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院里的花草树木都被打理得很好,郁郁葱葱惹人喜爱。
    他退休后每天都在打理,不管是刮风下雨。
    眼前一簇簇的月季花上的彩蝶和蜜蜂骤然飞起,飞得整个院子都是。
    秦政依旧不慌不忙地用小剪子修剪月季枝条。
    “毛手毛脚的,昨晚哪里去了。”
    秦游拱手站在背后,面色不忿地说道:“和岳鹏去城外了。”
    “干坏事去了吧!”
    秦政笑着将发现的一根枯枝铰掉。
    看秦政悠闲的模样,秦游咂嘴,“算是吧!”
    “是谁?”
    “曹尚。”
    “嗯...”秦政平淡的应声,忽然感觉到不对,手上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秦游,“谁?”
    “济王曹尚。”
    “......”
    秦政嘴角抽搐,曹尚虽是皇帝兄弟,但母亲是下等妃嫔,在宫中地位不高,欺负就欺负了。
    “乖孙,那你急匆匆的过来,是为了什么?”
    提到正事,秦游当即来了精神,讨好地笑道:“阿爷,劳烦你给我爹下个命令,让他们不要费心我的婚事了。”
    秦政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事。
    他皱着眉头问道:“你喜欢高姣姣?”
    秦游点头,“高姣姣对孙儿有情有义,孙儿不能无情无义。”
    秦政沉默,脸上的变化让秦游心头一沉。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他爷也不同意,干脆离家出走得了。
    秦政看秦游眼珠子乱动,就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他笑呵呵地说道:“此事我不做多干预,也不会给你爹娘下命令,一切都只能靠你。”
    秦游诧异的看向自家老爷子。
    他想过多种结果,没想到老爷子是既不反对也不同意。
    “孙儿知道了。”
    秦游拱手,转身离开。
    秦政笑看着秦游离开。
    不多时,一个老妇从房里走到秦政身边。
    吴氏蹙眉问道:“这事你此前不是不同意,这会儿怎么又不管了?”
    秦政看着吴氏,神色平静地说道:“游儿重情,高姣姣有义。我出面只会恶了游儿,这个恶人由老大来做。”
    “......”
    吴氏沉默,感情秦政是不想做这个恶人。
    秦政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拿起剪子继续为面前的月季修枝。
    他其实还有其它意思,秦游就像他眼下的月季一样,需要修修剪剪才能枝繁叶茂花团锦簇。
    “倭国公主明天要来府上拜访,你安排好,不要和王家的人冲突了。”
    秦政嘱咐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吴氏点头,转身离开这个满院飘香的院子。
    秦游出了他爷的院子后,就去了秦韵的院子。
    “妹子,你可得帮帮哥哥。”
    秦游一见到秦韵,就委屈地哭诉。
    秦韵放下手中的诗经,对秦游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去找阿爷了吗?阿爷咋说?”
    “唉!!”
    秦游叹息一声,眼睛扫着秦韵闺房内挂着的诗词,“阿爷不管,所以你得帮哥哥劝劝娘,爹就听娘的话。”
    秦韵云眉微蹙,面色凝重地看着秦游说道:“你知不知道为啥爹娘他们都不同意你和高姣姣。”
    秦游愕然,这个他倒没想过。
    秦韵见状,也叹息一声,为秦游解释道:“在你失踪那些天,阿爷和爹他们都被抓到了台狱,家里被刑部大理寺翻了个遍。
    后面内阁次辅范自珍诬陷阿爷参与当年的常正卿案,家里被禁军包围,就在次日我们都要被带走时,宫里来了旨意。
    后面阿爷他们回来,大哥偷偷告诉我,咱们家招皇帝猜忌,这一次能逃过,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秦游浑身汗毛直立,他被关押在太子在城外的庄子时只是从李从佑他们口中得到只言片语。
    现在一听,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当年的常正卿一案可是被皇帝砍了一万多人。
    他阿爷若是被卷入其中,恐怕又要有不下万人死在皇帝的屠刀下。
    秦游感到一阵后怕,但又有一个疑惑,皇帝既然已经找好了理由,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哥,要不我们认命吧!!”
    秦韵眉眼愁丝绵绵,垂首咬牙说道。
    秦游的脸瞬间变了色。
    认命,这个字眼时隔多年再次摆在他的眼前。
    上一次还是在上一世他在面对诸多压力时自己给自己的话。
    那是一座大山,是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山,是让他付出生命代价的大山。
    “认命认命认命。”秦游低头喃喃,肩头耸动,好似在哭泣一般。
    秦韵担忧地上前推了秦游一下,“哥,你没事吧!!”
    秦游抬头,红着眼睛咧嘴笑道:“没事!!”
    秦韵被秦游的眼睛吓到。
    在她记事起,她这个哥哥就十分特别,他无所不知,什么都是无师自通,没有什么烦恼,天天快快乐乐。
    以前他一双眼睛纯净无瑕,现在却像是装了一个人的一生,藏了许多事。
    她真怕秦游出什么问题,略带哭腔,一脸担忧的问道:“哥,你别吓我。”
    秦游看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妹妹,将心事藏下,伸手拍着秦韵的肩头笑道。
    “哥没事,你不要担心,有些命得去争,不争会后悔一辈子。”
    说罢,秦游转身离开。
    秦韵蹙着眉头看着秦游离去的背影,低头喃喃道:“背...好像弯了些呢?”
    晚些时候,秦韵的侍女阿柳兴高采烈地端着一些东西来到秦韵闺房。
    人还没到,声音便从外间传来。
    “小姐小姐,四公子给您做了糕点。”
    秦韵闻声放下手中的毛笔,桌案上都是一篇篇的词句。
    她抬眼朝门口看去,便看见阿柳快步进来。
    阿柳将手中的糕点放在桌上,将手中攥得皱巴巴的纸递给秦韵。
    “小姐,这是四公子给小姐的。”
    秦韵莞尔一笑,“有什么话不能亲自过来说,还得写信。”
    说着,打开了折起来的纸。
    “韵儿,抱歉今天吓到你了,本公子亲手做兔子蛋糕给你赔罪。”
    看见这句,秦韵看了看面前吐着舌体做着调皮模样的兔子蛋糕,嘴角微微上扬。
    这才像她熟悉的那个哥哥。
    她接着看下面的内容。
    “人生七十古来稀,除去十年少小十年老弱,还剩五十年。
    五十年又分日夜,只剩二十五载光阴。这二十五年除去上学,工作,吃饭,属于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
    所以为兄不认命,要去和命运对线去咯。”
    看完最后一个字,秦韵放下手中的纸,又为秦游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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