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琢月泡在海水之中仍是惊魂未定。
    钟离却并未给她平复的时间,几乎是在源琢月从没顶的海水中爬起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闪现在她身前。
    此次并未伴着那从天而降如疾风骤雨般落下的岩枪。
    钟离只手中握着一柄岩元素所构成的岩枪,在源琢月面前站定的同时,手中岩枪横扫而出,带着烈烈风声。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适应了这种高频战斗的源琢月,下意识就从海水中跃起,一边向后闪躲,一边横剑格挡。
    并同时使用技巧,想将钟离挥来的岩枪所带来的力道,朝一旁卸去。
    但此次钟离并未留手,即便源琢月反应已经算是较为迅速,又提剑格挡,仍被这毫不留情的一枪是劈中。
    岩枪砸在源琢月的剑上,手中长剑也不敌这巨力,长剑顺着岩枪的轨迹一同劈在了源琢月的肩上。
    余下的力道也将她一把拍的半跪在了地上。
    源琢月先是有些发懵,随后痛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因为疼痛而带来的生理性的泪水,也不由得冒了出来。
    但源琢月依旧从岩枪下闪身而出。
    她随后才微微试探着动了一下右手,能清楚的听到从通过从骨骼传导而来的,断骨之间摩擦的声音。
    过于真实的伤情,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这里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钟离的行动仍未停止。
    岩枪如影随形,已经展开过一次护盾的源琢月,本能的用岩元素比前一次更快的速度,在周身再次构成一个岩元素护盾,也远比前一次所展开的护盾要更加的坚实。
    但仍不敌钟离手中岩枪的一击。
    相同的元素力在此刻碰撞,继而迸发出更为强大的能量,席卷开来。
    不出所料,源琢月再一次被这股能量给掀飞了出去,已经有被掀飞多次的经验,她已经能熟练的提前在身上附着了一层元素力。
    但这一次不如之前那般好运。只是在沙滩上,在海里打滚。
    源琢月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狠狠地撞在了崖壁之上,又滚落在地。
    即便是在身上已经附着了一层岩元素,这巨大的撞击力仍使得她皮开肉绽。
    源琢月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还有脑子都跟着震了一下,能清楚的感觉到从脏腑传来的抽痛,以及口鼻也弥漫不散的血腥气。
    一时之间耳鸣目眩,源琢月用勉强还能使得上劲的双臂支撑住身子,大口的喘着气,却忍不住的连连咳嗽。
    最后呕出一大口血来。
    接踵而至的状况,使得源琢月并未有时间思考,以及应对。
    此时她还来不及思索,便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将她笼罩。
    她依旧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如同被狩猎的掠食者所盯上的警惕感,是求生的本能所带来的恐惧,是恐惧在催促她赶快逃离。
    会死。
    不逃的话会死!
    但源琢月如今状态不佳,体力不支,即便是奋力的挪动自己的身体,仍旧收效甚微。
    下一刻,袭来的岩枪穿透她的左肩。
    岩枪所带来的巨力,将源琢月钉在了崖壁之上。
    如果她不曾挪动那一步的话,岩枪所穿透的会是她的心脏。
    源琢月先是有些茫然,有些呆愣愣的看着洞穿自己左肩的岩枪,而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后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好痛!
    源琢月因为疼痛而蜷缩起来,而因为穿透她左肩钉在崖壁上的岩枪,让她分毫动弹不得。源琢月手握住枪杆,上面是源自于自己黏腻湿滑的血液,顺着枪杆一路流淌到另一边,钟离的手中。
    源琢月垂着头眼泪忍不住的哗哗的往下流。
    即便这里是梦境。
    钟离这毫不留情的一枪。
    击碎了潜藏在源琢月潜意识中,关于钟离绝对不可能伤害自己的这一认知。
    染血岩枪陡然化作元素力消散,没有了岩枪这一固定物的支持,源琢月直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钟离不语,上前扶住了源琢月,并未让她一头栽倒在,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源琢月仰头看着钟离,哭的涕泗横流,愤怒又委屈,她痛的声音发抖仍然挤出了一句:“混蛋!”
    源琢月此时狼狈极了。
    一身华丽的衣装早已破烂不堪,身上是细密的伤口,一身的血污。原本的玉制发冠早已碎裂,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长发披散,仍有海水混合着鲜血从她身上不断滴落。
    此刻她面色苍白,神色惊惶,单薄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抖。
    是啊……娇生惯养长大的人,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钟离几乎是强迫的,让源琢月与自己对视,两双极为相似金珀般的眼瞳相对,一双遍布水光如雨后晴晖,一双如寒潭幽深如渊。
    “琢月,我希望你能记住,与你刀剑相向者,都是你的敌人。”钟离认真唤出源琢月的名字,缓缓开口一字一句,仿佛要将这些话给刻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话闭,静默片刻,钟离又继续道:“即便我也一样。”
    剧烈痛感仍留在身上未曾缓解分毫,源琢月哭唧唧的想要将罪魁祸首扒拉开:“你走开,我不要听这些。”
    “这里是专门为你搭建的梦境,脱离了躯壳的桎梏,你我之间的联系会更为紧密。”钟离并不在意源琢月抗拒的态度,将指尖搭在她左肩的伤口上,华光流转只是瞬息,源琢月又恢复了刚进入模样。
    玉冠束发,衣衫整洁。
    本来还在那里嘤嘤嘤的源琢月哭声一滞,只觉得笼罩着自己的剧痛骤然消失,半晌她抬手摸了摸左肩,如今那里是一片完好的衣料。
    而关于疼痛的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仿佛被一层隔膜所阻隔。源琢月只记得刚才受伤的时候很痛,如同剜心刻骨,难以承受。但具体的疼痛程度是怎样的疼痛,现在却一点也回想不起来。
    源琢月略微有些敛缩的看着钟离一眼,才问道:“……你想说什么?”
    钟离闻言淡笑道:“在这梦境之中,你我之间是感同身受的。”
    源琢月面露疑惑。
    还不等源琢月出言询问。
    就见钟离抬起右手,展示在源琢月眼前,寒锋闪过在钟离掌心留下一道痕迹。
    源琢月随即感到自己右手掌心也是一道刀割样的疼痛。她立即抬起右手手放到眼前去看,虽然这只手也是苍白略微瘦削,但掌心光洁无瑕,并无任何伤口。
    可那传来的疼痛感觉不是假的。
    源琢月回望,眼神之中满是疑惑与不解:“……你为什么?这么做?”
    一时之间,源琢月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但还不等她表达心中所想。
    就见钟离那边轻描淡写的又丢下了一个炸弹:“以普遍理性而论,大多生灵都会规避这种会令其感到不快的感觉,亦会对这种感受难以忘怀。”
    “如今时不我待,你所展露的短处又太过明显,我只能以这种铭心镂骨的方式,用最快的速度将你所有的瑕玷,用不快的感受标记起来。”钟离一双如金珀的眼眸,平静无波,语气淡淡道:“……现在只能算是这场历练的滥觞。”
    ……什么意思?!
    你瞧瞧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源琢月微愣,而后明白了钟离话中的意思,随即而来的便是她的破口大骂:“你这个大混蛋!”
    但这样的形容毫无杀伤力词汇,完全不能表达出她现在极其愤怒的心情。
    即便是先前对着钟离,她说不出一些比较难听的脏话,但现在源琢月是将这辈子学到的所有脏话都跟着骂出来了。
    “*种花粗口*!”
    “*种花粗口*!”
    “*种花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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