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夹了一筷子鱼肉含在嘴里,道:“今日的菜还不错。”
    “你喜欢吗?”沈舟霖顿了顿,有些紧张道。
    “挺好的。”沈裕有些随意地道。
    “那我明日给你做。”沈舟霖的语气没什么波澜,沈裕听着有些愣住。
    “这是你做的?”沈裕有些诧异,看沈舟霖的样子,不太像是会庖厨的样子。
    “嗯。”沈舟霖坦然承认,并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
    “不用麻烦了,让小厨房做就好了。”沈裕没想到沈舟霖会下厨,但长此以往难免有些怪异的感觉。
    “嗯。”沈舟霖没有反驳,心道他反正只是应了声,又没有同意。
    沈裕没再多说什么,干什么也不和吃饭过不去,他继续埋头吃饭,余光瞧见沈舟霖只是看着他吃,夹了几筷子饭到他碗里。
    沈舟霖愣了愣,像是心口被挠了挠,动起了筷子。
    他还在失神却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蹙了蹙眉,道:“何事?”
    零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道:“主子,沐熙不见了。”
    “知道了,退下吧。”沈舟霖觉得有些头疼,果然,若是按照先前那个孽徒口中所说的这个世界线,沐熙没那么好解决。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他与沈裕生情太难了。
    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办法离开。
    沈裕听到零柒说的话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中染上几分凝重。
    以沐熙的性子必然不会放过沈舟霖和将军府。
    他当初便看不透沈舟霖当初明明选择了帮他,却不愿意杀沐熙斩草除根。
    他不信沈舟霖是优柔寡断之人,总感觉此事另有隐情。
    正想着,他却感觉到眉心一阵刺痛。
    强烈的痛感阻止他再去多想什么,沈裕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沈裕的意识有些模糊了,却感觉到一阵冰凉的触感抵在他的额间,痛感顿时有些缓解,却看见沈舟霖抱着他,两指抵在他的眉心见他睁眼瞬间收了回去。
    “你怎么了?”沈舟霖心中有所猜测,知道沈裕不会告诉他但还是问道。
    “没事。”沈裕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含糊其辞,道:“老毛病了。”
    沈裕此刻已经没了什么胃口,沈舟霖便让人收拾了碗筷。
    他心底有些凝重,沈裕的记忆可能没有被完全封印,
    他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人打断了思路:“急——急报——襄王带兵围了皇城!”
    沈舟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
    沈舟霖揉了揉眉心:还真是棘手啊。
    “你待在将军府不要出去。”总还是得解决的,沈舟霖没有纠结太久,起身打算离开。
    “你要去哪里?”沈裕看着他,心中答案了然。
    沈舟霖摸了摸他的头,道:“听话,我去去就回。”
    沈裕愣了愣,脑海撕裂的那种感觉再次袭来。
    沈舟霖见状眉心一拧,他一指点在了沈裕的眉心,他便晕了过去。
    沈舟霖接住沈裕,小心的将他放在了床上,随后转身离去。
    沈裕的意识被沈舟霖封印,感觉自己沉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伸手想抓住什么,却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像极了虚无。
    他一点点向下沉去,却听见有一道男声在唤他:“慕慕。”
    明明不是他的名字,他却觉得是在唤他。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将他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道:“我的慕慕永远不会轻易的退缩。”
    闻声,沈裕心中似是被灼烧了一瞬,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他猛然惊醒过来,揉了揉太阳穴,心中凝重,那个声音到底是谁……
    他还没有多思考多久,便猛然想起来:沈舟霖现在很危险。
    他刚刚走出房门却被一把剑拦住。他抬眼看见男子穿着一身黑衣,只能看清楚一双琉璃色的眼眸冰冷无比。
    “主子吩咐了,你不能出去。”零柒眼中毫无波澜。
    “那我非要出去呢?”沈裕眉梢轻挑,抽出腰间折扇向零柒袭去。
    零柒抬剑挡住,却没有防备,不料头顶一疼便晕了过去。
    身后的暮雨收起了木棍,松了一口气,道:“兄长快去吧,将军在城墙上。”
    “好。”沈裕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轻功飞去。
    暮雨嫌弃地踹了一脚一旁的零柒,道:“别装了妄情,他走远了。”
    黑衣男子起身揉了揉后脑勺,有些委屈的道:“妄月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妄月收起障眼法,化作一个着着锦袍的小童,眉心一轮残月,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他冷笑一声道:“装久了真把自己当人了不成。”
    妄情轻笑一声,化作一个银发黑袍的小童,金色的眼中带着嘲讽道:“等我夺舍了剑主也未尝不可。”
    “呵。”妄月冷笑,道:“那可不一定,剑主的记忆封印已经松动了,你别得意的太早了。”
    “你在帮他说话?”妄情微微挑眉,似是觉得稀奇,道:“以前可没有见你给前几个剑主说过话,莫不是和苍梧那个蠢货一样,觉得这这个天道之子不一样?”
    “没有。”妄月有些不耐烦的道。
    城墙上——
    沈舟霖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沐熙。
    “陛下这是何意?”沈舟霖有些头疼,他总不能把慕鸿羽的分魂杀了,但按那个剧情的发展线沈裕又活不了。
    “呵。”沐熙冷笑一声,道:“将军大逆不道,现在却要问孤要如何吗?”
    “我若是大逆不道为何不杀了陛下?”沈舟霖看着 沐熙眼中带着几分深意,道:“我的兵符是陛下拿走了吧。”
    “是又如何,这本就是沐家的东西。”沐熙眼中讥笑道:“你不过是不想沈家背上弑君罪名吧?”
    “陛下此言差矣。”沈舟霖脸上没有畏惧,相反的十分平静,道:“舍弟偏激逼宫,臣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不这么做陛下就算是放过沈家也不会放过沈裕吧。”
    “他不过罪臣之子,与你沈家本就没有关系,你本没必要趟这浑水。”
    “他当真是罪臣之子吗?”沈舟霖的语气微寒,道:“我问陛下一句,暮家当真是罪臣吗?”
    沐熙没有回答,只是道:“孤再给将军一个机会,只要将军交出沈裕我便放过沈家。”
    “不……”沈舟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跟你走。”沈裕站在沈舟霖身侧,道:“沐熙,逼宫之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沈家无关。”
    沈裕眼中并无畏惧,道:“我暮家于先皇忠心耿耿,却是兔走狗烹。”
    皇权无情,他认了,但他不能牵连沈家,不能牵连沈舟霖。
    沈家对他的恩情,他今生无以为报。
    若是他将沈家安危弃之不顾,与皇室有何不同。
    “你若是上面跳下来,我便放过沈家。”沐熙此刻已经不在乎沈裕说出当初真相,他此刻只想杀了沈裕。
    “好。”沈裕没有半点犹豫往前走去,却被沈舟霖拉住。
    “松手。”沈裕的心口微痛,看着沈舟霖那双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信我。”沈舟霖不想放手,却似是被一股力量压制住动弹不得。
    沈裕一点点挪到城墙边缘,从腰间的折扇中抽出一把暗器,割断了衣袖,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沈舟霖瞳孔微缩,强行用灵力突破了禁锢伸手去抓沈裕。
    沈裕突然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那人紧紧抱住他,身上带着些许冷意。
    他睁开眼便看见沈舟霖将他护在怀里,两人正往下坠去,沈裕唇角微微颤抖。
    为什么?
    沈裕觉得迷茫不解,明明沈舟霖为他挡刀的那一瞬他便想问了,但是却迟迟没有问出口。
    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终于问出那句话:“为什么?”
    他觉得这样的沈舟霖好傻,明明在他印象里沈舟霖一向是聪明的。
    “我不想你死。”沈舟霖也找不出来不想让慕鸿羽死的原因,或许还没有堂堂正正与慕鸿羽分出胜负,让他觉得不甘心。
    沈裕还没来得及再多问什么,便看见沈舟霖凭空消失,手上只留下一块双鱼环佩。在他的掌心。
    沈裕的脑海中一阵刺痛,记忆一股脑的涌入识海,身边的一切都化作虚无。
    他平稳地落在地上,听见两个小童争吵的声音:
    “怎么可能?他分明没有对沈舟霖动情。”黑衣小童语气不解。
    “早就和你说了不要高兴得这么早。”白衣小童语气嘲讽。
    慕鸿羽想起了一切,看着两个小童面色不善,而两人还在争吵,根本没有注意到慕鸿羽。
    他向前走去,将两个小娃娃拎了起来,道:“你们是什么人?”
    白衣小童对着他眨了眨眼,道:“主人,我是妄月啊。”
    黑衣小童面色不大好看,道:“你怎么在这里。”
    “妄月?”慕鸿羽愣了愣,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只有渡完第一层红尘劫才能到这里,主人你没过完剧情,也没有爱上沈舟霖,所以妄情才会这么惊讶。”妄月耐心解释道。
    “妄情?”慕鸿羽此时一脸懵逼,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妄月化作一个光球挣脱了慕鸿羽的束缚,妄情也化作一个光球飞到妄月身边。
    “我们两个是妄月剑的剑魂,我是妄月剑的主魂,而妄情是妄月剑的劫。”妄月耐心解释着,道:“只有渡过妄月劫的人才可以真正成为妄月剑的主人,才可以看见我们两个。”
    “你到底是怎么渡过情劫的。”妄情语气不善,甚至有些郁闷。
    “情劫没有要求是何种感情吧。”慕鸿羽听完剑魂的话也明白过来道:“我无需爱他,我只需要对他有情,而他离开的那一瞬便是我的情劫。”
    沈舟霖也是在最后想通了,所以才在最后冒着被送出梦境的风险突破剑魂的禁锢。
    “好像有点道理。”妄月若有所思,人类感情复杂,世间感情也并非只有爱情,只是他也有些好奇,他的剑主对沈舟霖到底是什么情。
    “我师尊去哪里了。”比起和这几个剑魂浪费时间,慕鸿羽更加担心沈舟霖的安危,方才沈舟霖强行突破禁制,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反噬。
    “主人放心,他只是触屏到禁制,被强行送出去了。”妄月耐心道:“我这就送你出去。”
    慕鸿羽闻言点了点头,只见一道金光闪过,慕鸿羽一睁眼便看见沈舟霖坐在他面前调息。
    [滴,您已回到服务区范围内,系统正在为您重联。]
    「你不是要抹杀我吗?」慕鸿羽在识海中冷笑一声,这鬼东西怎么还在他脑子里。
    [宿主,你违反天道规则,本系统也很无奈啊。]系统的机械音里听不出情绪:[好在之前向主系统申请补偿到了,宿主你现在可以在不破坏结局的情况下轻微修改剧情轨迹了。]
    慕鸿羽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甚至觉得系统把他当成那群降智的npc了,以为他什么鬼话都会相信吗?
    不过现在也确实不是和系统闹掰的时候,就连沈舟霖这样的修为都被牵制,更不要说他了。
    他觉得这系统一定另有目的,只能先行缓兵之计了。
    「行,原谅你了。」慕鸿羽装作一副心大的样子,掐断了与系统的通话。
    系统也没有多想,他与慕鸿羽是绑定的,在慕鸿羽死前他不能找新的宿主,主系统那边似乎是对慕鸿羽很重视,他现在只要掌控住慕鸿羽,别的事情他一点都不在意。
    慕鸿羽看沈舟霖仍是坐着不动便没有打扰,心底有些担心,难道他被骗了,沈舟霖被反噬了?
    “看什么?”沈舟霖缓缓睁开那双碧色狐狸眼,但因为是傀儡的身体眼中没什么情绪。
    也是好在苍梧手上还有一具傀儡,否则以他这个脆弱的魂体难免要再次消散给本体造成反噬。
    “看师尊。”慕鸿羽没有兜圈子,直接问道:“师尊受伤了吗?”
    “没有。”沈舟霖耳根微红,这还是慕鸿羽第一次在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关心他。
    他怕慕鸿羽误会再自责,解释道:“傀儡的身体没有灵力来源,需要时常补充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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