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有些生气,“提前和我过年都不行吗!大家都有人陪就我是一个人!”
    刚刚的委屈和失落堆迭在一起,她说着就要把自己说哭了,推开林淼去找纸擦。
    林淼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偷瞄了他一眼,他果然关了门乖乖进来了。少女开了暖气,蹲在地上跟他找鞋。
    找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双她爸妈送她来纽约的时候和她一起买的拖鞋,她把它递到林淼的脚边。
    大小姐倒也没有那么有服务意识,帮他穿是不可能的,尴尬的说了一句是自己爸爸穿过的,心里嘀咕着你要是介意就走吧。
    林淼自己换好了鞋,也蹲了下来。
    柳墨筱就看着他,撇嘴不开心的盯着他。
    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一副你真的要走吗的表情。
    林淼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少女皱了皱眉要站起来,因为有些发晕整个人重心不稳的栽在他身上。
    她发誓自己没有半点这种心思,是林淼太好扑倒了。
    林淼在她倒过来的时候没拉着她,自愿给她当肉垫,勾了勾唇角,缓缓开口。
    “妹妹,你…”
    柳墨筱赶紧捂住他的嘴,不知道他会说什么,她都不敢听。
    他笑了笑,把她抱到沙发上。
    灯已经在进门的时候被点亮,整个房间里都是柳墨筱生活过的痕迹。
    暖黄的灯光将整个屋子衬的格外温馨,房子格局不大,一点一滴被她填满。
    少女偏爱各种可爱的小物件,所以沙发上大大小小都是她的抱枕玩偶,边上还有一个小狗窝。
    是顿顿,她在林淼抱柳墨筱过来的时候就嗅了他一下,确定是熟悉的味道后就一直在他脚边转圈。
    少女抱着小狗,用顿顿的小狗爪子在林淼面前撒娇一样的碰他。
    “哇,是帅哥耶,今天能不能陪我们一起提前过年!”
    他无声的笑了笑,用手挡着,非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办法,他最吃她这一套。
    少女继续调戏他,“不说话就当你答应啦!哥哥,今天要陪我们母女噢!”
    林淼拿她没办法,抱着手臂若有所思。
    她说得很可怜,自己在异国连年都没人陪她过。其实柳善贤和黎静娴过几天就会飞过来陪她过年,为了给她惊喜才没说。
    林淼知道,他觉得还是要打破这种僵局才对。
    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筱筱,其实…”
    柳墨筱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要拒绝,连忙开口打感情牌。“哥哥!我们从小到大就一起过年,你今天难道舍得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不提前陪我过年吗!”
    林淼抿了抿嘴,顿顿爬到他怀里蹭他。
    他也摸着她柔软的皮毛,说“你妈妈好不讲道理”
    两人确实从小到大一起过年,但绝对没有这种需要到“陪”的程度。
    因为大小姐每次快到零点都坚持不住直接睡过去,第二天才对林淼姗姗来迟说一句新年快乐。
    少女服软又拿出杀手锏,“求你了哥哥,慧盈和宴哥他们都去过二人世界了,就我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在这里。你还要过来和我吃个饭就走,简直不要太残忍……”
    残忍,林淼在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残忍的明明是她。
    他没有反驳,柳墨筱见他不吃这招又开始想新的办法,“哥哥,林淼哥哥,全世界最帅的林淼哥哥!”
    撒娇服软是她的绝活,甜腻的声音配上甜美的脸蛋,任谁都无法拒绝。
    林淼嘴角不可控的上扬,又听见她说,“哥哥,家里有我上次出去旅游的时候买的牙膏牙刷,你要是嫌弃的话我再给你拆新的;还有客房全是我的杂物,我直接把主卧让给你睡!保证让你住的比酒店还舒服!
    酒店那边你不用担心,你要是觉得划不来的话。这样,我把你的房费给你,这样你就没有损失啦!”
    林淼说了一句不用付,柳墨筱欢天喜地的跳了起来,“YES!终于同意了!”
    林淼低头笑着,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洗漱完穿上柳墨筱买大了的家居服后,林淼坐在她的书桌前认命的写着她的作业。
    难怪刚刚那么殷勤,原来是图谋不轨。
    少女从浴室出来,林淼脸色阴沉的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
    柳墨筱先看着作业已经被写完了,不断感叹着林淼的学霸能力竟然可以隔着专业帮她完成,少女一个劲儿的夸着他,直到看上他十分难看的脸色后才闭嘴。
    “我去给你倒点热水!”柳墨筱脚底抹油跑去厨房。
    清脆的一声巨响传来,少女短暂的叫了一声。
    林淼几乎是飞过去,看着她脚边是碎掉的瓷片之后才冷静下来。
    “过来筱筱,小心点,别踩到”,他说。
    他在她面前永远可靠,少女扶着他肩膀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说没事。
    林淼在别人面前分得很清,但对柳墨筱,他一点也不计较。
    不管是让他帮她写作业,还是睡了他就跑,他都很大度的随她。
    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嘛。
    但他还是补上了一句,“反正你利用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柳墨筱确实从小就让他帮她写作业,放在以前这句话说得好像没毛病。但是自从那一晚后,这句话好像就变了一番意思。
    好可怜,她想。
    清扫完,林淼直接进了主卧柳墨筱的房间。
    她睡过的床,还有她的味道。
    他们从没有分开过这样久。从小上学一天能见好几面,放假了也最多一周就又一起出来玩,两家各自出去旅游也不会超过一个月不回家,闹的最僵的时候是林淼知道她要去留学的时候,那也没有两个月都没见过。
    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备忘录上有写具体的日期,他只觉得那不真实,明明感觉更漫长。
    枕着她的枕头,盖着她的被子,林淼贪恋的去闻属于她的味道。
    床上还散乱摆放着几个很柔软舒适的玩偶,林淼捏着其中一个,疯狂迷恋着她是怎么抱着入睡的。
    那样子一定很可爱,可他却看不到。
    少女轻轻敲了敲两下门,是她忘记拿玩偶了,刚刚躺在另外一张床上睁着眼睛,索性爬起来拿个玩偶抱着睡。
    林淼马上闭眼装睡,柳墨筱以为他睡着了就轻手轻脚去拿她的小玩偶。
    房间里黑乎乎一片,她小声喊了两声他的名字,没人应。
    心里嘀咕着怎么睡这么快,国际航班果然威力不减。
    林淼拿着她最喜欢的那个玩偶,少女又摸索着找另外的。
    好不容易拿到一个,林淼突然很想逗一逗她,假装翻身被她打扰。
    柳墨筱被吓到,快速抽出玩偶跑了出去,幸好这是自己的房间她比较熟悉,不然真的直接会撞到墙上去。
    柳墨筱在房间外捂着胸口,手抚上自己跳的过快的心跳。
    奇怪,这明明是自己家,怎么自己跟做贼一样。
    第二天,闹钟准时的响起,柳墨筱翻了个身,脑子还不清楚就抱住了一个又硬又热的东西。
    有些温暖,还有些舒服,她直接抱住了,把脑袋埋进去哼唧。
    林淼有些无奈,捏了捏她的脸颊,把闹钟关掉。
    “嗯……”柳墨筱还想继续睡,林淼的声音一下子把她从睡梦中拉了起来。
    “妹妹”,他刚起床声音还带了丝慵懒随意,很是动听。
    柳墨筱揉着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林淼穿着和她同款的家居服,整个人柔软又温柔的和她在同一个被窝里,她戳了戳他的脸,是真人!
    少女又看了看房间陈设,这是自己的主卧,不是客房。
    晕,是她上了林淼的床还是林淼把她抱过去了?
    她知道林淼的为人,他根本不会做这种事,只有她自己晚上晕乎乎的悄咪咪爬上他的床的份。
    果然,林淼开口说,“你晚上好像是从外面上完厕所回来,很自然的就上了这里。”
    少女脸颊绯红,能不自然吗,她都睡了这么久晚上起夜上厕所都有肌肉记忆了。
    林淼咳嗽两声,拿起手机跟她说自己起床了。
    少女困意全无,躺在床上懊恼的发呆,他的咳嗽声隐隐传来。
    她噌一下起身,跑着去看他。
    “哥哥你感冒了吗!”
    他闷闷咳了两下,没什么表情的说着谎,“没有,就是水土不服”
    柳墨筱心想完蛋了,他和自己睡了一晚上,不会直接把弄感冒吧。
    而且林淼现在这个样子,俊逸的脸庞有些倦色,颇有几分病美人的样子。
    柳墨筱要是还不知道她哥这幅口是心非的死样子,她就真的白和他过了这么多年了。
    她一脸担心的和他一起刷牙,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
    他昨晚在床上躺的好好的,少女就迷糊的爬上来了,还抢走了他抱的好好的抱枕。
    他轻笑一声,给她掖好了被子,完全不敢把她搂在怀里。
    一怕她被吵醒,二怕他自己起反应。
    少女睡觉不老实,他几乎没什么被子盖,第二天不感冒才怪。
    洗脸的时候林淼压着嗓子咳了两声,柳墨筱立马说要去帮他冲感冒药。
    她在照顾人这方面属实没什么心得,在药箱里面找了很久才找出感冒冲剂。
    仔仔细细看了看包装,她才放心拆开,还好没过期,她想。
    “喝掉吧”,她把杯子推到他面前,又开始絮絮叨叨的问他什么时候的飞机,自己可以送送他。
    少年穿着米白色的毛绒睡衣,整个人居家又慵懒,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有点累,也不是很想让她送他。
    看着她在机场的样子,他才没有柳墨筱那么狠心,他可走不动。
    “不用送,我自己会去”,他面无表情的拒绝,把喝完的杯子拿着去洗掉,一气呵成。
    少女被拒绝后趴在桌子上,显然是被打击到了。
    林淼最看不得她这样,心软的去摸着她的头发,“今天有课吗?早上吃什么?”
    少女声音闷闷不乐的响起,“冰箱里有牛奶和麦片,还有Costco买的贝果,你想吃自己去拿…”
    想到这里,她的课!
    少女连忙拿起手机,看到课排在下午了才长舒了一口气。
    林淼帮她泡好了牛奶和麦片,还问她要怎么吃。
    他像一只辛勤劳动的小蜜蜂,勤勤恳恳的在她家厨房忙前忙后,柳墨筱有一种很想冲上去抱他的冲动。
    可是,小蜜蜂要走了。
    少女不情不愿的送他出门,林淼脸上还残存了点倦容,还是轻笑了一下。
    舍不得都放在心里,少女最后用力的抱了他一下,随即又很快退开。
    林淼有些得意,扬眉朝她笑,有些不要脸的说“舍不得我?”
    柳墨筱佯怒推他,“我舍不得送你的这套衣服!”
    林淼看着脚边的袋子,里面装着她买大的,然后被他穿过的衣服。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真的要走了。
    少女说哦,心里一点都不舍得他。
    可是林淼是要走的,在她这里留宿一晚已经是她竭力挽留,让他的那颗心挣扎再三,最后妥协的结果了。
    林淼走后,柳墨筱老老实实回到学校上课,那一节课上的什么完全听不进去。
    内心深处的湖面被投进去了一颗小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少女心神不宁好几天,直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在除夕前一天来到纽约,将此次团圆作为一家人睽违已久的礼物。
    少女见到父母高兴的眼泪都要淌下来,被黎静娴一口一个崽崽的哄着才没有在机场就大哭起来。
    从小都长在身边的家中独女,分别了这么久,是真的很想念。
    过完了年,少女收拾好心情告别父母,又开始投身于学习。
    有时候还是会想念,更多的却不是对自己的父母亲,而是林淼。
    柳善贤和黎静娴都有自己的理由过来,或许是挂念,或许是放心不下。
    可是,林淼没有。
    单凭一个青梅竹马的哥哥身份,不足以支撑他横跨一整个太平洋,再又横穿好几个时区,直到美国东海岸的柳墨筱的住处。
    他们走后的春天,也是柳墨筱在纽约度过的第一个春天。
    有些雪花飘飘然的从天空中落下,白的细碎的冰晶,将整座城市都裹上了点淡淡的白。
    少女拍了张照片,鬼使神差的发给林淼。
    还有那一句不敢发出去的话,她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
    每场春雪都是我对你凝华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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