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快步沿着原路又返回与惠舍告辞的地方,却不见惠舍在这里等候。
    想来也是,他是妖怪,本不可能在这招眼的地方等待。可是他又去哪了?
    我尝试召唤剑来让他感应到,剑没有来,我却感到似乎被股力带着往哪里走。
    大个子和安晓怡看到我自顾的往不知哪个方向走去,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臭小子,你这是发啥癔症呢!往哪走呢?”大个子冲我吼道。
    “我他妈不知道啊!”我急道,“我是召唤惠舍的,却不知被什么力量带着走的。”
    “召唤惠舍,你他娘当自己是召唤师啊!”
    大个子嘴上不留情的吐槽着我,但他们都不敢怠慢的紧跟在我身后。
    惠舍一定是出什么事了,这股力量大概是惠舍的求救信号,也未可知。
    我们绕进了街道旁的树林,他们跟着我在这树林中左右前行着。走了一定时间后就听到前方树丛中传来了打斗之声。
    我们加紧脚步,穿过低矮的灌木这才看到,惠舍正和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打的有来有回。
    那花白胡子老头身穿皂袍,腰系板带,手持一把宝剑,与惠舍相持着。
    我晓得惠舍为怕伤着这老头,肯定是收着劲儿的。但这老头也挺猛,竟然能将惠舍打的接连不住。
    他见我们过来,不由大声叫道:“主人救我,小生快撑不住了!”
    我听闻只感无语,心说惠舍你不是收着力嘛,撑不住就使点力,向我求援干嘛,我能做什么?
    话说那老头真的很厉害,偌大的年纪,但是动作很是利索,剑花被他舞得是风雨不透。
    我看的有些发懵,直到安晓怡在背后推我,我才醒悟过来,高声叫道:“住……住手!”
    那老头听到我的声音,方才止住剑势,原地转了一圈打了一个旋子飞出圈外。
    他将手中剑在胸前持好,手捻须髯望向我们说道:“老夫刚才还当是这妖怪故意说话诓我,不想真来人了。你们和这妖怪是一伙的?”
    那老头问完不由又笑道:“老夫问的是何话,都叫主人了,还不是一伙的嘛!”
    我担心这老头把我们当坏人,赶紧先上前抱拳说:“这位老丈,我们不是坏人啊,那妖怪是本人降伏收作仆从的,一直约束着它,保证绝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那老头微合二目,凝视着我,我也笑着瞅着他,但见这老头面如冠玉,唇似丹红,一双凤目微眯却有着一股傲然气质。
    这是个不得了的老头,我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
    而那老头端详我一阵,也笑了起来,说:“这妖怪和老夫交手,被老夫压着打却一直留手,看得出确实是有良善心的,若是动的一点狠来,老夫也不会和它纠缠这么久。”
    说话间我脑门是一头冷汗,合着惠舍留手这老头是看出来的,和惠舍缠斗这许久亦是这老头放了水的。
    怪不得惠舍会向我求救,压根是知道打不过啊。
    这位根本不是普通人,怕是我在君子国附近,遇上老神仙了?
    我心下一喜,当即对老头一躬扫地说道:“今日在这里能遇上老神仙,晚辈真是三生有幸啊!”
    这一路上,神、妖怪我是遇到不少,但他们都有特定的领域,亦或是主动现身,像这样能在俗世凡尘遇到,这才叫缘分呢。
    那老头却赶紧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老夫只是凡人一个,当不起神仙二字。”
    凡人……我听的哑然,这老头也太客气了吧,谁家老头这般年龄有这般身手,这么厉害,别说是有意否认吧?
    那老头见我不相信的样子,手捻须髯笑道:“老夫就是这君子国的一个普通夫子,就住在那边林子一所小小宅院里。”
    我这时才恍然,看着老头服饰却是君子国人,原来还是一名教书育人的夫子。
    “你收妖为手下,应是除妖师吧?”那老夫子又说,“应好好管好自己这手下,不要让他乱走闲逛,如此地遇上的不是老夫,必讨得群起攻之,到时就不好说话了。”
    我拜谢老夫子提醒,同时也是迷惑,说:“我这仆从,品性还是极好,从不招惹人。他变化也是极好,我还以为能瞒过人,因此有些松心。这位夫子如何辨识出他是妖怪?”
    老夫子朗声笑道:
    “老夫寿活七十有二,岂能连点妖怪都不识。是妖皆有妖气,其行动方式也与常人不同,即使掩饰再好,在明眼人眼中也能辩的出。”
    老夫子说着停顿一下,上下观望下惠舍,双手一摊说道:
    “依老夫眼力,这位妖兄定是个蛇妖……”
    惠舍被那老夫子一语道出本相,当时面露惊惧,我也是骇然,心说这老头好厉害,不仅识得,还能认得,这就是专业除妖师也未可及吧?
    老夫子见我脸色不好,忙抱拳笑说:
    “好啦好啦,老夫这也是冒昧了。恕罪恕罪。”
    此一番对话下来,也算告一段落,那老夫子便拱手告辞。我哪里肯让,忙几步挡在前面,双手抱拳一躬扫地说道:“前辈乃是高人,学生亲眼前辈使剑冠乎绝顶。不瞒前辈学生也是使剑,但遇到一些问题,还望向先生讨教。”
    那老夫子听我言罢,笑说:“你也使剑?那恕老夫眼拙,竟看不出。”
    他这一番话,着实让我尴尬。而老夫子则笑说:“既如此,几位同我到小舍一叙。”
    听得老夫子要带我们去他家,我心甚喜,但又怕他家在君子国附近,这十里的压制对惠舍不是小事。
    老夫子摆手说:
    “哎,老夫宅子在这城十里开外,这位妖兄不受影响。”
    说完老夫子头前就走,步伐矫健。我欲想跟上,惠舍这时才到我近前,很是为难对我拱手说:“主人,小生擅自做主,带来两个孩子,你看该如何处置?”
    这时我才注意到惠舍身后树丛里,一棵树后探出两个小脑袋,他们都是小男孩,看模样约有七八岁。
    我当时就大惊失色,心说这惠舍是抽什么风,到哪拐的两个孩子过来,还当着那老夫子的面儿?
    却见那老夫子依旧故我前行,袍袖轻摆,沉吟声起:
    “一个放的,两个也罢了。让那两位小友也来吧。”
    我这才意识到,那两个小孩,也是妖怪……
    穿过树林,避过人流,我们一行人跟着老夫子渐行远了,但得林中一片幽静,只闻鸟鸣啾啾,这里林木渐少,而代之则是葱郁竹林。
    那竹子根根矗立,都有碟口粗细,翠绿的,枯黄的,两色相间之下,给这片竹林带来几分生动。
    竹林中自觉形成一条小路,曲径通幽延伸进去。
    老夫子步行其间,对我们说来:“这片竹林乃是老夫师长所栽,也有两百来年光景。当初也是君子国象征,只是时日长了,众人皆忘了这块儿地方,鲜有人打理了。”
    再行几十步,前方豁然开朗,就见竹林中间有所宅院,院落不小,装饰朴素,白墙黑瓦,平添淡雅之气。
    竹林中有院落,从外也能看到院中一隅,只见其间约有几间房舍,院墙前有道黑色院门,竟是虚掩着的。
    老夫子信步来到院门前,推门就进去了,并不加怀疑。我心说君子国这里可能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倒是值得称道的。
    我们几人同那两个孩子一起走进院中,那两个孩子在惠舍带着下一声不吭,大睁着眼睛四下瞅,乖巧的如同小猫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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