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在做什么?”
    无颜声嘶力竭吼出这句话,她完全无法理解大师兄的所作所为,更不明白,大师兄为什么要杀周瑜。
    渡劫真君敢当着她的面下手,自然是没有打算给自己留余地。
    解释这种东西,永远是赢家才需要做的事情。
    而原谅,也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会获得。
    他不害怕无颜恨自己,他不会因为害怕损害无颜对自己的感情,就畏首畏尾,连正确是事情,都不敢做。
    他是渡劫真君,不管爱上谁,他始终都是他自己。
    打死周域,再跟无颜解释,周域是魔君,这是他原本的计划。
    但是,周域竟然被世界规则认定成了人皇。
    人界强盛,则仙界必将受到折损!
    一个更大的计划,在他脑海迅速生成。
    他难得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跟无颜解释:
    “师妹,我不过,是验证一下,看看周域,到底有没有真龙之相?”
    如今,关于周域是帝王之相的传言,坊间流传盛广,无颜也有所耳闻,但渡劫真君这样的话,傻子也不会信!
    周域是万万没想到渡劫真君竟然如此不择手段,当着师姐的面,就敢对自己下死手,还好突然出现一个神奇的结界当下了攻击,不然,他就要英年早逝,一命呜呼了。
    他气冲冲的跑到无颜身后,指着渡劫真君,大骂:
    “你放屁,你明明就是想弄死我!”
    渡劫真君微微一笑,对着周域一个人传音:
    “有本事,我们单挑,你要是敢说我的身份,我就当着无颜的面,暴露你的身份。”
    周域咬牙切齿,紧紧抓着无颜的衣袖,他感受着手里柔软的衣物,心头一软。
    他实在,不敢赌,师姐对他的信任。
    大师兄变成渡劫真君对她来说,差距没有那么大,不像自己。
    在师姐面前,他永远低了三分,永远,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他和无颜之间,永远隔着真书子这么个人。
    他不清楚渡劫真君知道多少。
    但他的确觉得,单挑,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
    “嘿嘿嘿,师姐,吓到你了吧,大师兄就是想看看我的护体结界,都说我百邪不侵,刀枪不入,他竟然不相信。”
    他拍拍自己胸脯,冲无颜撒娇:
    “师姐,你看看我这护体结界,牛不牛,嘿嘿!”
    啊这?
    无颜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眼前这两个人都在笑,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荡然无存,两个人像是多年好友一般,亲切的互相拍打后背,友好的打着招呼。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无颜总觉得这两人十分怪异,当年在神剑派的时候,两个人就不对付,就算三年没见,也根本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友好的举动。
    相反,她还是觉得,刚才互相动手,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才是这两人的正常状态。
    但她也完全无法说出,你们怎么不打了这样的话,毕竟她现在能力有限,万一大师兄发疯,她感觉自己真不一定能救得下周域。
    ······
    谁也没想到,神剑派大师兄,竟然就这样留在了周域的军营里。
    他并不像未微观青台山那样,跟随大部队一起出征,反而和关素笙一起,整日紧紧跟着无颜。
    这搞得周域很是恼火。
    烦恼的程度,不亚于夏洛,特烦恼!
    无颜倒是没太大感觉,大师兄在身边,她倒是更安心,经常问起神剑派的日常,诸如,饭还够不够吃,房屋是不是又需要修葺了。
    渡劫真君便把无忧攒的银子数目告诉无颜,惊了她一跳,甚至搞不清楚,十万两银子,到底是多少钱。
    渡劫真君看着无颜,只觉得以凡人的身份与她相处,似乎要轻松许多。
    无颜对自己的身份,多少是有些介意的,又或者说,无颜当初爱上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后来离开自己,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她那看似温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极度敏感的心,哪怕自己没有欺负她。
    不对?
    想到这里。
    渡劫真君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活该。
    不管怎么说,自己以前的做法,确实算是欺负到她了。
    他为此深深忏悔,决定改过自新,坚决做一个不会被屏蔽的男主,绝对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他特意读了很多书,就是为了能够更加理解无颜的想法。
    就算曾经因为幸运,偶然得到了她的喜欢,他也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离她更近一点。
    三人在战火边缘线上行走,关素笙望着肃杀的天际,忍不住想起了一个萧瑟的人,她不由自主的问道:
    “无颜,你去过那么多地方,有没有见到过凉音?”
    自从洛影城全城一夜间全部被害,尸骨全无,彻底淹没在灰尘和雾气中,她也在这世间找寻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黑白桀骜的身影。
    “你说北宫凉音吗?”
    无颜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还能回想起,那个张弓搭弦,身姿矫健的女修士。
    想起洛影城,顷刻间,悉数被太上真仙,吸入了九灵炼丹炉。
    那样的灾难,不是凡人,能够逃脱的。
    听着关素笙略带愁绪的问题,她有些逃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她也一直不明白,太上真仙随随便便就敢祭用整个城的民众来疗愈自己,那她就算打死太上真仙,又有何罪?
    为什么师明阳,急着将自己代入留仙岛?
    她突然间意识到,也许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公正。
    她以为自己用仙骨替自己赎罪,从天帝手里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今天再次回想,她突然发觉,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
    就连无忧,从头到尾,也没有犯任何犯错。
    凭什么,她们,要承受这样的不公,承受这样的痛楚。
    “无颜?”
    见她走神得厉害,关素笙喊了她一声。
    战火连绵不断,人间萧瑟至极,旧友难见,知音难寻。
    连强大如无颜这样的人,也神不守舍,恍惚度日。
    关素笙内心感慨无限,又为思念所苦,干脆祭出了琵琶,一人迎风独立山顶,在茫茫天地,瑟瑟秋风间,弹奏起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她的琵琶声声声优思不断,轻拢慢捻之间,一股肃杀的秋意,和着她的歌声,在山谷间,来回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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