身行礼后坦然道。
    “王太师,方才我等末学传飞花令,小乙又有佳作,不才一时词穷,这才公推我辈才学最高之圣俞哥哥回对。”
    梅尧臣连连喊冤:“王老大人莫听永叔胡诌,他分明是以势裹挟,何来公推?”
    王曙,以及正待进门的吕夷简闻言均一怔。
    “圣俞作诗可谓一绝,连你都无信心?”
    貌似忠厚方正的富弼,顿时嗅到大瓜之味。
    他忙不迭地将秦琪搬运自苏东坡的那首诗念了一遍。
    门外诸相公、诸学士齐声叫好。
    王曙捋须微笑:“小乙,你这首诗作于何时?”
    秦琪很想说:这是我搬运自苏学士的大作,人家是作于渑池一座古庙。
    他心中暗叹,只好再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回王学士,这首诗非小生原创,乃是半月前小生赴京时留宿山野破庙,一位同宿之人所作。”
    熟悉他风格的王曙、吕夷简等忍俊不禁。
    富弼却认真了。
    “小乙,那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他有如此大才,不知是哪一科进士?”
    秦琪险些呛到。
    我若说那人还没出生,你信不信?
    所幸王曙为秦琪解了围。
    “彦国稍后再打听此人,小乙,老夫是来问你一件事!”
    秦琪躬身行礼:“老大人请问。小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曙板起脸:“小乙,你说实话,编着《资治通鉴》之事,你自去岁便已着手,然否?”
    秦琪赔起笑脸:“老大人莫生气,去岁小子在编订真定府书院教材时,确实有过类似想法,只是当时尚未有如此宏大的计划而已。”
    王曙不再和他废话,伸出老手:“拿来吧!”
    欧阳修等人看得莫名其妙,秦琪却苦起脸。
    “老大人,东西都在真定府,小子未带到汴京城。如今小子手上只有大纲。”
    王曙白眉一挑:“当真?先秦史料你果然已整理完毕?”
    秦琪挠了挠头:“回老大人,小子已整理到永嘉之乱。”
    五胡乱华,便肇始于永嘉之乱,自此西晋灭亡,衣冠南渡,开启东晋十六国。
    秦琪准备不惜笔墨渲染这一历史事件,彻底杜绝靖康之耻发生。
    时至今日,见识过成德军德性的秦琪,仍觉得心里没底,大宋兵威之“盛”,可想而知。
    王邋遢虽然割韭菜,但他也确实依靠重赏,打造出相对较强的西军。
    在西夏严重内乱时,这支西军还是能做到菜鸟互啄的。
    虽然无赏赐便撂挑子的扯犊子事,在这支西军中经常发生。
    综上所述,若没有秦琪,大宋的武德充沛就是个笑话。
    即便种家加上姚家,在徽宗朝那种扯淡的政治环境下,也无法给大宋带来良好的化学变化。
    秦琪再次坚定了科技强军的信念后,又一次拱手为礼。
    “老大人,小子虽已整理完毕史料,但修史并非堆砌史料,余下之任务仍极繁重。”
    急脾气的薛奎冲进来摆了摆手:“小乙,其他事你不用管,将史料交给集贤院即可!若此书成,少不了你的大名!”
    秦琪正待开口,说自己不想占司马牛的便宜,吕夷简突然开口。
    “小乙,你心中可有出使人选?”
    秦琪看向范仲淹和富弼。
    “回吕相公,范先生、彦国哥哥、稚圭哥哥可随行!”
    他极力推荐庆历贤相。
    范仲淹有出使联合契丹之功,再加上身处学士院这一拜相直通车,极可能在六年内拜相。
    大宋目前最缺的,就是范仲淹、明镐、景泰这等铁血文官。
    明镐目前资历稍显不足,还需在巴蜀磨练几年。
    景泰…需要机会。
    富弼最晚明年可进枢密院;韩琦年龄不够,但也有望于五年内入枢密院。
    一念及此,秦琪霍然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可以左右朝堂决策。
    秦万良…果然深谋远虑!
    他留给自己的政治遗产…丰厚二字都不足形容其万一!
    这三人之才,吕夷简这个宰相当然最清楚,于是他略一思忖,便颔首称善。
    王曙则笑眯眯地勉励了欧阳修、苏舜钦和蔡襄三人。
    相公们和学士们满意离去,他们这间包厢沸腾了。
    范仲淹、富弼和韩琦频频向秦琪敬酒。
    他们让秦琪有心追上吕夷简,将这三个酒鬼从名单中划去。
    梅尧臣酸了。
    对梅尧臣,秦琪实在有心无力。
    梅尧臣是恩荫官,并非根正苗红的进士出身,进不得学士院及三馆系统,何况历史上他今年将知建德县。
    秦琪认识他有些晚,只能等到四年后的世界杯,啊呸!进士科为他争取一个省试名额。
    他若与那头司马牛同年,有进士出身后便可以先修《新五代史》,再修《新唐书》,最后开启究极版的《景佑大典》。
    当然,前提是赵祯这个有事儿没事儿改年号玩的惯犯不随便改元。
    秦琪对眼神有些落寞的梅尧臣举起酒盏。
    “不知圣俞哥哥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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