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了冯思思提供的有些嘈杂的现场录音,还有一条清晰的语音信息后,余至明轻而易举的判断出。
    那两个声音就是同一人。
    征求了冯思思那位朋友的同意后,余至明把这件事告知了市局的魏浩。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魏警官和冯思思的那个朋友相互联系,推进案件了……
    晚上近十点,余至明与青柠合奏了一曲二胡和钢琴版本的《偏偏喜欢你》后,正准备上楼休息,余至明的手机响了起来。
    余至明从殷勤的小雪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机,发现来电显示,是协和医院创伤外科专家俞石泉医生的来电。
    余至明接通来电,直接问道:“俞医生,晚上好,是有重伤患者做恢复手术?”
    “余医生,抱歉晚上打扰……”
    俞医生先道歉了一句,接着在通话里介绍说:“不是重伤患者。”
    “在今天的下午,我参加了一个由我院小儿外科主持的手术会诊。”
    “手术会诊的对象,是一岁五个月大的连体婴儿……”
    “连体婴儿?”余至明忍不住重复一遍。
    下一刻,俞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对,就是连体婴儿。”
    “余医生,还请稍等片刻……”
    余至明拿着手机等待了五六秒,一张图片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他点开一看,在照片上看到了腰部以下连接在一起,只有三条腿的连体双胞胎。
    “余医生,这两个婴儿有三个肾脏,肠道系统也连接在了一起……”
    “手术分离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俞医生的声音继续从手机中传出,“余医生,你对身体探查的本事,无人能及。”
    “如果由你出手,绘制出这对双胞胎在连体部分细致而微的血液循环,神经网络等,肯定能提高我们制定分离手术方案的容易度精细度,大幅度提高手术成功的可能。”
    “不知余医生有兴趣接下这个工作吗?”
    余至明又瞅了瞅手机屏幕上的连体婴儿照片,问:“确定什么时间手术?”
    俞医生在电话里回道:“还没。这是一个多人合作的大型手术,准备时间不是两三周能够完成的。”
    余至明轻哦了一声,沉吟着说:“这个工作,连探查再绘制,不是两三天能完成的。”
    “我需要看一下自己的工作安排,一时还不能给你准确答复。”
    俞医生道:“余医生,不着急决定,这孩子的分离手术,准备一两个月都有可能……”
    余至明结束了与俞医生的通话,就发现小雪、曾妍、冯思思,甚至连爸妈、大姐都凑了过来。
    他收起手机,吓唬道:“你们看了会晚上睡不着,做噩梦的。”
    小雪嘻嘻笑着道:“我们都听到了,只是下半身连在了一起,能有多吓人啊?”
    “让我们看看呗。”
    说着话,这家伙就上手来拿手机。
    余至明也没躲闪,把手机给了她。
    “哎呀,原来是这样连接的啊!”
    “真可怜,分离后,有人只能一条腿。”
    “哎,不做产检的吗?怀孕时没发现?”
    余至明解释说:“我国那么大,每个家庭条件也不尽相同,不是所有孕妇都会定期去医院做产检的。”
    “还有一个可能是,月份小的时候没检查出来,等检查出问题,月份也大了,不舍得打掉了。”
    曾妍看着图片,煞有介事的分析道::“连接只涉及到了肾、肠道、生殖泌尿系统,分离成功,两个孩子成功活下来的可能,还是相当大的。”
    “是不是,小舅?”
    余至明点头嗯了一声。
    “表姐夫,我有一个问题……”
    冯思思的目光从手机图片上移向余至明,问:“这分离手术是基于什么原则啊?”
    “是尽量的补全一个孩子,比如,两条腿给了一个孩子,那把肾也给他,尽所能的让一个孩子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还是尽量的公平,两条腿给了一个孩子,就把肾给另外一个孩子。”
    这个……
    余至明见爸妈、大姐、青柠、小雪和曾妍也都看向自己,沉吟着说:“如两个孩子都有可能保全,分离手术的首要原则,就是确保两个孩子都能活下去并能长大成人。”
    “在这个基础上,比如这腿,肾的分配上,主要就考虑手术的难易程度了。”
    “就是这腿、肾,哪个孩子得到相对容易,自然就归哪个孩子。”
    冯思思又问道:“表姐夫,孩子父母的意见,会考虑吗?”
    余至明点头道:“肯定会有所考虑的,他们是监护人。”
    冯思思沉吟着说:“如果我是这对连体婴儿的父母,我会要求尽所能补全一个孩子。”
    “如今社会,竞争激烈,两个病歪歪的孩子,将来在社会上立足很难。”
    “与其尽量公平,造就两个失败者和拖累,就不如成全造就一个孩子,将来他打拼成功后,也有余力照顾更加弱小的另一个。”
    小雪忍不住开口反驳说:“思思姐,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作为父母,怎么能残忍粗暴的决定,损一人,补一人?”
    “作为父母,要尽可能的做到公平。”
    “再者说啦……”
    小雪振振有辞道:“如今社会的竞争,已经不是身体和体力的竞争,是头脑的竞争。”
    “身残志坚做出大成就者,比比皆是。”
    余至明等小雪发表完意见,看向曾妍,说:“你也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吧。”
    曾妍沉默了片刻,说:“我要是这连体婴儿的父母,他们就没有出生的可能,问题在萌芽阶段就被解决了。”
    余至明翻了一下眼皮,说:“得,你的心更狠,直接不给两个孩子奋斗的机会。”
    他注意到曾妍咬了一下嘴唇,又道:“你应该不是从父母角度出发,而是把自己代入了医生的立场。”
    “大部分医生遇到这种情况,给父母提供的建议都会是结束妊娠,”
    余至明感叹道:“先不说成功做这样一台分离手术需要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把他们培养长大,投入的资源和精力,要远超普通孩子好几倍了。除非家里有矿,大部分家庭是承受不住的。”
    这时,余朝霞问:“老五,这两个孩子的手术,你会接下来吗?”
    余至明颔首道:“没有啥大问题的话,我会接下这个工作。”
    “既然已经出生,他们就有了活下去,见识这个丰富多彩世界的权利。”
    “大姐,我会努力让他们的分离手术,做的更加顺利一些。”
    这时,小雪问道:“小舅,小舅,如果你是这连体婴儿的父母,你会如何选择?”
    “损一人,补一人的选择效率?还是平等对待的尽量公平?”
    余至明一时没有回应,而是伸手摸了摸小雪的头,又摸了摸曾妍的头。
    冯思思见状也想要凑过来,结果却被青柠给瞪了回去。
    余至明轻轻的笑了笑,说:“我会尊重医生的意见,以手术顺利为第一考虑。”
    说着话,他就砰砰砰的敲了小雪、曾妍,还有冯思思的脑袋各一下。
    “这是多人合作的婴儿分离大手术,我估计手术耗时,不会低于二十个小时。”
    “损一人,补一人?还公平对待?”
    “你们纯粹是想太多了,这样的大手术,稍有不慎就会手术失败,哪会给你们挑挑拣拣的机会。”
    余朝霞看着捂着小脑袋的小雪三人,笑道:“时间不早了,都回去洗漱睡觉吧……”
    和青柠回到楼上主卧,余至明先洗漱。
    等他出了卫生间,就看到一身睡衣的青柠,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托着一个花生仁大小的药丸在等着他。
    “大郎,该吃药啦。”
    余至明瞪了努力屏着笑的青柠一眼,拈起那粒药丸就丢进了嘴里。
    下一刻,一股难以描述的苦涩味道,就在他的嘴里开始弥漫。
    余至明赶紧的接过茶杯,接连不停的喝了五口水,才把嘴里的味道给冲散了。
    青柠接过茶杯,轻笑道:“大姐说了,你小时候也是喝药困难户。虽然长大后不用督促了,但是这药可是要连续吃好多年的。”
    “大姐叮嘱我,一定要每天亲眼看到你把药吃下去才行。”
    余至明笑着说:“大姐这是还把我当小孩子对待,我还想长命百岁呢,怎么会偷奸耍滑不喝药。”
    青柠嘻嘻笑道:“在父母眼中,我们无论多大,都是小孩子啦。”
    “赶紧去睡觉吧。”
    说着话,青柠还在余至明的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余至明回到隔音卧室,躺在了床上,估算着青柠的洗漱时间。
    只是过了老大一会儿,他感觉青柠早该洗漱完了,却迟迟未见这家伙进来……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余至明察觉到身旁有异,睁开了眼睛。
    他还未看清楚,一个滑腻的身体就钻进了怀中,如八爪鱼一般缠住了他。
    “早上五点半了,我们七点下楼?”
    “还是八点?九点?最迟不能超过十点哦,那时我爸妈就来了。”
    瞬间清醒的余至明,威武不屈道:“锻炼贵在持之以恒,早上六点半的晨练……”
    “老公,我们一起晨练,效果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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