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繁灏被到了钦差行辕,陈孚恩连见都没见他们,
    “录完口供,暂时看押,不得虐待!”
    因为有了这句话,孔繁灏少受了好多罪。
    录完口供以后,陈孚恩就打发人带着孔繁灏给自己的礼单、银票和孔繁灏的口供快马加鞭给皇上送往京城。
    对于孔繁灏怎么处理,他也不知道!
    孔繁灏被押在了钦差行辕,他不知道的是,他家里也出事了!
    孔令侃在昨天和几个粮商都签了文书,一共卖出去十万石粮食。
    昨天钦差大人既没有收礼物也没有留下吃饭,孔令侃心里觉得没底,所以昨天只是叫人装麻袋,没有让他们起运。
    今天孔繁灏来了回信,把钦差大人搞定了。
    孔令侃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等到黑天才装车起运。
    为了减小目标和节省时间,他让六个粮商分别在六个粮仓装车。
    粮仓都在深宅大院里边,只要把大门一关,人在里面干活,外面一点都不显山露水。
    天一擦黑,孔令侃才让车队出发,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几支运粮车队刚刚走出十几里路就被蔡成虎带领的侍卫们分别给拦下了。
    “你们运粮可有衙门的勘合文书!”
    他们当然没有。
    乔老板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急忙过来,
    “官爷,我们这是花钱买的粮食,不犯法!”
    蔡成虎道,
    “皇上几天前就下了旨,不能高价买卖粮食,大批运粮要有官府的文书才行,你们不知道么?”
    “草民属实不知!”
    “粮食没收,人带回去!”
    乔老板和马老板他们都被抓了。
    经过审讯,他们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蔡成虎道,
    “如果你们撒谎,罪加一等,如果你们说的属实,就是被孔家坑了,他们早就知道皇上下了旨!”
    乔老板他们破口大骂!
    蔡成虎又带人来到孔家抓捕孔令侃。
    孔令侃把车队打发走,刚刚躺下就被从被窝里提溜出来了。
    “你是孔府管家?”
    孔令侃一看院里院外都是举着火把的侍卫,问自己话的这个侍卫穿的还是黄马褂,心里“咚咚咚”打开了鼓,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
    “小人是!”
    “把赃款交出来!”
    “什么赃款?”
    蔡成虎道,
    “明知道皇上下了旨禁止高价卖粮,你还顶风作案,乔老板他们都交代了,快把银子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孔令侃狡辩,
    “我们没有抗旨,这些粮食早就签了文书了,我们是按文书办的呀!”
    庞龙道,
    “皇上的旨意早就到了,你们昨天才签的文书,正是顶风作案,有什么可说的!”
    “小的冤枉,小的真的不知道,我是奉了家主爷的吩咐卖的粮,不关我的事呀!”
    蔡成虎冷笑,
    “你有说辞留着和钦差大人说去吧,把他们都抓回去!”
    蔡成虎把孔令侃和银子都带走了。
    孔家其他人一看出了这么大的事,家主孔繁灏却是不在,赶紧派人去兖州城找。
    找倒是好找,知道结果却是傻了,家主宿娼,也被钦差大人抓走了。
    他们一商量,赶紧去总兵衙门报信吧!
    孔祥国知道以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叔叔被陈孚恩给耍了!
    他气的牙都咬碎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道,
    “陈孚恩,你欺人太甚!”
    孔祥国并不是莽夫,生气过后又思量该怎么办。
    最后他决定自己先去见见陈孚恩,听听他要怎么处置叔叔。
    好不容易挨到早饭后,他拿着拜帖来求见陈孚恩。
    见礼完毕,孔祥国问道,
    “钦差大人,听说我家叔父被您给关起来了?”
    陈孚恩道,
    “身为国家官员,公然眠花宿柳,有伤风化,有悖皇上教诲,不该抓么?”
    “钦差大人,叔父做的确实不对,请钦差大人看在至圣先师面子上饶过叔父这一次!”
    “砰”
    陈孚恩一掌拍在桌子上,
    “孔镇台,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至圣先师为万世楷模,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子孙做出这等事来,他作何感想,孔繁灏做此等事之前可曾想过至圣先师的脸面!”
    孔祥国赶紧趴在地下磕头,
    “钦差大人,无论如何请你高抬贵手给孔家留一些脸面,也给皇上留一些脸面,下官一家人定有重谢!”
    陈孚恩摆摆手,
    “你可曾知道,孔繁灏还有抗旨之罪,事情出了,本钦差只能具本上奏,怎么处理是皇上的事情,孔总兵请回吧!”
    看陈孚恩面沉似水、态度坚决,孔祥国只好告退。
    孔祥国意乱如麻,叔父嫖娼,德行有亏,看来衍圣公这个职位怕是难保。
    只不过如果只是这件事,对孔家整体影响不会太大,可再加上抗旨这一条就难说了。
    如果皇上有心保全孔家,怎么也好说,如果皇上震怒,孔家怕是在劫难逃。
    思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求山东巡抚陈庆偕帮忙说情,看看陈孚恩给不给他这个面子。
    他再不犹豫,带上银子,快马加鞭来到济南。
    见到巡抚大人,把事情说了一遍,陈庆偕捋着胡须沉吟半晌说道,
    “孔总兵,这事本抚台帮不了你,我与陈大人私下并无交往,官阶又没有钦差大人高,如果强要说情自取其辱而已,你还是另想他法吧!”
    孔祥国无奈,只能告辞。
    思来想去,拿出笔来给顾命大臣何汝霖写信,把事情经过写明白,随信又附上一张五万两银票。
    没有旨意他是不能进京的,只好派心腹去京城投书。
    回到兖州,孔祥国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三天后,何汝霖接到孔祥国的信。
    看完信,他脸上阴晴不定。
    何汝霖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他拔贡出身,从七品小京官做到一品大员顾命大臣,一辈子虽然没有极度辉煌的高光时刻,但总算仕途顺利,无惊无险。
    自从新皇帝登基以后,他觉得自己这个顾命大臣离着皇上越来越远。
    皇上现在除了和杜寿田、载垣、文庆比较亲近之外,基本不和他们这些顾命大臣商量任何事。
    自古道,“人到七十古来稀”,自己七十了,是不是该急流勇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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