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月书院浪字营众人,见过太子殿下!”
    李绍擦去宝剑上的血迹,笑着说道:“免礼免礼!我早先接到陈院长密信,他还叮嘱我到了西都城照拂各位一二,没想到却是各位少年英豪救了我的性命。”
    南霁云年岁最长,答道:“太子殿下(时称郎君)英武过人,天策军亦是大唐精锐,即便我等不出手,太子亦当平安无事。”
    李绍摇了摇头:“那刀疤蒙面者,是悟玄下境的大修行者,不惜自降身份来刺杀我,若不是你与另一位小兄弟出手,我恐怕难逃此劫难。”
    天策军几位年轻将领一齐半跪在地:“属下无用,致使太子涉险。”
    李绍笑骂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说这些又不是责怪你们什么,你们是我大唐的基石,又不是我李绍个人的护卫,挡住了敌袭便不算失职。最后那一箭谁射的,端得是神兵天降,站出来领赏!”
    浪字营众人也很好奇何等的英雄人物才能在百步开外射透一个悟玄下境的大修行者。
    一个三十出头的高大士官从阵中走了出来,抱拳行礼:“左卫郎李光弼参见太子殿下!”
    “你这人倒是面生,不是天策军出身吧?”
    “家父李楷洛乃是死于吐蕃人之手,听闻太子要动身伐吐蕃,末将便一同前来。”
    李绍点了点头:“原来是左羽林大将军、蓟国公的公子,忠勇可嘉。”
    李绍转过身从自己马鞍上取下一副长弓:“宝剑赠英雄,这柄落日弓便赐予你了。”
    李光弼再三谢恩。
    浪字营众人颇为眼热,这可是天元级别的重宝,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出手如此阔绰,早知如此方才应当拼死表现才是。
    张承兴胆大,当即说道:“我们表现也很英勇,太子爷怎么赏我们啊?”
    其余学子均为张承兴捏了一把汗,与太子说话怎可如此唐突。
    李绍定睛看了看张承兴:“你是王忠嗣的义子张承兴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一口一个亨哥儿的叫我,转眼长这么大了。”
    张承兴嘻嘻一笑:“太子哥哥还像小时候一般记性好,过目不忘。”
    “你们的封赏,等此役结束了再作计较。”李绍说道。
    有心人皆听出李绍语气不对,按他这意思,似乎李光弼本次西域之行就该到此为止了,似乎要将此人开革出天策军遣返。
    天策军中一位将军当即跪倒:“太子殿下,末将知错,李光弼只是为了替父报仇,末将一时心软……”
    李绍剑眉倒竖:“天策军乃是我大唐根基,岂容你一句心软便可随意安插外人的?!”
    一众将士纷纷求情。
    浪字营众人皆静默无声,没想到这太子看起来亲近随和,发起狠来也这样吓人。
    “不必说了,此先例绝不能开!军法处置,斩!”
    “遵命!”将令一出,再没人敢求情。
    “太子殿下!”李光弼大步上前,“此事皆因某一人而起,与人无关,要杀便杀我!勿要为难七兄!”
    李光弼说完便挥刀往自己头颅斩去,毫不迟疑。
    好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南霁云为这好汉可惜,甚至想拔剑劫人。
    李绍拦下了李光弼:“罢了,七郎你虽违背军法,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这李光弼是条好汉,加入我天策军也是一桩美事,接下来你们务需尽忠补过。”
    看来那犯事的军官便是叫七郎,七郎和李光弼一齐向李绍谢恩。
    李光弼要归还那落日弓,被李绍笑着拒绝了:“赏是赏,罚是罚,不可混为一谈,你将来带兵也需如此。”
    伴君如伴虎,此言不虚,几句话下来这位太子殿下已经换了几副面孔,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想法。
    余浪心中默想道:这李绍表面看起来温和可欺,行事却是刚中有柔,善于隐忍,这一点像极了他父亲李隆基,但他内心深处却比李隆基宽厚,方才他只是想考考李光弼的人品,并未真得起杀意。若是李隆基处于同样的年岁恐怕会当场斩了李光弼与七郎,严明军纪,达到对天策军的绝对掌控。
    好一双,翻云覆雨手。
    李绍走到余浪面前:“你在观察我?”
    余浪拱手:“草民不敢。”
    “你为何自称草民?我记得你有正八品宣节校尉的散职在身,对吧?余浪,余子游。”李绍笑容满面。
    “那是前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李尚隐大人可怜草民失了阿翁,少年孤苦,可怜我罢了。”
    李尚隐卸任长史之职以后便去了长安转为太子宾客,与太子私交甚好,余浪提起这位故人,李绍觉得这青年更加亲切。
    “哪里是可怜?十四岁未通丹田,一柄单刀杀尽北固山三百匪类为阿翁报仇,这等快意恩仇之事,在我听来,只有佩服,没有怜悯。”李绍绕着余浪走了一圈,笑容更加温和,“你在扬州城斗李屿,拔得洗月书院大比头筹位列天甲极的消息我也都听说了。三年过去,当年那个与天挣命的孤苦少年,如今已是洗月书院浪字营的灵魂人物,修为更是达到半步悟玄的地步,前些日子打得那吐蕃国师座下大弟子威风扫地,扬我国威!好啊!我大唐有你这样的年轻人,何愁不能再兴百年!”
    太子这一番话已经将余浪捧得极高,余浪再不表态便不合适了,当即应道:“太子才是我大唐兴旺百年之基,我等必当辅佐太子,延续我大唐盛世!”
    李绍脸上有忧伤一闪而逝,外人哪里知道,父皇真正想立的是武惠妃的儿子寿王李瑁,自己只是他竖起来的一个稻草人,替李瑁遮风挡雨吸引仇恨的稻草人,傀儡罢了。他相信只要时机一成熟,自己这个稻草人便会被推倒,李瑁则被扶上位。为了避免这一天的到来他必须不断壮大自身,拉拢天下英杰。
    余浪知晓李绍此刻心中所想,他想到李瑁心情颇有些怪异,杨玉环本是这位寿王李瑁的妻子,后来被玄宗看上,送出宫放到洗月书院漂白了几年,就在这一两年内,杨玉环就要被玄宗纳为贵妃了。
    啧啧,李瑁,李瑁,读起来怎么这么像绿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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