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西亚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小时后的事了。虽然他受的伤算不上很重,但任何人从二十多米的高空处被甩到地上,都会有个晕厥的过程。
    有晕厥就有苏醒。此时的艾伦西亚,晃晃昏沉的脑袋,开始打量起身边的世界来。
    这是一座岛屿,很正常的岛屿。有沙滩,有海浪,还有小规模的雨林和熟悉的蓝天白云。哦,那儿还竖着一块木碑。
    木碑上刻的是什么呢?艾伦西亚识字并不多,但他还是认出了上面那些略显陈旧的单词——
    【movetothefuture】(前往未来)
    ……
    刚恢复意识,艾伦西亚又恢复了知觉,紧而来的是浑身的酸痛。
    “布里兹……”他想发出求救的声音,可身体状况却没让他如愿,刚喊出这三个字,艾伦西亚又立刻晕了过去。
    ……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艾伦西亚感觉好多了。酸痛少了饥饿多了,眼花少了迷茫多了。但他还是躺着好半天才站起身,不想面对“这里是哪儿”这个新问题。
    可问题还是摆在这等他去解决。所以他举步,朝陆地深处探索而去。他没有忘记带上那陷进沙滩的木琴,那是他如今唯一的伙伴。
    他也没有忘记再看一眼那安静的木碑,这里有人在的吧?所以才会有木碑。
    ……
    当务之急是寻找淡水和食物,这些艾伦西亚都懂,但这两个当务之急还是耗费了他整整三天的时间。幸好只有三天,否则艾伦西亚可能就永远活不下去了——
    距离海滩十公里处有一淡水坑,坑底会不断地冒出地下水。虽然量不多,但供他一个人饮用足够了。但是,直到现在艾伦西亚都没发现岛上有人居住的痕迹。
    岛上有各类水果,也有各类植被。其中一种植被长的很怪异,类似花朵,深褐色,浑身散发着一股檀香的味道。出于谨慎艾伦西亚并不敢食用,但还是摘取了一些留着备用。
    其实艾伦西亚运气也不算太坏,就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岛上,竟还发现了一个单口洞穴,可供他休息储藏和食物。
    ……
    就这么吃吃喝喝了几天,艾伦西亚算是找到了不饿死的方法。但说起一些可填饱肚子的小动物,他在岛上还是看到过一些的,但因为岛大的关系很难遇到。
    聪明的艾伦西亚想了个办法:他静静蹲在淡水池边,等待前来饮水的动物。哪怕是鹿也好。不,兔子也行……松鼠也可以啊!
    那么来了,有耐心的猎人总是能果腹的。隔三差五就会有野猪,灰兔,或角马前来饮水,被艾伦西亚抓个正着。动物们看到这个陌生的新朋友时丝毫没有警觉,也不会发觉这位新朋友的后腰还别着把青剑呢……
    至于火种,艾伦西亚倒犯难了。不过一次偶然的机会使他发现,上次摘取的褐色花朵竟有治病和消炎的功效。所以他就索性将抓来的动物生吃,吃完再吃两朵这种花朵,倒也不会拉肚子的。
    就这样——摘水果、饮地下水、住山洞、守水池、吃生食、嗑花朵,艾伦西亚的生活从此变的规律起来。只是他搞不明白两件事:一件是为何他每次抓到动物离去后,总觉得有人在身后跟踪他,却总找不到痕迹?第二件事就是木牌上的“前往未来”的意思了。
    当然这两个问题始终都会有答案的。我们的艾伦西亚花了整整十二年才弄明白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的十二年,虽然这代价大了些,不过无碍的,因为在这十二年的海岛生涯中,他学会了很多、懂得了很多、想通了许多、改变了许多,同时也经历了许多。
    十二年里的起初几年他学会了自我谋生,自我抚慰,自我探索以及自我治疗。后来,他又在一次次等待救援的失败中缓过心神,再借助布里兹德木琴的帮忙,才勉强不让自己精神失常。从而,他也忘记了什么是绝望。
    闲着无聊时,他开始研究那古怪的花朵。通过不断拿小动物做实验的过程,他最终得到了结论——这花朵内含有增加抵抗力,兴奋剂,以及加速新陈代谢的作用。所以才能消炎才能治病。闲来无事,他将这花朵取名为——艾伦蒲。
    再后来,等他能将自己打理的很好,开始尝试走遍整个岛屿,并用树脂在枯叶上画了一张完整的海岛地图。直到完工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这张地图,竟然和那张羊皮纸上的地图一模一样。是了,这里就是“未来岛”!他笔下的地图,是另一个版本的“未来岛地图”。
    那么,这里究竟为什么叫“未来岛”呢?。虽然他当时并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那句“前往未来”的意思,但他还是想把自己的生活搞的更好更舒适的。所以他开始利用巨石和青剑伐木,造起了冬暖夏凉的木屋。
    在伐木的过程中,艾伦西亚有了个惊人的发现。世界上所有的树木都有一个共性——有年轮。树的年轮是生长在树木主干横断面内的同心轴纹理。一般每过一年,树的年轮就会多长一圈或几圈。但是这里的树木,这里树木的年轮,并不是同心轴纹。
    也就是说,这里树木的年轮不是按照一个圆心开始向外扩张的,而是弧形,单面弧形。
    这种情况不难解释,你可以想象几十个括号一般的符号杂乱无章地出现在树木主干内,它们的圆心不是树杆的圆心,而是树皮、或者树的外部。
    除了括号般的纹理,有些树木的年轮竟然还是平直或者波浪形的。艾伦西亚发现后,甚至不知道这些千奇百怪的年轮还能不能被称作是年轮。
    长歪了的年轮,代表着什么呢?
    这个问题,也同样是在十二年后,他才找到了答案。
    期间又发生了些戏剧化的事:就在木屋建完后的第三年,也就是艾伦西亚到达未来岛的第九年。他遇到了一个大变故——
    那天雨夜,竟有东西敲响了木屋的门。听到声响艾伦西亚浑身一紧,拿着青剑就谨慎起来。
    会是什么呢?野兽?食肉的?还是风声?
    “笃,笃,笃……”
    敲门声节奏又礼貌,挑战者艾伦西亚的耐心。
    开门吧,或许这个岛上真有其他人?或许那人一直等待着这样的一所木屋?
    艾伦西亚又将青剑握紧了些,悄悄移到门前,提起门闩。
    “嘎……吱……”
    “嗨……你,你好。”对方说话了。
    屋外是谁,艾伦西亚没有看清,但声音却觉得有些耳熟?
    “我能……进去避雨吗?”
    是女声,虽然有些粗犷。
    艾伦西亚想了想,似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所以他道:“为什么不?”回答像温德姆一样慷慨。
    使他意外的是,门外祈求食物和避雨的女子,竟是之前被自己解雇的女破碎师莱亚!询问后才得知,原来莱亚在被温德姆解雇后,为了得到宝藏偷偷躲进了三桅帆船的舱底。路上莱亚一直跟着他们,但在雷雪云到来时,她也不幸地被一起刮到了这个未来岛上。
    这回答不但让艾伦西亚极度兴奋,还让一向谨慎的他在这个雨夜放松了一切警惕。
    木屋外雨下着风吹着,木屋内交谈声越来越轻着。
    木屋外夜浓着海睡着,木屋内的交谈声慢慢变质着。
    木屋外天黑着星悬着,木屋内的衣衫滑落着。
    滑落着滑落着,一男一女的喘息连绵着。
    喘息着连绵着,干柴了十多年和三十多年的烈火情欲呢。
    烈火呢情欲呢,正被一对男女诠释着——
    艾伦西亚的木屋被谁摇晃着;莱亚的嘴唇被谁咬破了;艾伦西亚今天变成大男人了;莱亚今天不再是姑娘了;崭新的木屋今天也跟着一起,变成新房了……
    ……
    第二天醒来时艾伦西亚很快乐很幸福,伸手搂着他的新伴侣,并用宣誓的口吻承诺:“我们再也不分开,一直住在这吧……”
    时间不快不慢地走着。转眼又是平凡的三年。这三年内莱亚给艾伦西亚生了一个孩子,并带艾伦西亚徒步走到了未来岛最南边的海滩。
    “艾伦,你来过这里吗?”
    “来过,这里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我恰巧被雷雪云吹到了这里而已……对了,这块礁石,你研究过吗?”
    “礁石?这礁石怎么了?”
    “你看啊,上面刻着字呢。好像是这座岛屿的名字。”
    “……”
    “艾伦,我也不怎么识字,你认识吗?念念。”
    “askewringsisland。”
    “是什么意思?”
    “歪曲的……环状的岛屿?”
    “环形岛?”
    “不太对……”
    “斜状岛?歪圆岛?歪环岛?”
    “都不对……噢!哦哦!我知道了!歪轮岛!!这才是这个岛的名字!!”
    “歪……轮岛?什么意思呢?”
    “长歪了的年轮……”
    “年轮?”
    “嗯……原来这里不叫未来岛啊……那么前往未来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
    ……
    ……
    有了莱亚的出现,歪轮岛的日子忽然从平静变成安逸了。莱亚出现了,淡水池边再也没有感觉有人在跟踪了。虽然艾伦西亚不止一次问起过莱亚是否也有被跟踪的经历,但莱亚一直一口否认着,她只是和艾伦西亚说:“我有一个秘密,但与这个淡水池无关。”
    艾伦西亚叹息着摇头。似乎秘密和谜题,越来越多了呢……
    晴天,艾伦西亚会背着木琴抱着他和莱亚的孩子出去散步玩耍。或是守候在淡水池边或是爬上树摘取水果,他都会将孩子放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累了就停下用木琴弹奏一曲。莱亚则会在家中主持家务,翘首盼望。
    夜晚,艾伦西亚会在睡前给孩子弹奏木琴,当然曲子还是《风开始的地方》和《风开始的时候》,莱亚也就会托着腮帮听着。虽然她的身材还是如此魁梧,不过这种不和谐丝毫影响不到一家三口的温馨。
    雨天,艾伦西亚和莱亚会和孩子躲在木屋里寸步不离,慢慢围着木琴吃吃喝喝,其乐融融的。他们都知道,这份安逸,便是幸福的全部。这笑声,便是珍惜的全过程。
    一帆风顺且平平无奇的生活能让这三口之家在岛上安然待多久谁都说不准,但那场变故似乎也来的太快了些——
    那天,就在艾伦西亚抱着孩子走在海滩边时,风又来了。
    又是那场飓风,还是那朵雷雪云。事情发生时艾伦西亚已经觉得不对,抱紧孩子就逃,可还是晚了。风已经将他们带到半空,没有停下的意思,也没有再刮回过这座岛。风就这样带着艾伦西亚和孩子一直朝东北去了……
    莱亚,孩子,莱亚,孩子。充斥在艾伦西亚内心的只有这两个名字,所以他的手并没放松过,而是一直抱紧着孩子。哪怕风再大,哪怕雪再强。
    ……
    ……
    使艾伦西亚再次恢复意识的是一盆凉水,而当他被水淋醒嘴里叫的第一句话就是:
    “孩子!我的孩子!!”
    睁开眼,是一个苍老的海员,手里抱着那架木琴。艾伦西亚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小船的甲板上。小船的周围,还是海。
    “你说什么?”老海员问道。
    “你说什么?”艾伦西亚问道。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老海员又疑惑地问。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不是兰昆大陆人?”艾伦西亚也疑惑。
    “你好像听不懂我的话,我也听不懂你的话。不过这没关系,我救了你。”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艾伦西亚。”
    “对了,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卡隆。”
    “你听的懂吗?我,叫,艾!伦!西!亚!”
    “算了,你来自暴风雪,我就叫你blizzard吧。”
    “对了我的孩子呢?”艾伦西亚极力比划着。
    这比划,引起了卡隆的注意:“你是要什么?是这个吗?”他举起木琴,望着艾伦西亚。
    “不不不!是孩子!孩子!”艾伦西亚使劲摇着脑袋,又换了种方式比划。
    “哦对了,你还有个孩子的。不过我担心他被海风吹坏,把他暂时安顿在船舱里了。”
    “你到底听懂了吗?孩子!孩子!!”艾伦西亚激动着。
    “放心吧他没事的。你怀里有一张结实且不透水的羊皮纸。我用它将你孩子包的好好的,等我们的船驶到帕特港,你就得救了。”
    “算了,这船就这么大,我自己找!”见老海员听不懂自己的话,艾伦西亚起身朝船舱内走去。
    “哈哈年轻人就是急啊。不过我相信帕特港肯定有人听得懂你说话的吧……放心,你已经得救了……大胡子布里兹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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