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政殿中。
    当然,面对努尔哈赤,杨凡却是换了另一番说辞,诚恳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惶恐和急切。
    “大汗,此事万万使不得啊!臣弟何德何能,当得起这监国之位?不如这样,由臣弟代大汗出征,大汗坐镇后方,以策万全……”
    “大清,不可一日无君啊!”
    “老三,此事本汗已经决定,你就不要说了!”
    努尔哈赤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监国之位,本汗只认你!一旦本汗有所不测,大清,老三你要给本汗撑起来!”
    “大汗……”
    杨凡声音哽咽。
    在经过一番虚伪的婉拒辞让后,终于在努尔哈赤的乾纲独断之下,杨凡无奈的接下了这一副沉甸甸的重担。
    “能得大汗信任,臣弟势必不负大汗所望!好好把大清守护好!”
    守护什么的他不太会,可是以守护之名,行自盗之实,他可太会了!
    “只是……”
    杨凡状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只是臣弟若为监国,那到时候各位贝勒之中……谁可继承大位?”
    当然,他联想到刚刚来时遇见的多尔衮三人,隐约间有了答案。
    可是,下一秒,努尔哈赤却给出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本汗打算立皇太极为继!”
    “皇太极!”
    杨凡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努尔哈赤,怎么会是皇太极!
    然而,努尔哈赤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本汗的这些儿子当中,如今有资格,有能力,也有手段继承汗位的,唯他一人。”
    此刻,他的眼神充满了深邃,声音理性得近乎于冷酷。
    “本汗的确对他不喜,不过,能够在那种时候稳定大清基业的,只有他能够做到!老三,你不要有情绪,一切都是为了大清!”
    “大汗说的是,一切为了大清!”
    杨凡附和道。
    努尔哈赤点点头,将已经写好的谕旨递到了杨凡的手里,这才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杨凡将谕旨收起,便转身离去。
    空荡荡的大殿里。
    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
    “何需多此一举?”
    “多一个保险罢了,到时候,老三他想必也会理解本汗的……”
    简短的对话声慢慢归于沉寂。
    而另一边。
    直到回到了亲王府,杨凡依旧感觉犹在梦中。
    他忍不住再度展开那张诏书,里面的内容悉数落入眼中,确确实实是努尔哈赤的笔迹,并且盖有对方的大印龙章!
    “监国之位……”
    就这么轻轻松松得到了?
    并且,杨凡从体内感应到的龙气涌动状况来看,这谕旨也是绝不可能作伪,而是切切实实被赋予了气运力量!
    所以,如今他可谓是有名有实,只等努尔哈赤陨落,那他便可以堂而皇之的监国之位,直接接下大清的大权,压根不需要篡位!
    当然,唯一可虑的便是皇太极了。
    对方不仅背靠道门,而且,体内龙气同样发生蜕变,一旦对方得了汗位,那对于杨凡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倒不怕对方,而是忌惮对方身后的道门。
    “看来,不仅要继续和仙妙道人合作,设法对付皇太极,还要想办法让道门转过来支持自己,最不济也不能给自己使绊子……”
    穿着天师道马甲,实际是应天道出身的齐道人便是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而与此同时。
    在几次大政殿的议事中,努尔哈赤也有意无意的做了铺垫,诸如什么“皇太极甚肖我”,“皇太极你做事,我放心”等等的话,也慢慢传开。
    一时间,皇太极继位的呼声四起,朝他靠拢的贵族和文武群臣也越来越多。
    饶是多尔衮也在进步,可两人之间的差距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开,而这差距终将会演化为君和臣的距离!
    一者为上,一者在下,不可逾越!
    “我都已经竭力在干了,布木布泰也颇为配合了,怎么还是比不过对方!皇太极,你肯定在背后比我做的多!”
    “凭什么,就凭她是你妻子吗?这不公平!”
    多尔衮确信布木布泰才是真凤,而他却娶了小玉儿,心里自然是不甘的!
    作为一个曾经历经过低谷,当了长时间的透明人,在发现自己有机会一跃山巅,成为大清之主时,怎么可能会甘心退而求其次?
    越不甘,越痛苦。
    尤其是在他发挥了凿壁偷光的精神,竟也比不过的时候,内心的痛苦自然越重,而这也变相的激励他另想它法。
    “要不我拿小玉儿换,反正长得一样,直接让布木布泰来我府里住几天……”
    当然,作为胜利者的皇太极,虽然情场失意,可是,权位带来的得意却极大的弥补了他的缺失。
    相比于多尔衮归结于凤格气运,而他则是将自己的成功归结为自身的努力,手下的付出,以及努尔哈赤的赏识。
    “看来,先前是我错怪父汗了,他之所以频频斥责我,目的恐怕是为了督促我,提点我成长,不让我沉迷在过去的功绩上。”
    不过,范先生看问题却明显更理智一些:“依臣看,大汗终究是做出了妥协。”
    “妥协?”
    皇太极看向他。
    范先生说道:“不错,就是妥协。臣观对方这些时日的一系列布置,隐隐有托付后事之意,恐怕是预见了什么,提前在做准备!”
    “讨明之战,必然凶险。若是过不去此劫,那主公上位,已经是铁板钉钉!但是,主公如今要防备的却是他渡过此劫……”
    范先生的神色里带着一丝危险之色,“一旦大汗渡过了劫数,那主公该如何自处?难不成真的打算将汗位拱手让人吗?”
    最后这话,宛如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皇太极的心上。
    在大汗权位面前,父子亲情无疑显得寡淡。
    到了这一步,并非是他想要退就能退的,因为他早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一个势力所有的成员在前进,在夺位!
    他若是退了,这些依附他的,跟随他的人,都会面临被清洗的下场!
    或许底下人还能变节,可他能吗?
    古往今来,变节的臣子能侥幸保命,可投降的主君又有几个得了好下场?不是一杯毒酒,就是一条白绫,甚至有可能被圈禁一生!
    “范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皇太极沉吟了良久,终于做出了回应,“到了这一步,本就没有了退路,恰如飞龙在天,成则一跃九天之上,败者尸骨无存!”
    “我们不会败的。”
    皇太极认真的看着范先生的眼睛。
    范先生郑重道:“臣等自会为主公效死,辅佐主公登上大位,稳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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