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白俄闹得满城风雨,最后政府也不得不过问、阻拦。刚才看见的那里,更是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奇闻呢。”邵云芝笑着接过话头说道,“据说这几天要拍卖尼姑,所以不管消息真假,那里不是聚集了一些人?报上说都是些光棍,听了这不知真假的消息欢欣鼓舞,来打听消息的呢。”
    这下,骆羽杉更是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竟不知说什么。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
    “尼姑?从哪里来的尼姑?白俄无法生活没有出路,要拍卖,尼姑怎么也拍卖了?”半晌骆羽杉不解地问道。
    “浙省的尼姑,听说大都兼营副业,特别以嘉兴、湖州一带最为严重。其中不少‘尤物’辈出,据说很是活色生香,惹得富家子弟、官宦名流无不趋之若鹜。对此内政部很是烦恼,曾严令加以取缔,但观望者不在少数。为了解决半尼半倡问题,风传浙省将全部尼姑押送到凌州,寄养在闸北慈善团,准备择期拍卖。”邵云芝笑着解释道:“这是报上的消息。”
    “到底是真的假的?”谭永宁皱眉问道。
    “听说拍卖办法是将所有尼姑装载麻袋里,愿购买者只要支付十三元钱,便可任选一袋,里面的人就归买者所有了。”邵云芝没有回答她真假的询问,一径继续说道。
    “真的有这种事?”这下骆羽杉是真的耐不住了,催问道。
    “最新消息说,闸北慈善团主事者看到、听到这一奇怪传闻,电告了警察局,请警察帮助驱散人群,但闻风而来的,依然络绎不绝。”邵云芝终于报告完毕,看着骆羽杉和谭永宁长出一口气,不由笑起来。
    还好,是以讹传讹的传闻,如果是真的,也真的算旷世奇观了。骆羽杉微微摇头,看来国内这几年的确是新旧冲突颇大,所以一时间鱼龙混杂,自己倒真正成了不了解市况的外来者一般。
    讨论着市井间的新闻旧事,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闹市大街另一个弯角处,一栋三层的洋房,外墙粉刷一新,上面两个烫金的大字招牌“云裳”,下面是英文音译,上面几扇欧式长窗的顶上,是“美术时装,特式新装”等字样的宣传广告。
    进了大门,是一方陈设雅致的大厅,沙发、茶几、插花,清幽而高贵。骆羽杉不禁暗暗点头,这一装饰,便把服装公司的品味提了起来,倒不知道是何人这般不俗有这样的手势?
    正看着,楼上款款走下一位女子,姿态娴雅,端庄高贵,脸上淡淡的笑容里似乎沉淀着一种夺目的雍容。
    见到她,谭永宜和邵云芝忙站起身打招呼:“崇平,把你的股东都带来了,开业前见见你这位总经理,不知道还有什么吩咐?”
    聂崇平笑着拉了二人坐下,忙和大家打了招呼,笑道:“来的都是股东,我这个经手干活的,应该报告才是,哪里敢有什么吩咐?”
    这时骆羽杉才明白,怪不得银票交出去,只见谭永宜在画室画设计图,还拉了自己参详,也不见她们出来打理,就忽然说要开业,原来竟是有专门的总经理。只是想不到,这位总经理不仅是女性,看样子还是身份不低的,只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待到谭永宜笑着给二人做介绍,骆羽杉才猛然想起来,这就是“民国第一离婚案”的女主角聂崇平——出身名门,十五岁由其兄长做媒,嫁给风靡一时的才子张怀锦的那位聂府千金。
    红桥聂府,是凌州数的着的大家族之一,其祖上是悬壶济世的名医,其二兄长则是著名的法学家、政治家,四哥是银行家、还有一个哥哥曾做过铁道部部长,家世显赫。
    当年这样一位大家闺秀由家人做主,嫁给一个出身一般富家的才子,家里派专人到欧洲去采购嫁妆,出嫁时嫁妆多到一节火车都运不完,再加上郎才女貌是以轰动一时。婚后聂崇平随丈夫远渡重洋,去美国读书,接着转至伦敦剑桥大学。但没过多久,张怀锦另有所爱,两人离婚。
    因为双方或家世显赫,或才名远播,他们在德国离婚后,在国内正式登报声明,闹得沸沸扬扬,被称为“中国第一起新式离婚案”。想不到几年没有消息,竟在这里见到了她。
    见骆羽杉很是客气地和自己打招呼,聂崇平笑了笑,递过几张纸:“这是准备发出去的广告词,请大家审核。”
    骆羽杉接过来,只见花柬上以花体印刷着几行看上去颇是华贵的字样:穿最漂亮的衣服,到云裳;配最有意识的衣服,到云裳;想最精美的打扮,到云裳;个性最分明的式样,到云裳。而且是中、英、法等几国文字对照。
    不由抬头看了看聂崇平,一笑道:“这广告词是聂女士想出来的?”
    聂崇平点头笑道:“二少夫人看怎么样?能用吗?”
    谭永宜看着两人,在一旁笑道:“既然都是自己人,二嫂和崇平就别酸溜溜的女士、夫人了,听着别扭。”
    聂崇平闻言也是一笑:“那好,我倚老卖老就不客气了,羽杉叫我的名字崇平好了。”
    骆羽杉笑着点头:“好啊,崇平姐这些广告词极富感染力,后面这些图样的设计也很简明,主次关系明显,重点突出了时装的款式与风格,而且对于款式的传达精确、周到,小到领子、袖口和胸部的款式都能让人一目了然,甚至还暗示了搭配方式,配旗袍、围巾和高跟鞋等,做得真是细致。崇平姐是学这个的?”
    聂崇平有些苦笑地摇了摇头:“离开伦敦后,我去了巴黎,最后在德国柏林安定下来。边工作边学习,也还充实,开始是学语言,后来学幼教,商业接触过一点而已。”
    一个年轻女子被丈夫抛弃,听说还有一个两岁的孩子,可想而知聂崇平的日子。一颗破碎的心,经济、生理、心理的多重危机,一定不象她现在三言两语说的那样平淡,而是吃尽了苦头。
    骆羽杉的眼神是尊重和心疼的,聂崇平也看出来了,对她友好感激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服务方面,我们力主周到、细致,使顾客进店购物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的体验和消遣。在沙发上坐下来,便会瞥见前面一个亮得闪光的玻璃柜,那里。”聂崇平指指前方。
    “里面陈列的是各式面料,大都是来自国外的纯毛纺织品,这是各国大都市最流行的面料。”聂崇平解释道。
    谭永宁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叠印刷精致的杂志,看了看有些惊奇地说道:“崇平姐,您从哪里弄来的这些《vogue》、《fashion》、《butteric》?还是最新的呢。”
    聂崇平笑了笑回答道:“我专门托人带回来装门面的。”转头接着说道:“选完了面料、款式,量好体,谈完工价,便可以坐在店里聊聊天。我们还有专人负责到附近的‘沙利文’购买新鲜可口的点心供给顾客。”
    “这种沙龙式的营销环境,非常适合云裳这样的高档店铺,特别是云裳的顾客定位为闺秀淑女、豪门名媛。”谭永宜笑着补充道。
    聂崇平笑着颌首表示赞同,看了看姑嫂几人笑道:“我认为云裳一定会很成功。因为名人效应可是不得了的广告。”
    说着眼睛在骆羽杉、谭永宜姐妹和邵云芝几人脸上转了两圈,微笑不语。
    “崇平姐姐,你不是连我二嫂的主意都想打吧?”谭永宁看了看骆羽杉,有点惊讶和好奇地笑着问道。
    聂崇平看着骆羽杉笑着点头:“开业典礼总该给我这个总经理点面子吧?社会名人一出现,必然吸引媒体和大众的眼球,生意想不好都不行,要不只我一个人,唱什么戏啊?”
    这德国回来的做生意就是强悍,自己也给她盯上了。骆羽杉不由微窘,社会名人?却不好开口拒绝,毕竟聂崇平已经把给她面子的话放在了前面。
    “当然,这不过是一个方面而已。我们的新装特点鲜明,求新不求贵。现在即将展出的这些,都采用世界最流行的设计,保证美和高品位。”聂崇平指指橱窗:“开业那天,请各位一定来做模特和服务生,亲自为顾客试穿新衣,做好本店的高级专业模特,如此服务,能不吸引人吗?”
    众人笑起来,邵云芝道:“聂总经理,您倒是好算盘,把我们几个全部划拉进来了。那今天有什么新鲜的东西看看没有?”
    聂崇平闻言也不由笑起来,拍拍手道:“好,把我的秘密武器展示给大家看看。”说着,转身招呼店员关上大门,放下窗帘,开了灯。
    众人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半晌没有吱声的颜宝航笑道:“这是做什么?怎么跟开黑店似的?”
    “我这儿不是黑点,是有商业秘密。”聂崇平回答道,一边笑着拍了拍手。
    拍手声停,四壁上的灯光打开,投射在铺了地毯的地面和发亮的茶具上,淡淡的乐声中,楼梯上走下来四位盛装的太太和小姐,优雅地漫步而下,摆个造型后,坐到了沙发上,点起香烟,端起茶杯,与周围的环境和谐地融为一体。接着,放在墙角的两架spot-light亮起来,给了表演者一些朦胧的点缀。模特是两个中国人,两个外国人,新装一共是八件。
    竟是一场小小的沙龙式时装表演。大家看完,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模特笑着在她们中间来回又走了一遍,大家又是一阵掌声。
    “作为新式的时装公司,我们将会举办过各种形势的服装表演。也会借助一些其他行业的展览会,展示最新款的时装。至于其他折扣、抽奖等促销活动,也都将频繁开展。希望各位股东大力支持。”聂崇平笑眯眯说道。
    “想不到做时装生意还有这么多窍门,今儿个算是开眼了。不过,聂总经理,我总觉得我们既要出钱、又要出力,还有出人,是不是有点亏?”邵云芝笑着说道。
    “上了贼船就下不去了,云芝现在才来后悔,可真是晚了。”聂崇平笑得温婉。
    众人一边在聂崇平示意下走上二楼,看新做好的华裳,一边笑着。骆羽杉看着眼前女子端庄的笑容,心里不由升起惺惺相惜之感。
    自己是被迫出嫁,而这个女子却是在无奈与被迫中,结束了七年貌合神离的婚姻,那个声名不凡的才子留给她的,是冷漠而残忍的背影。
    报纸上说,张怀锦对这个妻子是不满的,觉得她“土气”。在去国陪伴丈夫读书之前,她是个连英文单词“hello”都说不全的“乡下土包子”女人,到今天的能操数国语言,背人处不知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
    自己这段强取豪夺的婚姻,不知会走向何方?留给自己的会是无边无涯的伤痛落寞,永久地锁住自己的真心一直等它变成石头般没有感觉,还是涅槃重生前的无尽苦难?
    想着想着,不由看着眼前衣架上的旗袍有些发呆。
    “这些旗袍是中西合璧的产物,既保留了中式的大襟、开衩与袍身结构,又吸收了西式服装造型的收腰与装袖,有的甚至使用了拉链。”见她对着旗袍,眼神一直没有移开,聂崇平以为她对这几件旗袍感兴趣,于是走过来笑着解释道。
    “哦。”骆羽杉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聂崇平,顺势道:“这款设计似乎借鉴了西式服装的‘两种衣料接做’的手法呢。”
    “是的。这袭旗袍的衣料上下有别,上半截的料子与里面长裤的料子是一样的。两者之间形成里应外合,通过旗袍两侧的开衩显出来。”聂崇平一笑:“在微凉的晚上,外面再罩一件短马甲,是我们推荐的穿法。”
    越往下看,骆羽杉便觉得这些新装,大多采用了西式服装的设计手法,无论是收腰,旗袍高领的取消,敞领和两袖镂空的使用,中式元素主要是保留了镶边和开衩。
    接下来,还有大衣、连衣裙、学生装等,这些本身也是适应西方社会生活方式的产物;甚至还有整体形象的西化:手表、手袋、高跟鞋、丝袜等与服装相搭配的这些,无一不是“舶来品”。
    另外很有特色的就是绣花内衣裤、睡袍和礼服等,运用了中国独有的刺绣,极为精致。
    聂崇平道:“这些衣料多取用白色或浅色,所以我们称之为‘白帮’。‘白帮’实际上是采用西式的裁剪方法、中国传统的刺绣工艺,如绣花、抽纱、镶花边等,工艺讲究、极为繁复。应该很受洋人的欢迎,可以出口国外。”
    骆羽杉笑着点点头,这聂崇平着实是不凡的商业人才,聪慧明敏。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女子在被丈夫冷落的婚姻中,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可是每一步都如赤足走在刀锋上?或许是两人的婚姻有异曲同工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心里便有些靠近。
    看完了云裳,一行人走下楼,谭永宜笑道:“你这个总经理着实辛苦了,我请客,去喝杯咖啡怎么样?”
    聂崇平看了她一眼笑道:“慰劳我竟然这么小气,一杯咖啡就打发了?”
    “知道你要求高,今天特地请你喝现磨现煮的咖啡,你放心,不是那种‘珈琲(音bei)。’”谭永宜笑着说道。
    大家闻言一愣,旋即笑起来——--前两年,不知是什么人,竟在凌州开了第一家咖啡馆,招牌名叫“南国珈琲”,甚至雇了女招待,无奈人们实在不知道这“珈琲”是什么玩意,以至于很久都没有什么生意。后来,还是多情敏感的文艺青年们渐渐光顾,继而趋之若鹜。
    新文艺作家捧场了,便接着引来了爱好文艺作品的青年学生。到这里来,既能认识他们崇拜的作家,又可饱餐女招待的秀色,还可以喝上香浓的咖啡。一举几得,一传十十传百,珈琲的生意由此蒸蒸日上。
    听咖啡爱好者颜宝航说起“珈琲”的趣闻,骆羽杉不由也笑起来,众人上车,谭永宜一声吩咐,车子便向着西山而去。
    沿着山路,车子上了不高的西山,居高临下望下来,山水环抱,稍前方是好像一艘巨大舰艇般的一幢建筑,外部构造极为朴素。
    谭永宜笑道:“羽杉没来过吧?这里是凌州唯一的高尔夫球场呢。因为只招待会员,所以少有外人进来,我第一次来还是沾了戴美思的光呢。”
    正说着,车子停了下来,原来是门口的警卫招了手。谭永宜打开车窗,叽里呱啦说了一串英语,警卫点头施礼,车子驶了进去。
    巨舰原来是球会的会所,别看外表朴素,里面可谓应有尽有,一楼是大厅、酒吧、办公室,“二楼是会客室、浴室还有卧房呢。”谭永宜笑着说道。
    一行人不打球,于是便径直找到了餐厅,要了午饭和咖啡。颜宝航笑道:“永宜素来不请喝咖啡,谁知竟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可惜,我没口服,看着白白眼馋。”
    “哦,大嫂,要不您喝杯柠檬水?”谭永宜蓦然想起来,有些歉意地笑着对颜宝航道。
    “算了,那个汽水你就饶了我吧,实在喝不惯,我喝杯水好了。话说这里是打球的?上次听少辅说起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呢。”颜宝航摆摆手说道。
    “这里有六个球道。实行会员制。根据会员等级不同,缴纳的会费也不一样,女会员是十五元,如果大嫂感兴趣,等宝宝生下来,我请你来。”谭永宜笑看着颜宝航。
    “算了,打球还是不要了,偶尔来喝杯现磨现煮的咖啡就满足了。”看到侍者走过来,颜宝航看了看端上来的咖啡,点点头:“不错,香味浓郁。”
    说着笑着,吃完饭,送了聂崇平回南方大学,车子才转头去送邵云芝,骆羽杉和颜宝航坐的车子径直回了大帅府。
    下了车,一边往后面走,颜宝航一边问道:“听说这几天第二集团军要开到宁——曹一线,老二有没有和你说起?”
    骆羽杉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没有听说。”
    颜宝航看看她,低声道:“这个老二,新婚别离,竟然不早打招呼,真是的,唉,男人都一个德性……”
    骆羽杉闻言眼神微微一顿旋即恢复正常,在府里很少见到谭少辅,更很少见到他陪着颜宝航,大嫂话里似乎挺感慨的,难道他们夫妻之间会有什么不妥吗?
    颜宝航拍拍她的手:“我也累了,二弟妹也早点回去休息。看你精神也有些乏,可是昨夜睡得不好?”
    骆羽杉略有些尴尬地低了头,昨夜谭老二醉酒发疯,这样的闺房密事怎么和外人讲?
    换了家常衣服,躺在床上,骆羽杉翻着手里的书,忽然看到一段话,说俄国作家车尔尼雪夫斯基这样对爱下定义:爱情赐予万事万物的魅力,其实决不应该是人生中短暂的现象。这一道绚烂的生命光芒,不应该仅仅照耀着探求和渴慕时期,这个时期其实只应该相当于一天的黎明,黎明虽然可爱、美丽,但在接踵而至的白天,那光和热却比黎明时分更大得多。
    从这段话,又想到了聂崇平,刚才在会所,一见如故的两个人静静聊了一会儿,聂崇平道:“离婚对我而言或许就意味着‘光和热比黎明时分更大得多’的脱胎换骨吧。或者我要为离婚感谢张怀锦,若不是离婚,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找到自己,也没有办法成长,尽管这成长的代价很惨痛。”
    聂崇平和张怀锦之子两岁时不幸因病夭折,聂崇平强忍悲痛料理了孩子的后事,继续她的异国求学路程,并整理自己的心绪作好归国准备。
    去国五年,一个凤凰涅磐重生后的聂崇平回国了。回到了日思夜想的故乡凌州后,聂崇平应邀在南方大学教授德文。
    “故乡很安静呢,尽管好多东西已经改变,多了很多新事物,但仍有很好的菜肴,好看的原文书籍,都是最新的;衣服也随便穿,很自由;东西也便宜,生活费用低廉,到底是在家舒服。”聂崇平说的温馨,骆羽杉却为之心疼。
    后来,因为有一家女子商业银行经营不善,濒临倒闭,于是在几个有权有势的兄长支持下,聂崇平便又担任了该银行的副总裁。
    聂崇平擅于经营,又有几个兄长做后台,重整后的女子商业银行成功扭亏为盈,逐渐在银行界崭露头角,聂崇平也成为凌州第一位女银行家。
    因为和谭永宜长久的友谊,聂崇平答应她共同出资兼理云裳。
    这样一位成功的职业女性,实在看不出心里曾经有那样深的伤痕,骆羽杉一边想着聂崇平的经历,一边想起英语谚语中的一句话:历史说,爱情是没有重量的。或许,因了她的爱情没有重量,聂崇平的生命和才华反倒显出分量来,终给了这位失去爱情的女人除却爱情之外的另一种力量和机会。
    这算不算命运关上你的门,却又给你开了一扇窗?
    那自己呢?比起聂崇平,自己这个被谭老二不管不顾以家族相威胁抓在手上的笼中鸟,不知道算是幸还是更加不幸?命运关闭了自己的求学之门、恋爱之路,会另开一扇什么样的窗呢?
    心里一阵难过,原来自己拼命想遗忘、掩盖的那些伤痛,那些爱恨,是一直在心底的啊。在某一个无人的时候,就悄悄钻出来,让自己面对那些痛,那些无声的泪。
    新婚以来,自己似乎掩饰地很好,连亚玉在内,并没有人看出什么,在自己心里已当那颗心和情爱,都已经死去。他不是非要不可吗?那就给他这个皮囊……
    心绪低沉,想的有些发呆,眼前有些微的朦胧,竟是那夜后再也没有过的泪。
    正在这时,听到一阵脚步轻响,是亚玉快步走进来关窗户,一回头看到骆羽杉手里拿着书,不由笑道:“还以为四小姐睡着了呢。夏日这天气真是怪,刚才还好好的太阳,这会儿子竟又开始飘雨了呢。”
    骆羽杉没有出声,微微侧转了头偷偷擦拭眼角。亚玉关上窗走到床前,蓦然发现了她眼睛微红,不由一愣:“四小姐,您……”
    骆羽杉掩饰地笑笑,低头去地上找拖鞋:“我没事,看书看的眼睛不舒服……”
    亚玉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自己看的清楚,谭家二少爷对四小姐的确是喜欢的紧,可惜,他抱得美人归,用错了方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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