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星见他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也不绕弯子,“此次提出与许大人相见,是为回礼。”
    “回礼?”
    “陆某秉承拿人手短的观念,既然收了许大人的礼物,自当提出一个解许大人燃眉之急的法子,当做回礼。”
    许安饶有兴致地端起酒盏,做敬酒状,“许某洗耳恭听!”说罢挥了挥袖,船舱内侍立之人即刻消失在方厅内。
    陆南星大方与他遥遥相敬,“按说许大人是一众降臣里最特别的的存在,既不属于应天军备,也并不是一方父母官。此刻选择归顺,满心认为大帅应对你礼遇有加与众不同,却没想到仍旧做了冷板凳。”
    她这番话一说出,许安即刻放下酒盏端坐笔直,面色亦是从未有过的庄重,听着她继续言道:“许大人怕是尚未揣测出大帅内心的用意,日日焦灼,上下送礼却犹如石沉大海。”
    陆南星手指轻叩着手边的桌面,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因为许大人身份贵重:朝廷镇守浙东官职最大的武将,又与徐海有着过命交情。无论占哪边儿,都有着无法撇清关系的难处。此时,眼前就有一计。”
    许安见她剖析困扰自己多日的难处字字见血,急忙拱手道:“多谢陆将军指点迷津,完全道出了安的困境,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陆南星盯着他,“计策很简单,你派人去给徐海去封信,与他暗度陈仓。若他的确带着人马前来,从此以后,你便能为自己正身了。”
    许安听到这个法子后,怔愣在场。
    脑中第一反应,此女主动前来建议,是否萧祈安暗中示意?不管是哪种,他都逃脱不掉通过此法获得萧祈安重视的途径。
    徐海性子暴躁急功近利,的确多次暗中来信游说他,难道这件事也被萧祈安得知了么?
    各种念头千回百转之间,他看向一脸闲适地吃菜饮酒的陆南星,这才在心里由衷的感慨,且不论萧祈安身边有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和富有名望的顾炎之。就冲这位红颜知己,能精准把握降臣的作用,并将其利用到极致……就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地步。
    许安看着她身后站立的女子,心存试探之意,“多谢陆将军指点,安这便去安排。只是徐海颇为狡诈,虽说可引他前来,却未必能一举歼灭。”
    陆南星深以为然,“所遇势均力敌对手,心存一举歼灭之心实乃兵家大忌。给予他善于突袭的急行军重创,为日后大战做好铺垫,就是胜利。”
    许安听得这番话,即刻起身拱手,“安再无疑虑,今夜幸得陆将军直言相告,此恩永存心中。日后若陆将军有用得上安,不管何事尽可道来,无有不从。”恭敬地朝着她拜了三拜。
    陆南星见他犹如拜佛那般,忍不住侧首笑了笑,也起身拱手,“许大人客气,陆某应做的。”
    “陆将军留步。”许安不敢久留,命幕僚备上重礼,又安排了马车停在岸边,亲自扶着她上了甲板,趁着沈慈恩被幕僚隔在后头,低声问了句,“不知许姑娘可否婚配?安是否有资格提亲?”
    陆南星含笑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二人距离这般近,借着船头的花灯瞧见他狭长的桃花眼内满是认真,便笑道:“资格自然是有。我从不干涉他人的婚配,全靠许大人自己的能力。”
    许安再次惊讶地甚至忘了松开他的手,这在跟在身后的沈慈恩眼中,颇像二人关系亲密言笑晏晏。
    这一幕被破天荒坐在马车内的萧祈安看了个满眼。
    鸡头见他的面色越发难看,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老大,陆姑娘到了喝药的时辰,不若派人去将她唤……”
    “不必,回罢。”
    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鸡头看着眼前阖目休息的人,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哥对待其他人和事,无一不杀伐果断毫不留情,就单在陆姑娘身上从不多言,就连个行动都不曾有,真是让人憋闷。
    “你对许安感觉如何?”陆南星坐在他的马车内,把玩着锦盒内的碧玉貔貅,闻着清冽的沉水香,看了眼一脸忧虑的沈慈恩,“他送你的文房四宝件件千金难买。”
    沈慈恩不满地看了她一眼,“陆将军此话何意,难道要我以联姻的方式笼络此人?”
    “你知晓,我并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觉得此人通透,且看人目光长远独到,带兵打仗也有一套,属于有脑子有能力的,日后必然也会混得不错。”
    沈慈恩看着她微醺的面容,破天荒调皮起来,“你说他看人长远独到,岂不是变相认可大帅是值得追随的能主?”
    “我没说他不能啊。”陆南星见她仍旧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势,揉着太阳穴苦笑,“你想听真心话?”见她一双妙目霎时亮晶晶的,借着微微的酒意,倏然靠近她,附耳道:“若说,我只馋他身子,但不想和他有名分,女诸葛你有什么好办法?”
    第一百一十章
    沈慈恩听完陆南星的心里话后浑身僵直, 惊诧之下半晌后才挤出一句,“我从未觉得你会如此离经叛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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