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当应该算是个与时俱进的人。
    不知道是受了电诈还是传销的启发,中午搞得这一出很拉仇恨。
    放到国内看,完全就是低配版本的“销冠表彰大会”。
    何垚跟阿坤回到中介公司门口时,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响。
    这变故吓的何垚立刻反手拉住阿坤,转身就准备跑。
    他这身体反应,也让手拿棒状礼花筒的吴当万万没想到。
    为了迎接销冠、为了让其他阿弟羡慕嫉妒十足干劲,他甚至亲自下场客串气氛组。
    只不过似乎这惊喜来的太过惊喜,以至于现场气氛略微有那么一些尴尬。
    另一边同样拿着礼花筒的凤至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笑着探出头,“阿垚,为了庆祝你今天带回这么多钱,我特意去买的,想给你个惊喜。你喜欢吗?”
    刚才转身那瞬间,何垚的六感就意识到可能自己神经过敏了。
    这会儿听到凤至跟自己说话,他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慢慢的转过身体,“喜欢。就是这动静差点把我吓尿了。”
    吴当也笑起来,“貌垚之所以能跟我出来,就是因为矿区挨的那一枪……是我考虑不周。”
    其他那些阿弟见状,稀稀拉拉的开始拍巴掌。
    脸上看不上羡慕,只看得到嫉妒。
    难怪人说:超越别人一小步,别人就会嫉妒你;超越别人一大步,别人才会羡慕你。
    看在何垚眼里,这只能说明自己还不够强!
    尤其十五,站在人群背后随着众人一起拍手,脸上看上去挂着笑容。
    但那看向自己的目光,犹如一条阴损的毒蛇,正冲自己昂首挺胸吐着信子。
    如果说之前赵强的坏是不加掩饰的直来直去,那这个十五就是包藏祸心笑里藏刀的山路十八弯。
    放在以前何垚会有多远走多远,但经历数次死里逃生,何垚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坏种不会因为你敬而远之就放过你,他们只会在你最软弱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何垚伸出舌头舔了舔剩下的那半截牙齿。
    这就是教训,经验换回来的警钟长鸣。
    既然不肯安安分分做一个路人甲,那就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中午一到,角湾市场里的人开始越来越少。
    吴当今天没像往常,点最便宜的盒饭,而是在店里备了一桌小碗菜。
    看上去满满当当一个挨一个的碗,其实何垚根本没吃饱。
    吴当不过就是要这个形式。只要效果拉满,其他阿弟能有样学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何垚,不过就是猴群里那只被标榜的鸡。
    人怎么会关心一个家禽的下场。
    这件事也给何垚提了个醒。
    现在他已经初步让吴当放下了戒心。但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自己目前最大的价值就是被塑造成其他阿弟们的“假想敌”。
    等着接下来看自己要么被反杀、要么为他创造更多。
    这样下去势必会消耗占用自己过多的精力。可现在何垚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学要做。
    自己得让吴当看到自己更大的价值。
    等他不舍得轻易让自己死了的时候,局面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下午照例是自由活动。
    阿坤兴致勃勃又有些胆怯不前的问何垚,要不要在角湾市场周围转一转。
    来佤城这几天时间,他都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一开始是市场、医院,到现在的市场、住所。
    外面的世界像潘多拉的魔盒,让他新鲜又让他感到害怕。
    这有什么的。
    虽然何垚对外面的繁华了解仅限于今天从市场到钱庄的那段路,但在国内的时候,说走就走的旅行让何垚并不惧怕迈出脚步。
    当然,也是这份过度的迷之自信让他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大家不要学。
    “阿貌,我听他们说,可能过几天开始,咱们下午也要来市场干活。”阿坤说道。
    说完见何垚一脸茫然,阿坤继续说道:“据说是因为雨季,矿场闭矿。原石少市场上的客商就少。就只能增加工作时长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忧心忡忡,应该是牵挂着矿场的老头。
    何垚不知道怎宽慰他,假装没看出来,将话题转移,“角湾市场不是只有上午开门吗?”
    阿坤摇摇头,“一直以来下午都是开的。只不过下午市场上的原石,都是上午没成交出去的那些。下午炒冷饭,看看有没有老板喜欢。”
    来佤城几天,阿坤也是新鲜词汇活学活用。
    何垚点点头。
    市场上流通的料子数量一天天减少,炒冷饭就变得重要起来。
    虽然看上去是增加了工作量跟工作时间,但何垚心里一阵窃喜。
    这么一来,他在市场上学习的时间就越来越多。
    原本三五个月才能完全掌握的市场规则、六大场区八大场口原石皮壳的判别标准,可能个把月就能搞定。
    “吴当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呗。”何垚淡淡说道。
    两人顺着车水马龙的商业街慢慢往前走着逛着。
    今天身后竟然罕见的没有“尾巴”。
    何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今天将一千万稳妥的送回中介店,为自己增加了信任筹码的缘故。
    阿坤站在一个街边摊位前,脚步粘稠。
    何垚跟过去一看,他的视线停留在摊位上各式各样的剃须刀上。
    阿坤是个络腮胡子,何垚知道他一直深受其扰。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留胡子看起来就像个中年男人。
    在矿区的时候他只能用剪刀剪,长长短短看上去就像是被狗啃过的草地。
    何垚平常没少因为这个嘲笑他。
    只有是人,不管是多自律且背负生活重任前行的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执念。
    剃须就是阿坤心里的执念。
    何垚笑着问摆摊的缅国姑娘,剃须刀怎么卖。
    他身上有一万缅币。
    干别的不一定够,但没准可以帮阿坤实现这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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